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黃天霸有些空的聲音響起——

“你，讓我想想。”

這句話，他說得很平靜，但任何人都能從那種安靜中覺到他的疲憊和無奈，我只聽著，都覺到心中的一沉。

他……

那邊安靜了一會兒，就聽見慕華一聲嘆息，然後是的腳步聲慢慢的走遠了。

等到走了，我沉默了一會兒，也打算離開，剛剛邁出一步，就聽見黃天霸的聲音傳來：“青嬰。”

……

看來，他早就知道我站在這一邊了，我也並不躲閃，索轉過，從那道門走了過去。

隔壁是個空曠的大院子，靠近高牆的地方種了一株高大的梅樹，此刻黃天霸正橫躺在樹丫上，一手撐著頭，一手拎著酒壺往裡倒酒。

酒水傾灑在他的臉上，也爲那雙風萬種的眼睛氤氳了一層霧氣。

空氣中，彷彿還有些酒氣四散開來，如他的那雙眼睛，令人迷醉。

這個男人雖然一匪氣，但容貌卻俊得猶如仙人，但和裴元修不同，裴元修每一次出現，都讓我覺得他是臨世的謫仙，而眼前這個人，卻讓人覺得好像自己步了仙宮，尤其夜風吹過，撲簌簌的梅花瓣飄落而下，酒氣瀰漫，更襯得這一幕仿若仙境。

我走到樹下，仰頭看著他。

一時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只在這靜謐的夜晚，平靜的對視著。

不知過了多久，我還是打破了平靜，輕輕的問道：“你會答應嗎？”

他低頭看著我：“你還會救他嗎？”

我的問題，其實他很好回答，可他的問題，不管再問多次，我都答不出來，只能低頭沉默不語，黃天霸從樹上縱躍下，落到我的面前，似笑非笑的道：“你也是個好姑娘，可是，你太不坦率，太不可了。”

我也笑了笑。

當了這麼多年的宮，學會的只有這一樣本事。

只聽他說道：“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出去？我疑的看著夜，已近拂曉，他要我陪他去哪兒？

黃天霸到底有本事，帶著我神不知鬼不覺的出了藥鋪，一招手，長街上就駛出一輛馬車，我們上了馬車，車伕一揚鞭，馬車便搖搖晃晃的行駛起來。

雖然並不知道他要帶我去哪兒，但出城的時候，我起簾子看了一下。

西城門。

心裡也明白了。

馬車一路晃悠著，催人慾睡，路越走越偏，漸漸的能聽到林中鳥鳴，這樣的聲音反而讓人的心更加寧靜。

馬車終於停了，一直坐在車廂裡閉目養神的黃天霸這個時候也睜開了眼，目清明，他微微一笑：“下車吧。”

說完，他便翻躍下馬車，然後扶著我的手讓我也走了下去。

站定一擡頭，只見眼前一片山嵐雲霧，縈繞著拂曉中的蒼翠青山，腳下青石板鋪的石階慢慢的向上，一直延進了氤氳的霧氣裡，一聲悠悠鐘鳴從天際傳來，彷彿一清流，滌盪盡了人心的污穢。

西山，紅葉寺。

他爲什麼要帶我來這兒？

我有些疑的看向黃天霸，他只朝我招手：“走吧，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