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歡自己上有銅銹。我希自己的原也能像湛盧一樣,被好好保護起來。作為報答,我會將自己所知的鑄劍技都告訴你們,這也是我答應他們的。”
他們,指的是那些工匠。蘇暖想象著那些被大楚皇帝殺死的工匠,一個個化作冤魂飄在劍廬里,發現出不去,便開始相互討論鑄劍。他們有些文雅,有些鄙,原本在太平盛世中肩而過,彼此都不會看看一眼。但是為了冤魂,彼此都是平等的,便開始飄在半空上,或者假裝席地而坐,換著鑄劍經驗。
那形,是想想,蘇暖便覺得又難過,又好。
那天進方梵的墓葬,蘇暖特意觀察了一番,發現墓葬里曾經有過鬼魂的痕跡,但最后都消失了。
不是被人超度了,而是在長久的時間里,他們心愿已了,便自行消散,轉世投胎去了。
因為他們已經將自己的心得、技,傳給了那個剛化形沒多久的刀靈,讓他找人傳承下去。而那個刀靈,守著這個承諾兩千年。
這兩千年來,見過的人,路過的景,刻骨銘心的,刀靈都忘記了。只有他們代的,刀靈一個字都沒敢忘記。
“他們當年將鑄劍告訴我的時候,就曾經立下要求,說,如果有人能將劍廬里留的殘劍研究,就可以將鑄劍傳給那個人。他們都非常厲害,我在世上行走了很多年,始終沒有遇到比他們更厲害的鑄劍師。兩百年錢,我都淡了這份心,覺得還是過個千年再說,所以將照古刀藏在劍廬里。沒想到,還偏偏是找到了。”
柴榮嘆:“人真的很神奇,我活了兩千年,覺凡人在攀登天梯。這兩千年里,登上第一級階梯,你們花了一千年,登上第二級,只用五百年,速度一次比一次快。最近我睡了一百五十年才醒來,醒了之后,幾乎認不出這個世界了,變化太大了。從前做不到的時候,你們只用幾十年的時間,就做到了。”
例如,修復湛盧劍,研究古代鑄劍。
柴榮目真摯而鄭重:“我覺得,你們是可以付承諾的人,因為你們要這技,不是想掙錢,只是想研究,再傳承給后人。這個觀念,和他們是一樣的。”
“謝謝。”歐曉東站直了,然后深深地鞠了一躬,鄭重地說:“我會為你保守,同時,代表研究所的所有人,謝你的信任。請相信,我們一定會將鑄劍發揚大,千秋萬代地傳承下去。”
柴榮點頭,抬了抬手上的刀:“來吧。”
歐曉東鄭重其事地將照古刀接過。
柴榮看著,目有些不舍,又開口說:“我希,有一天它被展覽出來的時候,能告訴世人,照古刀就是方梵最后鑄造的寶刀,就是它,在未鑄的時候就被方梵用來砍斷劍廬里的所有刀劍。方梵就是用它自殺,完最后的鑄造。”
“方梵,確實是個古往今來第一的大鑄劍師!”
“你放心,我們會的。”歐曉東承諾,“既然你說急記得的不止一個鑄劍師,那我們會據你的敘述,追源溯本,將每一項鑄劍的出搞清楚,讓技歸他的主人左右。”
柴榮沒想到還有這點,越發覺得自己的選擇是對的,他與歐曉東簽署了協議。
回到家時,蘇暖是一個人的。
薄依瑾還坐在沙發上,聽到靜,便騰地一下站起來,張地問道:“蘇暖姐,怎麼是你一個人?榮哥呢?”
“在研究所里,做記錄呢。”蘇暖將包放在玄關上,給沈北宸發了個記得來收尸的微/信,從酒柜上把烈酒都給拿了下來。
威士忌、白蘭地、朗姆酒,一字擺開。拿了一對高腳杯,放在茶幾上,一邊倒酒一邊問:“怎麼?覺得難以接嗎?”
“也、也不是。”薄依瑾抱著膝蓋坐在沙發上,表懵懵的。“我腦子里其實很,不是介意他是什麼刀靈,反正我看到他是什麼樣,就是什麼樣,品總是很好的。我就是……就是忍不住想,難怪他看我總是一副看小屁孩的樣子。之前我還忍不住想,干嘛呀?最多比我大十歲,有什麼好囂張的?現在我才明白,哪是小屁孩啊?他看我,就跟看曾曾曾曾孫一樣吧?”
蘇暖手給遞了一杯酒,問:“你這麼在意他的想法,難道還喜歡他?”
薄依瑾先仰頭灌了自己一大口酒,才苦笑著說:“說不喜歡是假的。蘇暖姐,我對他的,是有個漸進過程的,你知道嗎?一開始,我是個聲控,被他的聲音迷住,又被他救了,就一見鐘了。后來看他是個油膩大叔,又覺得……嗝兒!有點嫌棄。可是接久了吧,又重復覺得他人品真好。不會因為我長得漂亮就想吃我豆腐,不管我是薄家大小姐還是薄家落魄了,他看我都是個小屁孩。我……嗚嗚……”
抱著自己哭出來:“我想把自己變得很好,有錢有能力有魅力,一個獨當一面的麗強人,然后跟他在一起呀。可是,我再有錢,再厲害,又怎麼樣?他活了那麼久,什麼人沒見過啊?憑什麼會喜歡上我啊?我這輩子都不可能了!”
小姑娘邊說邊哭,哭一下喝一口,很快將杯子里的酒給喝了。
蘇暖給又倒了一杯,才舉杯慢慢地抿了一口酒,又問:“那,因為永遠也不可能得到他的喜歡,你就要一蹶不振,自暴自棄,讓自己為一個廢嗎?你的麗,是為了別人才綻放的,還是綻放麗之后,蝴蝶蜂自己會飛來?”
“我才不要為廢!我哥那麼辛苦,我要幫我哥!”薄依瑾滿臉通紅,兩杯威士忌下肚,眼中全都是醉了。“我要自己麗!”
“這就對了。”蘇暖點了的腦袋,“人生是自己的,不要為了任何人而活!”
沈北宸走進門的時候,聽到的就是這句話。
他眼中迅速涌上一陣黯然,了拳頭,安穩了心思,才上前問道:“怎麼又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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