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太醫？”寶珍很意外，但主子不會重復第二遍，不得不派人將太醫找來。那邊以為皇后娘娘違和，火急火燎趕到長春宮，不想卻要他們醫治一個傷的小宮。

“的，會留下病嗎？”皇后換了常，懷中抱著手爐，慢慢踱來，看太醫為紅的膝蓋上藥。

太醫忙停下手里的事，應道：“冬日穿著棉，外頭罩著棉袍，傷得不重，正是長的時候，好好休息幾天即可。”

皇后頷首不語，細看紅，上藥疼得臉慘白，可牙關咬不吭一聲也不落淚，實在是倔強得很，又想到寶珍向解釋今天到底出了什麼事，越發明白紅這孩子，是個什麼氣。

太醫為紅理好傷口，便要告退，寶珍因見皇后對紅好，自己不能沒眼，已讓其他人來幫忙攙扶，沒想到皇后卻說：“你們都歇著去，一整天陪在寧壽宮怪累的，今夜本該是紅當值，還是在這里伺候我。”

皇后說罷轉往里走，寶珍跟在后面說：“娘娘，奴婢怕伺候不好。”

可主子只撂下一句：“伺候不好明日再罰，再有，把藥也給另一個拿些去。”

紅聽得娘娘要給千雅拿藥，安心許多，雖然今夜要伺候皇后的確強人所難，可皇后如此厚待，豈能不回報，撐著站起來，當著寶珍的面，晃晃悠悠也總算是走進去了。

寶珍心里不高興，可累壞了，不得早些歇著去，命宮預備下慣例的東西后，便帶人退出寢殿。

殿門合上，屋頓時靜下來，紅照著平時的規矩，去將紅燭一盞一盞熄滅，吹到一半時，皇后喚：“紅，來替我梳頭。”

紅忙一瘸一拐地進門，可看到妝臺前另擺了一張凳子，皇后竟指一指說：“坐下給我梳頭，你站著晃晃悠悠，別扯了我的頭發。”

“是、是……”紅知道娘娘仁慈心善，可今夜實在有些奇怪。

靜謐的殿閣里，皇后只聽得見象牙梳子劃過青的細膩聲響，看著鏡中虔誠而專注的紅，道：“自從你來為我梳頭，我的頭發比從前更烏黑實，難怪寶珍極力推薦你。”

紅更小心地侍弄著，輕聲應：“奴婢做得不好，是娘娘寬容。”

本以為話題就此打住，或是說說保養青的法子，可皇后卻沒頭沒腦來一句：“嘉嬪生了，生了個小阿哥。”

紅一怔，抬頭看鏡子里的皇后，見淚水汨汨不斷地從眼中落下，可語調中卻聽不出半點哽咽，仿佛很平靜地說著：“我知道，太后很高興，我知道，皇上也很高興。可他們在我面前，要藏著掖著，他們這樣，我更覺得自己像個累贅。”

紅握著梳子的手，不住地抖，其實這三個月來，無數次見過皇后的眼淚，就連寶珍姑姑都未必看得見，知道，皇后從未走出過悲傷。

“娘娘……”紅收回了手，生怕抖的手扯痛皇后的頭發，低垂著腦袋，卻說，“有一件事，奴婢要向您稟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