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 蕭閔才慢慢地問道,“相看?”
“大哥忘了麼?”蕭爾便微笑著對蕭閔說道,“不是大哥這些年為四姑娘張羅了許多年, 還挑挑揀揀……不過總有些好的, 連大哥都覺得很不錯。”
這些年蕭閔在蜀中名門之中頗為挑剔, 只要年紀和阿寶差不多的年郎,不知道挑挑撿撿了多。雖然他挑剔了些,不過架不住人多, 且出名門的子弟, 只要不是紈绔, 不是不好,大多不會很壞, 總是有合適的人選。
蕭閔當初盡心盡力地給阿寶挑選夫君。
別提多認真了。
所以,他的確是有幾個極為優秀的年郎的人選。
這一次阿寶書信說來蜀中,蕭閔提前就準備好了, 準備給阿寶相看了。
誰知道……
“再等等。”蕭閔皺眉,垂眸說道。
他的眼底說不出是什麼神。
只是他只覺得自己的心里, 有什麼微微發疼。
又生出了難以忍耐的不悅。
“再等等?可不能再等。”觀察著蕭閔的神,蕭爾決定再給這火上添一把柴, 就對蕭閔忙說道,“四姑娘到底不是在蜀中安居, 過幾日,蜀中況穩定, 四姑娘就要回京都去。”當提到離別,蕭閔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抿了角半晌才冷地說道, “我也會上京。”
蜀王退位已定局, 皇帝是不會允許蜀王這時候反悔的。
瞧蜀王那被打擊得日夜痛哭,痛罵蕭爾的樣子,顯然,蜀王想要留爵位也沒有能力。
他要繼承王位,就要上京在皇帝面前取得皇帝的冊封旨意,在朝廷里行繼承王位的儀式。
如此,他還是會和阿寶一同往京都去。
“就算如此,四姑娘又不會回到蜀中,不會再回來了。”蕭爾的輕聲嘆息仿佛一陣清風在蕭閔的耳邊過去。
不會再回來了……
蕭閔只覺得這一刻,自己的心里劇痛無比,仿佛這不過是微微的清風卻仿佛一把利劍一般刺了他的心口。他目落在還沒有人出現的繡樓的門口片刻,才對蕭爾冷冷地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大哥舍得將四姑娘說給旁人麼?”
“有什麼……”
蕭閔想說有什麼舍不得。
可是“舍得”二字,話到邊,卻讓他只覺得說不出口。
直到對上了庶弟一雙帶著幾分笑意的眼睛,過了那雙了然的眼睛,蕭閔在弟弟的眼里,看到了一個明明偽裝著冷靜,可是卻帶著鐵青與嫉妒的男子的臉。
那是他的臉,可是與一貫的漠然不同,此刻這張臉上,當弟弟提到了說給阿寶婚事的時候,他的不愿,他的不悅,他的嫉妒的臉,忽然讓蕭閔這一刻心里豁然開朗。
他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心。
那些重逢之后,看到阿寶的心生歡喜愉悅。
還有明明知道不妥,明明知道如今當男有別,可是卻依舊欺騙自己無妨的親昵。
“你是有意說這些話?”他說起這話,卻并沒有不悅。
只是當明白了自己的心,蕭閔的心里又有說不出的復雜。
他從未想過,有一日會讓自己的心里生出這樣喜的竟然會是阿寶。
曾經心如止水,曾經對人不假辭,甚至當重逢之前,他也從未對阿寶有過這樣的想法。
他只不過是還記得曾經的那個自己疼過的孩子,希給尋一個夫君,讓可以幸福快樂而已。
可是當重逢之后,當他見到長大后的艷的孩子,他卻對這個孩子一見鐘……
原來,那一刻對于長大后的阿寶的心,竟然是一見鐘。
一見鐘,竟然會發生在對子那樣排斥的自己的上。
他本以為……
“不然呢?大哥這些年,待我們母子甚好。若沒有大哥,恐怕我與姨娘已經是一把枯骨。”如果蕭閔沒有回到蜀中,或許十年前自己就已經燈油耗盡,死在這個天天不應地地不靈的蜀王府里。他死了,把他當做人生意義的張姨娘還能活著麼?
對于蕭爾來說,蕭閔是他的兄長,是他的主君,是他的恩人。
他希他可以得到幸福。
坦然地看著蕭閔,蕭爾便笑著說道,“更何況四姑娘好,人又良善,與大哥是良配,若是留在蜀中,于我與姨娘也是幸事。”
蜀王府的主母若是個善良寬容的人,他們母子的日子也好過得多。
蕭爾見蕭閔垂眸不語,一雙大手地攥,便忍不住勸他說道,“大哥這些年好不容易才一次心。我知道大哥的,既了這一次心,只怕就再也不會對其他子再容……大哥,你真的要放四姑娘回京都去麼?”
蕭閔不心則以,心必然是一輩子。
這是個頑固的人。
一旦阿寶離開蜀中,蕭閔就算得不到,也絕不會再對旁人心了。
“這些話,日后不必再提。”
“大哥?”聽到蕭閔冷冰冰的這話,蕭爾愣了愣。
他本以為揭破了蕭閔的心,讓蕭閔明白了自己的心會讓蕭閔把阿寶握在手中。
可是怎麼?
“年華艷,我卻比年長。將我視為長輩,我怎能對心生齷齪。”蕭閔垂下了眼,在庶弟驚訝的目里冷靜地說道,“更合適與年紀相仿,溫俊雅的年。我一無是,何必讓驚慌畏懼。”
他年長許多,且不好,為人也壞……他從前從不在意這些,可是如今卻想,這樣的自己,又哪里配得上良善清白的孩子呢?
應該尋一個溫的夫君,語溫存,而不是如他一樣行事狠厲,為人冷酷。
哪怕對已經是他難得的溫,可是卻也趕不上年郎的清風拂面。
“大哥算是什麼長輩?四姑娘你一聲世子叔,難道大哥就真的當是的長輩?大哥,你與大皇子年紀相仿,大皇子尚且還曾求娶四姑娘,你怎麼不能?”
蕭閔年紀跟大皇子差不多,不過是年長了一點點而已,可是這些年阿寶給蕭閔書信,蕭爾也知道一些,說是皇帝一直都想把大皇子說給阿寶,而且這些年大皇子沒有親,多也有等阿寶長大的意思。
怎麼大皇子沒覺得齷蹉呢?
蕭爾就恨鐵不鋼地看著蕭閔。
蕭閔冷厲的角抿了。
“你不明白。”
阿寶這樣他,就是一心把他當做信任的長輩。
這與大皇子完全不同。
若是,若是他的心意讓會到難堪,會到害怕,會畏懼他,遠離他,從此與他連一封書信都沒有,那他寧愿守著如今的“世子叔”的位置,忍著自己的心,至還與能夠有著這樣親近的往來,也不會斷絕了最后的聯絡。
他配不上阿寶。
可是卻不想從此與阿寶之間井水不犯河水。
就不如當做一無所知,讓快樂地生活,不會因為他到為難,也不會……不會與他徹底斬斷關系。
“這話你知我知,不必再讓旁人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可就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才更加明白,這份心意無法讓阿寶知道。
“那給四姑娘相看的那幾個子弟呢?”蕭爾突然問道。
“還差些火候,都配不上,以后再說。”蕭閔當初只覺得那幾個年郎秀雅優秀,還是蠻待見的。可是如今再想想,哪怕上說得好聽,可心里卻生出了幾分極度的看不順眼。
他冷哼了一聲,抬腳走了,只是他剛剛走了,阿寶已經一陣風地從繡樓上卷下來。
換了一在家里穿的家常些的裳,正滋滋地要跟蕭閔一起在王府的院子里逛逛,才下了樓,卻只看到了蕭閔的背影。
“世子,世子?怎麼走了?不是說好了帶我去逛花園的麼?”
阿寶沒想到說好了要等自己一起探索王府的蕭閔竟然就這麼走了,一轉眼竟然就不見了蹤影,不由呆了呆。
蕭爾角搐了一下。
他看著嫡兄更像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怕是慌張之下,忘記了和阿寶的約定。
不過等被自己刺激了的心平復,蕭閔應該就又得回來陪著阿寶逛園子。
別看里說得冷漠,可是蕭閔的其實誠實得很。
因此蕭爾就給蕭閔挽尊,對阿寶笑瞇瞇地說道,“前頭突然有極要的事,大哥得趕去解決。他馬上就回來了。”
“正事要。”阿寶忙說道。
蕭閔如今要忙著蜀中所有的事,自然是公事要。
阿寶想想自己這些天拉著蕭閔到游玩,不知耽誤了多事,就很不好意思。
只是莫名地,想到蕭閔會放下那麼多的公事也要陪著自己,的心里又生出了甜甜的滋味兒。
哪怕知道該更懂事些,更深明大義,說一句“公事繁忙的話世子不必陪著我了”,可阿寶想來想去,還是說不出這樣違心的話。
只是忙對蕭爾說道,“那,那我去迎迎世子,在前頭等等他,不必他還要回來找我了。”
蕭爾目落在明亮的眼睛上,笑著答應了。
他們一同說笑著往蕭閔離開的方向迎過去。
正說笑著,前方就約看到了蕭閔高大拔的影。
他停在不遠的石徑旁,讓阿寶的眼睛一亮,忙分開了前方遮蔽住蕭閔清晰影的樹枝就要過去。
只是枝葉分開,出蕭閔的影,還有他的邊,正倔強地,仰頭看著他的一個秀麗貌的人來。
那人穿著簡單并不奢華,可是一張貌的臉如明月皎皎。
的眼睛帶著眼淚與懇求看著蕭閔,蕭閔卻并沒有讓走開。
阿寶腳下頓了頓,不了。
側頭,看向同樣怔忡起來的蕭爾,想要笑一笑,卻不知怎麼,笑不出來。
“這……就是二公子說的要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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