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然掌管了這裡的產業,也就是管理著一方的人口,誰家建了這座小樓,而且是正正的對著漪瀾別院主人住的這個院落,他不至於一點都不知道,就算他不知道,手下的人也應該來報纔是,否則就是失職了。
而看他的樣子,不像是不知道。
我擡起頭來看著他:“怎麼了?”
“……”
“那座小樓到底是誰建的?”
輕寒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嘆了口氣,輕輕的吐出了兩個字——
“嬋娟。”
一聽到這個名字,我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再擡起頭看向那座小樓的時候,目中不由自主的就浮起了敵意和煙霧,即使那裡已經一團漆黑,在煙雨朦朧中,連廓都要分辨不清了。
我說道:“怎麼會在那裡起一座小樓?想要幹什麼?”
輕寒說道:“之前我也不知道,看見那裡起了一座小樓,而且正對著這個庭院,我也擔心,就讓人過去查,一查之下,才發現是。”
“你爲什麼不把趕走?”
輕寒苦笑了一聲:“我們已經把趕出了漪瀾別院,難道,還要把趕出璧山嗎?”
我咬了一下牙,說道:“這也是便宜了!”
一想起當初在武隆,給輕寒下毒,害得他生不如死,經歷了那些痛苦,我原本已經平靜的心又騰起了一無明業火,狠狠的咬著牙,恨不得撕下上一塊。
輕寒聽到我咬牙咬得咯咯作響的聲音,低下頭來看著我,輕聲道:“你不要這樣。”
我也擡頭看著他,說道:“你不會——爛好人到這個地步吧?”
“……”
“你要知道,是曾經差一點要了你的命的。”
“……”
“我不殺,已經是看在輕涵的面子上,最大的寬容了。”
輕寒頓了一下,然後輕嘆了一聲,說道:“我也不是爛好人,只是——有一些事請過去了,我就不想再去想,況且,我心裡還有些激。”
“激?”
“若不是給我下那個毒,也許我到現在,還不能對你坦誠。”
“……”
聽他這麼一說,我的心裡也微微的了一下,擡頭看著他低垂的眼眸,在那慣有的涼薄之外,仍舊著一點也許只有我看得懂的溫,說道:“若不是,我和你也許真的走不到這一步。”
“……”
是啊。
若不是那一次生死攸關,他只能放下一切,將自己的所有都給我,我也不會知道,他的心能那麼狠。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我才喃喃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
“但這個功勞,也不必記到的頭上吧。”
輕寒輕笑了一聲,又一次手將我摟進了他懷裡,然後說道:“我知道你要說我爛好心,但是,要我對一個孤趕盡殺絕,我是真的下不了那個狠手。”
“……”
“況且,你不覺得,的報應已經很慘了嗎?”
我說道:“害得你那麼慘,可我們都沒一手指頭,這算什麼報應?”
輕寒輕笑道:“你忘了,把餘生最大的期,都寄託在你堂弟的這些產業上,總是希能守護這些東西。但現在,被趕出了這裡,只能遠遠的看著。”
“至還能看著啊。”
“你錯了。”
“……”
“所有的一切都再與無關,那種覺,纔是最痛苦的。”
我聽了這話,安靜了一會兒,然後擡頭看著他,似笑非笑的說道:“原來,你也不是什麼好人嘛。”
他笑道:“你不是說了嗎,我被害得那麼慘,大丈夫恩怨分明,這一點報應,該的。”
聽見他這麼說,我倒是放心了。
“其實我別的都不擔心,就是擔心一直在這周圍,只怕你一天天的心下去,終有一天,你會退讓,讓又回來。”
這一回,他安靜的沒說話。
我擡頭看向他:“聽見沒有?不準你心。”
輕寒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心不心,其實要看在做什麼。說實話,我覺得對一個人的態度,不能一不變。對一個壞人,我當然要起心腸,但對一個好人如果還要起心腸,那壞的就不是別人,而是自己了。”
我皺起了眉頭。
他的這個論調,我並不抗拒,實際上,我也認爲人世間的一切都是變化著的,山川江河,日月星辰尚不能恆久,更何況是人?
在不同際遇改變的人,對待他的態度,當然也應該不同。
只是——
“你覺得,會改變?”
“我始終認爲,一個人若還有心,若還有淚,就不會無可救藥。”
“……”
他低頭看著我,說道:“不能胡的心,但也不要太固執。”
在已經漆黑的夜下,他的眼睛卻格外的亮,忽閃著看著我,好像雨夜也不能熄滅的燈火。
我安靜的看了他一會兒,低下頭去,悶聲道:“算了。”
“什麼?”
“你說服不了我,我也說服不了你。”
“……”
“反正,有我在的時候,我不會準許靠近這個家。”
“……”
“我不會心的!”
聽見我的話,輕寒有些哭笑不得,但聽到最後一句的時候,他似乎又有些慨,長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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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漪瀾別院後,的確如他所說,就是在靜養。
突然之間沒有了那些爭權奪利的紛擾,也沒有了戰火硝煙,刀劍影,日子一下子變得寧靜了起來。
這天早上,我醒得比平時更早一些,也是因爲回來之後睡了一些好覺,大概是將之前欠了的瞌睡賬都補上了,一旦早睡早起的習慣養,人的元氣就恢復了,人也神了不。
不過,我走到後院的水榭時,輕寒已經跟著陳師傅練完了太極劍。
這一回比起上一回,他顯得沒那麼累,顯然是更遊刃有餘了一些,見我走過去,他微笑著說道:“起這麼早?”
“你不也是嗎?”
我走過去,門路的拿起旁邊架子上的巾遞給他,他將劍掛到柱子上,便接過巾來汗。
正在這個時候,素素也帶著人將飯食送了進來,擺到桌上。
我和他坐下準備吃飯,但低頭一看,卻在一的素菜中看到了一碟黃澄澄的炒蛋,我愣了一下。
我之前打算至要爲母親齋戒三個月,但現在纔剛過一個月,他就把這碟油葷送上來了。
我猶豫著道:“這個——”
他說道:“吃。你不看看你這幾天,臉都一直很蒼白,也該吃一點了。”
“可是我原想著,要齋戒三個月的。”
“我也沒讓你破戒啊。”
“但是這個——”
他笑著夾起一筷子炒蛋放到了我的碗裡,念道:“半清半濁半混沌,不不不相逢。今朝不知世間苦,更免來日一刀仇。”
聽著他這不倫不類的打油詩,我不由得笑了起來。
“我吃就是了,吃個蛋還要聽你念叨。”
說完,便夾起來放進裡,他這才笑著,又夾了一些給我。
這麼多天沒有吃一點油葷,的確腸肚不太舒服,吃了這一頓早飯時候要好得多了,等素素他們又來把碗筷收拾走了,我們兩也並沒有馬上離開,因爲很快,又有侍從過來,拿來了香案,又將香燭紙錢等一一擺放好。
今天,要爲母親進香。
他跟我一起跪在案前,每個人進了三炷香,拜了三拜,
這時,一道照在了香案上。
連下了一個月的雨,甚至到最後已經了雨雪,讓大家都苦不堪言,但終於,雨在昨天停了,今天難得的好天氣,烏雲散開,太從山壁下面慢慢的升起,久違的照下來,給人一種格外舒服,也有力量的覺。
他回頭看了一眼,臉上出了笑容:“太出來了。”
我也回頭看了看,習慣了這些日子的雨綿綿,一道照下來,竟然讓我有些睜不開眼,我手籠在額頭上,輕輕說道:“是啊。”
“也許,是夫人在看著我們呢。”
“……”
我轉頭看向他。
輕寒微笑著說道:“我覺得,像夫人這樣的人,神不滅,不管是離開了,還是去到了哪裡,關心的人和事,都會一直看著。”
“……”
“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這樣的話,才能夠安心。”
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月,提到母親,傷心還是會有,只是不會再像之前那樣的痛徹心扉,但聽到他這些話,也可能是因爲的溫暖,我也有一種被的覺,輕輕的點了點頭。
然後我說道:“所以,你要對我好一點啊。”
他一直看著遠的山巔,照在他的臉上,將那張寒冰一般的面都照得暖融融了起來,甚至連他的睫都在發,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聲說道:“我,當然會對你好,可是不管我在不在,對你如何,你自己都應該好好的。我想,夫人一定也希你是一個從心裡堅強,並且強大起來的人吧。”
“……”
這話,也許真的說到了母親的心上。
一直以來對我教導,都是希我能爲一個自強大的人,而不是依靠任何人才能獲得幸福,溫暖的人。
我安靜了一會兒,說道:“輕寒。”
“嗯?”他轉過頭來看我。
“你的毒解得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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