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起在街上逛了逛，小四子挑了一家小酒樓，天上居，看起來雅致的。

公孫帶著他，還有趙普一起進了樓裡。

夥計迎出來，公孫要了個二樓的雅座，三人坐下點菜。

公孫照例給小四子點了個蛋羹，趙普環顧四周，發現二樓吃飯的人相當，只靠樓梯那兒有兩桌，還有最靠裡一桌。

外頭那兩桌，看起來就像是普通吃飯的，但是靠裡那桌坐著四個人，各個敞懷，架著喝酒，樣子有幾分氣，看　　來不是善類。

另外，趙普還發現其中有一個，斜著眼睛往公孫這邊直撒麼，看了好幾眼。

趙普心中暗暗歎一聲，所以說，這種書生就　　是麻煩……連只螞蟻都不死吧，還到招搖，自己長得好看還帶著那麼可一個娃娃，這樣子能一路平安到了這兒，

也　　虧得他那一的行頭和用毒用藥的本事了。

不過所謂百一疏……真是不由得不為這父子擔心啊。

趙普想到這裡，眼皮又跳了跳，心說自己這是幹嘛？

這兩父子死活關他什麼事？

不過轉念一想，萍水相逢也是緣分，這　　公孫暫且不說，這小四子如此可，怎麼忍心不理？

想到這裡，趙普再一次確定，自己為的是小四子，不是為他公孫！

於是，他便有了些想和這兩人結伴同去開封的意思……　　畢竟順路，就代為照顧照顧吧。

很快，飯菜上來，公孫照例幫助小四子吹溫蛋羹，讓他自己吃，父子倆你一口我一口吃得高興，就是把趙普當空氣似　　的撂在一旁。

趙普也無力，這書生，真不可。

又吃了幾口，小四子突然問趙普，“九九，你也去開封呀？”

“嗯。”

趙普點頭。

“哦……”小四子低頭吃飯，似乎是有什麼話要說，趙普問，“小四子，怎麼了？”

“嗯，我們也去開封的。”

小四子猶豫了一下，囁嚅著說。

趙普一愣，心說，小呆子的意思莫不是要一起走？

心下高興，剛想說一聲，卻聽公孫道，“小四子。”

小四子仰臉看，公孫佯裝生氣地看他，小四子嚼噘，小聲嘀咕，“那……順路麼。”

“順路什麼？”

公孫道，“我們走得那麼慢，他說不定要趕路呢，不好耽誤人家。”

“我不趕路。”

趙普口而出，公孫抬頭橫了他一眼，有些警惕。

趙普指頭撓撓腮幫子，心說，你個書呆子啊，還把我當流氓？

公孫心中自是擔心，一來趙普對自己的份吱吱嗚嗚，擺明了有所瞞，二來……公孫看得出他是當兵的，功夫氣度肯定　　不是小兵。

再說了，他流裡流氣，所謂無事獻殷勤，自己帶著小四子，一路小心謹慎好容易到了這兒，眼看著就要到開　　封了，可不能出什麼么蛾子。

小四子噘得更高，公孫他小屁一樣的。

小四子不高興了，小聲說，“小四子喜歡九九。”

公孫吃醋，心說，你趙九能啊，才見了兩回就把小四子給騙住了，抬頭，酸溜溜瞪了趙普一眼——臭流氓，搶我兒子！

趙普更哭笑不得了，覺得這書生簡直不可理喻，又轉念一想，算了，反正也快到開封了，這書生那麼彪悍估計不會有事　　，留下赭影一路跟著，護送他們去開封吧，

也不枉費小四子說一聲喜歡自己。

又上來幾道菜，公孫見小四子還噘著，就剔下一塊蟹黃，遞過去，“張。”

小四子瞄了公孫一眼，張，公孫將蟹黃塞進去，問他，“你最喜歡誰？”

小四子嚼了嚼蟹黃，“爹爹。”

公孫用了一些，心也明顯好轉，趙普無奈……這公孫書呆護犢子護得有些啊，這也幸好是個兒子，要是個兒，以　　後誰能娶得著？

正這時候，就聽樓下傳來了一陣喧嘩人聲，隨後就有腳步聲響，一群人上了樓。

“王公子……您今兒個有空來啊？”

夥計笑著陪人上來，但是這笑臉可是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再看周圍吃飯那些人，樓梯口那幾位還沒吃完呢，扔了銀子就跑了。

趙普看到了，打量和夥計一起上來的那個王公子，就見此人二十多歲吧，長得很胖穿著華貴，只不過神不正眸不清，看　　起來有些猥瑣。

再看他後跟著的人，一看就是打手打扮的混子。

趙普搖頭……又是地方惡霸吧，這種人他在邊境一帶見　　得多了，剛到塞北的時候，土匪地霸就殺了好幾千，不過那兒的可比這中原一帶的要彪悍多了。

小四子好奇地瞄了一眼，公孫擋住他，讓他別看，老老實實吃飯。

“呦，王大爺，好幾天沒看見你了！”

這時候，酒樓裡頭坐著的那一桌人裡頭，有一個站了起來，跟那王公子打招呼，“　　怎麼，最近幾天忙啊？

翠香居的姑娘們可都想死你了。”

“嗨，別提了。”

那王公子不滿地撇撇，“前兩天來了個什麼人，我爹把我關府裡了，死都不讓我出來，娘的，快憋死我　　了！”

“什麼人啊？”

另一個笑問，“您老可是縣太爺公子啊，怕誰？”

“唉，聽說是個開封府來的。”

王公子坐下，拿了幾顆花生米扔進裡。

趙普和公孫對視了一眼——這說的應該是展昭吧。

“呦，開封府啊……哈哈，你老子怕自個兒那些事被人知道，捅到包大人那兒吧？”

另一個人笑將起來，“所以才把你關了？”

“呵。”

那王公子冷笑一聲，“我爹那點還事兒啊？

這年頭哪個不貪點？

他是怕我惹是生非被人抓住，我這個獨生兒子　　要是出了什麼岔子，他老人家可沒地方哭去。”

“哈哈……”另一個人哈哈大笑，拿起酒杯道，“王爺說的是，來，喝酒！

小二！

好酒好菜都端上來！

“　　小二幹笑著點頭下樓了，邊走邊搖頭。

趙普和公孫都看在眼裡，心生厭惡。

趙普搖頭……果然哪兒都有這種貨。

想到這裡，抬頭看公孫，就見他深深皺著眉頭，繼續喂小四子吃飯，顯然，也對那　　人很反。

小四子見公孫皺著眉頭似乎不高興，就筷子，夾起一塊塞到了公孫裡，“爹爹吃菜。”

公孫微微一愣，裡就被塞進了。

小四子和趙普見他腮幫子鼓起有些吃驚地睜大了眼睛，都忍不住笑，公孫嚼著，手小四子的腮幫子。

這邊公孫他們吃飯，而另一頭，那個王公子架著，邊吃菜，邊四外看……一眼，就瞅見了公孫他們那桌。

這王公子是個壞種，從小橫行霸道慣了，平時除了耍流氓手腳不幹淨好占人便宜之外，最大的特點就是好。

不管男　　，只要是好看的他都喜歡蹭上去套套近乎。

他老子小時候太過慣他，等到長大了再管也就管不住了。

他整天惹是生非…　　…前兩天展昭來了青府，縣趕就把這兒子藏起來了，生怕得罪了展昭弄得命不保。

他聽說，那包拯包黑子，可是　　練駙馬都敢鍘，龍袍都敢打的主。

這王公子在家關了這幾天，沒有花天酒地沒有人兒，早就憋壞了，今晚就指著出來好好痛快痛快呢，一眼，便看見　　公孫了。

他瞅見的是公孫一個側臉，心說……呦，乖乖，青城裡什麼時候出了這麼個俏書生啊，看這鼻子眼睛……娘的，這好看　　的。

他旁邊那人也看出了王公子的心思，就輕輕拍拍他，笑道，“怎麼樣？

我剛剛就看中了……這鐵定是外地來的，青城裡頭　　沒有。

“嗯。”

王公子點點頭，盯著公孫繼續看。

公孫倒是沒在意，顧著往小四子裡塞吃的了，小四子今日了驚嚇，因此公孫點了不好吃的給他，而且最近連日　　趕路，怕他累病了，所以要塞他多吃些。

趙普單手支著下，問公孫，“我說，公孫書呆，你這麼寵法，這小東西非給你寵壞了不可啊。”

公孫抬頭白了趙普一眼，心說——我願意寵，兒子養來就是寵的！

你管？

趙普又見公孫沒給自己好臉看，撇了撇，心說這書生真他娘的氣人，真該讓他吃點苦頭就知道什麼與人為善了，　　別整天跟只炸刺蝟似的。

邊想，趙普邊喝酒，轉臉，就看到那王公子一雙小眼睛賊溜溜地盯著公孫上下看……再看公孫，一點兒沒注意，盯著小　　四子了，像是要一頓飯給他喂胖一圈似的。

趙普有些無奈，想了想，他也不太願意惹麻煩，畢竟自己份特殊，不過……得讓那小子收斂些才好。

想到這裡，他靠近了公孫一些，手夾菜，越過公孫，遞給小四子，樣子與公孫甚是親，似乎是一家人。

公孫有些不解地看看突然坐到自己邊的趙普，不滿地說，“你幹嘛？”

趙普抬眉，“幹嘛？

給小四子夾菜啊。”

公孫虎視眈眈盯著他，“你夾菜就夾菜，坐那麼近幹嘛？”

趙普幹笑，他也不正經慣了，手架著公孫肩膀，手指頭住他一縷長發，笑道，“怎麼，都是男人，坐近些你怕什麼？”

公孫汗都豎起來了，心說，果然是流氓吧，就知道你沒安好心！

他也是自小就因長得好看，經常遇到這種不長眼又輕　　佻的上前擾，因此早就練就了一套應對之了。

一見趙普放肆，狠狠一腳踩住，咬牙，“你再來，老子閹了你！”

趙普頭上冒冷汗，突然想到那晚上公孫對付賊的法子了，心裡發，無奈只得坐過去了些，道，“小氣什麼。”

但是公孫還不依不饒，瞪他，示意他坐對面去！

而此時，就看到後面那個王公子三杯酒下肚，已經紅著一個酒糟鼻，晃晃悠悠過來了。

趙普歎氣，心說，你這書生，活該讓你吃些苦頭，不管你了！

想罷，坐回了公孫的對過。

小四子瞧著趙普坐到了對過，就將剛剛被公孫夾走放到一旁，趙普給他夾的那塊水魚夾了回來，笑瞇瞇吃起來。

趙普失笑，公孫狠狠瞪他一眼，“小四子，你怎麼胳膊肘往外拐啊？”

“沒有。”

小四子小聲嘀咕，邊繼續吃那甲魚，心裡納悶——九九人多好呀，爹爹為什麼不喜歡他呢？

如果流氓都那個樣　　子的話……那其實流氓也可的。

公孫無奈，正這時侯，就覺自己旁來了什麼人，一轉臉，只看到王公子那張醉醺醺不懷好意的臉，公孫皺眉。

“呵呵。”

王公子給公孫敬酒，道，“先生不是青府的人吧？

打哪兒來啊？”

公孫冷眼看他，心說你找死啊。

小四子一見那人的樣子，就往公孫邊蹭了蹭，小聲說，“爹爹……”　　公孫拍拍他，給他夾菜示意他繼續吃飯，邊冷笑道，“我是從開封來的。”

“那王公子愣了愣。”

公孫又笑，“我還知道這兒的縣太爺姓王，這兩天府裡養著個人孟大方……來了個開封府的員，查　　問他案。”

那王公子睜大了眼睛看公孫。

公孫冷冷瞥了他一眼，幹笑兩聲，“我聽說王大人是個明如鏡清如水的清兒，回去遇到包大人，定會告訴他，不止縣太　　爺人不錯，他兒子也很是仗義。”

“呃……那是那是。”

王公子角直，了把冷汗，心說，沒那麼巧吧……　　趙普在一旁看著，心中暗歎——雖說書生手無縛之力，不過人要不被人欺負，其實也未必單單只能靠武力，

書生也有書　　生的長……看來，自己真是不用為這對父子擔心了。

想罷，搖頭喝酒。

那王公子也打退堂鼓了，心說這個還是算了吧，不知道什麼來頭，得罪不起……轉剛想走。

小四子突然從水魚煲裡頭夾出了一個白的蛋蛋，手往趙普的碗裡一放，笑瞇瞇說，“王八蛋。”

趙普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公孫也哭笑不得，手小四子的，瞪他，盡跟那流氓學著胡說八道！

其實小四子說這聲王八蛋，只是記住了趙普說的這個東西的名字，本沒別的意思，這小呆子腦袋裡能想到什麼呀？

不　　過他嗓子，又亮，清清楚楚一聲王八蛋出口，那王公子可是一愣。

這王公子名字王發達，因為不是東西，青城的人都暗地裡他王八蛋……他最煩的就是聽到這三個字了。

如今一聽，　　一火往上湧，心說……你個小兔崽子竟然敢罵我？

！

回頭一看，就見小四子和公孫一起，坐在一張條凳上面，晃著，笑瞇瞇吃飯呢。

一下子壞心眼子上來……這王發達平時　　練過兩下子，因此頗有些力氣。

他趁人不注意，抬腳狠狠踹了小四子那邊的凳子一腳……　　他踹那一的那個作突然，“哢嚓”一聲，凳子折了。

公孫一瞬間看到了有人踹小四子的凳子，他只是下意識的，第一時間一把抱住一旁的小四子……　　“哎呀！”

小四子子一歪，驚得了起來。

隨後，“轟”一聲，公孫抱著小四子，直接摔到了地上，他讓小四子摔在了自己的上……自己則是結結實實地摔落到一旁　　，那條斷了的凳子直接翻過來，砸到了他上。

“嗯……”公孫悶哼了一聲，就覺得小一陣鑽心的痛，為一個郎中，他知道壞了，可能崴了，千萬別骨頭折了啊。

“爹爹。”

小四子趴在了公孫的上，驚得起來，公孫先看他，咬著牙問，“小四子，傷著沒？”

“沒有。”

小四子掰開著公孫的凳子，喊了起來，“流了……”　　“沒事。”

公孫已然覺到骨頭沒斷，只不過崴到了，還被劃傷了所以那麼疼，應該問題不大。

見小四子眼淚汪汪的，趕　　拉過來，“沒事，傷得不重。”

小四子委委屈屈地摟住公孫，轉臉，狠狠地瞪那個王發達。

王發達覺得解氣，幹笑了兩聲，轉想走，卻覺有人拽了他的領子一把。

他還沒鬧明白怎麼回事呢，就一個屁蹲　　坐在地上了，良久，他才反應過來，抬眼，就看到趙普站在了他旁。

王發達只見著趙普緩緩蹲下，在他旁盯著他看。

雙眼不自覺地跟趙普的相對，就見他兩只眼睛不一樣，一只特別　　的淡，是灰的……妖異得有些嚇人。

他不過是個平時養尊優慣了的公子哥兒，哪兒見過世面，趙普可是殺人不眨眼的　　修羅，那一眼，直看得王發達全如篩糠一般不自覺地哆嗦了起來。

趙普冷冷一笑，站起來，“你找死。”

說完，毫無征兆地一腳踩中了王發達的……　　清晰的“哢嚓”一聲傳來。

“啊！”

王發達殺豬一般慘了起來，公孫就在旁邊，當然知道那王發達的被趙普生生踩斷了，驚詫於趙普的殘忍，下意　　識地想捂住小四子的眼睛，不讓他嚇壞。

不過小四子並未驚，王發達的慘他似乎連聽都沒聽到，專心給公孫檢查傷　　口。

“公子爺……”那些王發達的手下也嚇壞了，想上前，可見趙普一抬眼，幾人都不敢上來了。

趙普飛起一腳，將斷了的王發達踹飛到了他們腳邊，冷冷道，“讓他老子用鎖鏈鎖上，別放出來咬人。”

幾個打手嚇的哪兒敢還手啊，心裡都說王發達這回是栽了，這位爺不是普通人啊，七手八腳地抬起他走了，王發達疼得　　哎哎直。

店裡的夥計都看傻了，心裡有些害怕不過還是痛快多些。

“爺。”

一個夥計仗著膽子跑來看公孫，“用不用給您找個郎中？”

公孫搖頭，“不用。”

“夥計，有客房麼”趙普問他。

夥計道，“爺，我們這兒是酒樓，對過就有客棧。”

邊說，邊指給趙普看。

趙普點點頭扔給了他一錠銀子，算是給他飯前和賠他摔壞的家什，隨後，拿起公孫掉在一旁的行李包袱背在肩上，邊　　手，將公孫抱了起來。

“你幹嘛？”

公孫子離地，一驚，趙普則是瞪了他一眼，“囉嗦。”

說完，低頭看小四子。

見小四子仰著臉，便道，“小　　四子，自己走行麼？

抓著我的裳。”

“嗯。”

小四子乖乖手，抓住了趙普的裳角，跟著趙普往外走。

趙普帶著一大一小，緩緩下了樓梯，出酒樓，到剛剛小　　二指給他的客棧，要了一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