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很清楚，接下來，他離開西川之後的事纔是關鍵，如果他在這個時候還爲一些人和事分神，我擔心——”

葉雲霜的眉心都擰了一個疙瘩。

我看著的樣子，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你是擔心，這一次我們去三江大壩遇到的人和發生的事，會對他產生什麼影響？”

輕輕的點了一下頭：“是。”

“……”

我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輕笑了一下，然後說道：“我想起很早以前，皇帝陛下還是皇子的時候，我也還只是宮中的一個宮。他邊的一個人告訴過我，他是做大事的人，他只能被依附，不能被影響。”

“……”

“我想，他也不會被任何人和事影響。”

“……”

“你不必太擔心。”

“……”

“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了，若真的要去爲別的事分心，他自己應該很清楚結果是什麼。”

葉雲霜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輕嘆了口氣：“大小姐說得對，是我多慮了。”

我平靜的轉頭看向遠方。

天氣已經越來越冷了，家各都掛著白幡，給人的覺彷彿冰雪連天，連我的心都冷了下來，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讓這個家，讓這個地方的人度過這一場寒冬。

問完這些問題，我沒有再開口，也就是示意葉雲霜可以走了，但還是沒有走，仍舊坐在我邊，像是在陪著我，我到似乎還有些話想要跟我說。過了好一會兒，就聽見輕聲說道：“大小姐。”

我回頭看向：“嗯？”

“……”雖然開口了我，可卻言又止，心裡似乎掙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家主沒有留下脈。”

“……”

“家將來，會如何呢？”

“……”

“大小姐，你又會如何呢？”

連也會擔心這個，輕塵如果能留下一兒半，至家家主還後繼有人，但現在剩下一個這麼大的攤子，卻只有我這個姐姐，而且在很多人的眼中，是個外嫁，家將來會如何，尤其是在眼下，中原的局勢那麼複雜，仗打得如火如荼的況下，家如果稍有不慎，都很有可能會在這樣的一場滔天鉅變中灰飛煙滅。

從古至今，太多的名門族，都是這樣走向滅亡的。

我沉默了一會兒，淡淡說道：“誰知道呢，也許我的路，就是家的路吧。”

葉雲霜詫異的看著我，顯然並沒有完全聽懂我的話，覺得很模糊，但也沒有再追問，只是神複雜的看了我一會兒，然後也和我一樣，慢慢的將目向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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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之後，出殯。

既然是家家主，自然這一場喪事辦得既隆重又盛大，幾乎大半個都的百姓都出了，夾道送行。

棺槨送到了甘棠村，送行的人自然只有家的人，連輕寒都沒有跟去，等到墓安置完畢，守靈之後，我再帶著人離開甘棠村，又回到了家。

之前的病已經徹底好了，只是連日的奔波，力消耗了不，一回到家就躺在牀上起不來了，輕寒守在牀邊，手著我的額頭，又在自己的額頭上試了試溫度，道：“還好沒有發燒。”

我有氣無力的道：“都跟你說了，我沒事的。”

“你的臉這麼難看，讓我怎麼放心得下。”

他倒是嘮叨得很，看了我半天的氣，然後讓人送了熱湯來，是他一早就讓廚房準備的藥膳，我喝了半碗，的確人舒服了一些，擡起頭來看著他，微笑著說道：“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細心了起來。”

他看了我一眼：“怎麼，我一直都很心嗎？”

“也不是心，只是——你好像想的大事太多了。”

“……”

我原本只是想要讓自己和他之間輕鬆一些，卻不知爲什麼這句話說出來，讓他的臉微微的一黯，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擡起頭來看著我：“你是不是覺得，我太不在乎你了？”

“……”

覺到他認真了，我也安靜了下來，卻手去了一下他臉上因爲寒冷的天氣而越發冷冽如冰的那半張面，說道：“還有誰，能這樣在乎我？”

他說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說著，他自己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其實，我也知道有不同的。”

“……”

“只是，我——沒有辦法。”

不知爲什麼，這原本對我們來說都不是一件值得去深究的事，他的確會爲了大事而忘記我，甚至放棄我，那也許會讓我生他的氣，但從來不會因此而怨懟，甚至放棄他，換而言之，我也瞧不起一個每天守在人邊，無大志，只會風花雪月的男人，卻不知爲什麼，他今天突然這麼在意起這件事來。

我看著他有些發紅的眼角，說道：“輕寒，你怎麼了？”

他卻沒有看著我，仍舊低垂著眼睛，眼角甚至都有些微微的搐了。

我蹙起眉頭，正要說什麼，就聽見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正正停在了門口，然後響起了篤篤兩聲敲門聲。

“表姐。”

我和輕寒都同時轉過頭去看向大門。

是衛。

他輕聲說道：“你在嗎？我有些事想要跟你說。”

我對著輕寒點點頭，他立刻走過去打開門，衛一看見他，愣了一下，立刻做出了一點笑容來：“劉公子也在。”

輕寒側讓開，道：“你有事要跟輕盈說嗎，進來吧，正好我也要——”

“不，”衛急忙擡手，說道：“劉公子也在，就太好了。”

“……”

“其實，我有些話，想要跟你們兩個人說。”

我跟輕寒又對視了一眼，他想了想，將衛迎進來，然後把門關上，兩個人都走到牀邊坐下，我說道：“衛，你有什麼話要說？”

衛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表姐那邊問我，願不願意留在家。”

我一聽，立刻振了振神，撐著子坐直。

“不過，我想先知道，表姐接下來想要做什麼？”

“你應該知道，我有個兒，但現在，不在我的邊。”

“是的。”

“接下來不管發生什麼，我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去接回我的兒。”

“……”

“輕塵已經走了，我在這世上最後一個親，只有，不論如何我都一定要把接回來，讓回到我的邊。”

“……”

“我要守著。”

“……”

“如果你在要問今後的事，那就只有今後再說了。”

衛認真的聽完我的話，輕輕的點點頭，然後說道：“其實，我知道表姐的意思。”

“那，你的意思呢？”

他想了一會兒，說道：“我，願意留下來。”

一聽到他的回答，我簡直是喜出外，立刻就要從牀頭彈起來，倒是輕寒眼疾手快的一把按住了我的肩膀：“你不要，子骨還虛著呢。”

被他這樣一說，我又有點不好意思，微微的了兩下，然後纔看向衛：“你說，你願意留下來？”

衛點了點頭，說道：“其實，我很明白表姐問我這個問題的意思，我對家——我沒有責任，但是，我有。”

“……”

“從小到大，母親都在我耳邊不停的說起都的一切，說到小時候在這裡的每一件事，所以我來到這裡，一點都不覺得陌生。”

“……”

“還說，當年堅持要嫁給父親，跟外公他們生了氣，只有的大哥是支持的。”

“……”

“後來遠嫁，也只有這一個親人來送行。”

我沒有想到他會說起當年的事，更不知道，原來在姑姑的遠嫁這件事當中，父親原來起了那樣的作用。想來，他自己在婚嫁這件事上，就完全是在率而爲，大概也因爲這樣，纔會那麼支持毓之對於的堅持吧。

難怪，衛願意回來。

衛說道：“所以，我不願意看到家，看到大舅舅留下的一切，走向湮沒。”

“……”

“如果表姐有更重要的事去辦，沒有關係，我會在這裡幫你守著家。”

“……”

“你什麼時候回來，我什麼時候把家給你。”

我雖然，曾經想過衛會給我什麼樣的答案，包括眼前的這個答案，我也曾經想到過的，但我沒有想到的是原因，聽到他懇切的話語，我忍不住鼻子一算，熱淚又一次涌上了眼眶。

我輕聲道：“衛，我——”

“還有一件事，我也要先對錶姐說明。”

看見他義正辭嚴，我也急忙忍住了淚水，道：“你說。”

“我，只是代替表姐守護家，這裡的一切，在表姐回來之前，都不會改變。”

“……”

“家主印信，表姐一定要收好，我不必用那個東西，也能讓這裡的人乖乖的聽話。”

“……”

“而劉公子——”

他說著，轉頭看向了輕寒，我這纔想起，他剛剛進門的時候，說的是有一些話要對我和輕寒兩個人說。

輕寒道：“嗯。”

衛道：“你在西川的人，可以隨時監督我，若我的舉有任何讓你們覺得不妥之，只要家家主的印信出現，我就會自離開，絕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