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未到，葉青凰卻已經在為過冬做準備。

這份突然超前積極的心思，讓葉子皓哭笑不得。

但他也想到，他自己有棉穿，凰兒在大房這幾年日子並不好，便不說什麼了。

轉眼七月三十，因他不願意回家去住，便在這一天早早出發，趕了出城第一趟驢車。

大清早的驢車並未坐滿客人，但為了從鎮上拉客人過來，車把式並未讓寥寥幾人加錢。

總算是順便趕到了鎮上，葉子皓直奔書局，將最近抄完的書全部稿，準備再領一本新的抄書任務。

按照計劃，前麵那本總算是冇拖進度，而這一本，就會慢慢抄了。

誰知書局管事告訴他，他抄的書銷量不錯，希他再抄十冊。

葉子皓一聽便接下了新任務，反正抄的東西，再多抄幾冊也好，順便把另一本新書也接了。

這樣，現在他手中等於有兩本書要抄，時間有些了。

但八月初六就要去縣學報到，他也不能常往鎮上跑，把任務接回去，也能更方便安排時間。

而且已經從村塾出來的小兄弟，今天也會搬去縣城，他要收拾心準備教他們讀書，能不能忙過來，還不知道。

不過，鄭先生和私塾那幾位先生，平日還要帶那麼多學生，也一樣書不離手，還要準備科舉呢。

他這點忙又算什麼呢。

媳婦兒每天都那麼忙，他卻因讀書而很多時候都隻能袖手在旁，心裡也是過意不去的。

若他能多賺一點，就能點力，可以賺一點吧。

葉子皓毫不猶豫接了兩本書離開書局，就去買布，他帶了一隻大揹簍，將揹簍裝滿、手中還抱了四匹布。

不過，有兩匹卻是繡花用布。

如今冇給紫蝶繡莊貨，自然不好意思從林娘子那裡買繡布。

好在布莊的布料齊全，他一下又買了那麼多料布，繡花用布自然也是實價。

最後又買的繡針和繡線竟打了一隻大包袱，可見數量之多。

早上生意就做了這麼多，夥計自是認得葉案首，也知道他媳婦兒是繡娘，也冇好奇多問。

最後掌櫃還安排了一個夥計要幫葉子皓送去鎮口坐驢車。

被葉子皓婉言謝拒了。

他今天有備而來，並未背書箱。

不過完稿後，又買了兩刀竹紙、兩支好筆，和新領的任務以及書局給的紙張一起，打了個包袱提在手中。

隻是這揹簍太重，背上之後又抱了這麼多布在手中，讓人看了不免擔心。

不過葉子皓本是農門子弟，這點重量到不放在心上，謝了掌櫃和夥計的好意，便往鎮口走去。

誰知還冇出巷口，就看到悉的影跑了過來。

小兄弟來了。

“哥！”

“堂哥！”

小兄弟跑過來，立刻手去接葉子皓手中的布料，驚訝地問他，怎麼買了這麼多布。

“你們的凰姐姐說了，夏天新做得慢了，所以秋、冬就早些做。”

葉子皓將手中布料都分給他們，笑著解釋。

“太好了，又有新穿了！”葉子晨歡喜地笑了。

葉青喜也滿臉笑容，眼中卻閃過一抹複雜的緒。

過去家窮，想穿件新裳可真不容易，他接大哥和二哥的舊到是多點。

今年二姐突然發威了，靠繡花不但幫爹還債、改善夥食，給他買筆墨，還做了許多新裳穿。

這樣的日子，可真是歡喜。

說笑著便出了巷口，葉子皓卻並未發現驢車，不覺詫異。

“你們是怎麼來的？”

“爹和二叔去接銘兒，讓我們過來這裡等你，就看到你已經早到了。”葉青喜連忙解釋。

“爹說，讓我們就在這裡等他們。”葉子晨也連忙說道。

葉子皓聽了冇有說什麼，隻是目看向李家雜貨鋪方向時，卻掩不住擔憂。

讓銘兒跟他讀書，是早就說好的，等銘兒在鎮上私塾到了束脩時，便不去了。

而小兄弟在村塾裡早就到了時間，不過為了等銘兒一起，他們多耗了一個月，村塾裡也冇收他們錢。

今天同去縣城，就要長住了。

可是李氏會放銘兒去縣城嗎？

當初李氏就不同意，還被葉青楓扇了一耳，這事兒他已聽說過。

對銘兒，他也不好說什麼，如凰兒所說，不忍心這麼懂事的孩子被李氏養歪，但李氏能鬨騰，收下這孩子，是否也就收下一樁麻煩？

隻希葉青楓能堅定態度吧。

這其中利弊，為走販，葉青楓自己應該能把帳算清楚。

正思慮間，就看到驢車從一條巷子出來了。

“他們來了！”葉子晨眼尖看到，立刻歡喜地喊了起來。

看到葉方銘坐在驢車上，大家竟不約而同鬆了一口氣。

“大伯，李家冇鬨吧？”

上了驢車，葉子皓看了一眼兩眼紅紅的孩子，低聲問葉重義。

“鬨又如何，銘兒是我們葉家子孫。”葉重義臉有些難看，但語氣卻是堅定。

“銘兒，你此去是為讀書，若你一直離不開你娘，你就永遠不會長大，不會有進步。”

“鳥兒出窠要敢飛，你若連翅膀都展不開，是飛不起來的，你可明白這道理？”

“……知道了，爺爺，銘兒會跟著大堂叔，認真讀書的。”

葉方銘眨了眨眼睛，眨去幾顆淚珠，用力點頭。

剛纔看娘哭得那麼傷心，他也很難過。

但爹跟他說過，大堂叔是案首，是最厲害的秀才。

以後跟著大堂叔讀書，不但有利進步，還不用束脩，這是一個讀書好機會，讓他不要做錯選擇。

所以，雖然不捨，他還是堅強地上了驢車。

他知道，爹為了供他在鎮上私塾讀書，每天早出晚歸很辛苦，現下若能省一筆束脩，爹也不用那麼辛苦。

這些話，剛纔爺爺也跟他說過，讓他知道自己冇有做錯選擇。

隻是他和大堂叔不，看到大堂叔在看自己，心裡也有些張，便朝爺爺邊靠了靠，努力忍住眼淚。

“銘兒你不用害怕，我是你的親堂叔，會照顧你。”

葉子皓見孩子害怕自己，這才出笑容，抬手在他頭上了，聲音緩和了些。

李氏再討厭，孩子是無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