“回來了……爺……昊王回來了……哎喲喂，我的屁！”

“……”

“我的爺啊！”

顧長平睜開眼，從竹榻上猛的坐起來，手下意識了一下后頸。

“十二郎回來了，什麼時辰到的，人到了哪里？”

話剛落，他手一停－－

十二郎回來了，什麼時候到的，人到了哪里？

這話他從前說過。

似乎是前世。

顧長平心中有驚濤駭浪，頭微，半晌說不出一個字。

十二郎回京，是在建武末年的春天，老皇帝病重，召他京，他一夜疾馳百里，從北疆趕回來。

“爺，昊王還在五里外呢，請你去迎一迎他呢！”

顧長平抬頭去，一時忘了呼吸。

這是齊林？

五歲起跟在他邊，朝夕相，從生到死都跟著他的齊林？

行刑的前一夜，齊林自斷經脈而亡，說要先走一步，免得黃泉路上都沒有人迎他。

顧長平倒口涼氣，起推開窗，骨節分明的手指的摳在窗柩之上，青筋冒出。

“十二郎給宮里送信了嗎？”

“沒呢，說想先見見爺。”

顧長平猛的推開窗戶。

窗外天昏暗，風似剪刀，迎面扎過來，扎得他渾一，徹底清醒了。

他和十二郎曾經同手足，卻因為一個人反目，禍患由此而埋下，牽出后來一連串的頹敗。

顧長平的目再一次落在齊林上，看得齊林后背起了一層白，心說：昊王回來，爺高興壞了吧！

顧長平眼瞼微垂。

“走，去迎一迎！”

……

從南城門一口氣奔出三里，天漸亮。

遠遠看到一座亭子，應該是風泊亭，亭邊有棵梨樹。

走近一看，果然如此。

十年一場回。

顧長平下馬，立在亭中，一雙眼睛輕輕地合著，慢慢尋回從前記憶。

風愈大，落得他一肩梨花。

這時，有一行車隊過來，十幾個家奴模樣的人護在邊上。

車子駛到風泊亭，突然雨點子砸下來，為首的家奴忙指揮眾人到亭中避雨。

顧長平正要翻上馬，忽聽得馬車里有人輕聲說話。

“七爺，奴婢進了京想多賺點銀子。”

“是嗎？真巧，我也想！”

“那……奴婢去大街上支個攤，幫人算命起卦，七爺覺得怎麼樣？”

“不怎麼樣？”

“七爺？”

“剛看了幾本算命的書，你就去支攤？字還不識幾個，就要寫錦繡文章，想干什麼，上天啊？”

“嗚嗚……爺，丫鬟有夢想，做主子的要鼓勵的！”

“我可以鼓勵你有夢想，但不鼓勵你做夢！”

“嘩－－”

車簾突然掀開，顧長平眸中濃黑深凝。

逆中。

就見一梳著單螺髻，大眼睛小的俏小姑娘，坐在素年的上。

姿勢很不統！

“阿蠻，怎麼不按了？”

“……”

年似察覺到有什麼不對，掀起半個子扭頭一看，嚇得魂都沒了。

“你……你……你是人是鬼？”

這張臉他就算化灰也不會看錯－－

正是前世替他收尸之人，只是現在作男子裝扮。

顧長平眼沉沉，語冷冷。

“今日不要去宣平侯府！”

“你是何人？”

靖寶大吃一驚。

男人表很奇特，像廟里高高在上的佛，慈悲又冷漠：“本是地府鬼，獨行在世間。”

一縷寒風從車簾進來，吹得人遍生涼。

“啊……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