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吃得那一個酣暢淋漓。蘇眠雖然捨不得票子，菜上來了，下筷那是比誰都快。而他們仨，也是一個比一個猛。唯獨韓沉，始終不不慢地吃著，隨意一個作畫面，依舊倜儻人。期間還給剔了只螃蟹、剝了五隻蝦，不聲就將餵了個肚滿腰圓。

吃完後，蘇眠幾乎是捧著肚子靠在沙發裡，韓沉陪在旁，嘮叨幾個則站起來，四走消食。

邊沒了旁人，蘇眠連語氣都了幾分，斜瞥著他的眉目：“喂，你以前，是不是也是個招朋喚友的人？邊總是一大堆兄弟跟著？”

韓沉已了外套，只穿著白襯衫，挽起袖子在喝茶。聞言，腦海中倒是浮現家中的那些相冊，笑笑：“大概是。”

蘇眠打了個飽嗝，哥倆好似地趴在他肩上，任由他著的腰。想起他的飆車技，想起上次在北京時，他一開口，那橫勁兒，猴子他們都不敢作聲。

這個北京來的公子哥啊，想必一直就是這麼桀驁爺們的個，讓人被他管教著欺負著，心裡還服服帖帖。

“現在倒是很看到你跟他們來往了？”蘇眠隨口說道，話一出口，就有點後悔。

韓沉低眸看著。

眨了眨眼。

片刻後，他的頭往後一仰，靠在沙發裡，倒是慢慢笑了。

“因爲我重輕友。”他說，“這些年所有的時間，都拿來尋你了。”

蘇眠心裡得跟豆腐似的，擡眸怔怔地著他。

他也看著。

這一剎那，江中的汽笛聲、水流聲，門外的人聲，彷彿都褪去。著他俊朗而略顯疲憊的容，想要親上去，但到底包間裡還有別的人。而韓沉的結似乎也輕輕了，眼眸越發漆黑。

“呼……呼……”

漸漸變得響亮的呼嚕聲，一下子將兩個人的思緒都拉回來。他倆同時回頭，笑了。

原來包間裡還有一組大沙發，臨江的窗戶開著，徐徐的清風吹進來。到底是不眠不休了幾天，現在又茶飽飯足，周小篆佔據了最大的一張沙發，大大咧咧躺在上頭，睡著了。這驚天地的呼嚕聲，正是從他的小板裡發出來的。而嘮叨靠在另一張單人沙發裡，頭往後仰著，閉著眼、微張著，同樣睡得正香，手裡的半截煙都還沒燃盡。

唯獨冷麪還醒著，單手搭在沙發上，另一隻手夾著煙，著窗外的景，慢慢地著。像是察覺到他倆的視線，他也沒看他們，直接將香菸捻滅在菸灰缸裡，然後倒頭也睡進了沙發裡。

“想親就親。”他的聲音緩緩傳來，“我們都看不見。”

蘇眠噗地笑出了聲，低低罵了句：“臭冷麪！”這才轉，重新看著窗外。韓沉的手搭在肩上，跟靜靜一起看著。

已是下午時分，照在江面上，反出粼粼的輝。大江緩緩流淌，兩岸建築看起來寂靜又輝煌。而江水一直往前延，延到水天接的地方。那裡有濛濛的水霧，只見船隻和雲朵的剪影，什麼都看不清晰了。

“你在看什麼？”蘇眠問。

“沒什麼。”他閉上眼，了眉心。過了一會兒，兀自笑了。

“好像看到了，我一直想要的地老天荒。”

蘇眠半陣都沒說話。

他睜開那雋黑的眼睛，低頭吻住了。

——

餐館服務員推門進來時，吃了一驚。纔剛進來添水沒多久，怎麼這就全睡著了。

嘮叨和小篆自不必說，此刻冷麪也是呼嚕聲震天。韓沉靠坐在沙發裡，雙目輕闔。蘇眠趴在沙發裡、枕在他上，也睡得正香。

服務員頭疼地看了看旁的大堂經理，小聲說：“這怎麼辦？”

經理也看著屋橫七豎八躺著的幾個人，其中冷麪和小篆還穿著警服，所以很容易就知道他們的份。

靜默片刻，經理手輕輕帶上了房門，示意服務員離開：“讓他們睡吧。”

——

深夜時分。

重新回到工作崗位的黑盾組，個個神抖擻。嘮叨一回來就鑽進了鑑證科，發誓要再次梳理現場所有痕跡，不掉任何蛛馬跡；小篆瞪著銅鈴般的眼睛，死死盯著一段又一段的監控視頻。

韓沉則帶著冷麪，重新整理、審視本案所有卷宗、證據和資料，同時指揮外圍的刑警，持續進行大規模搜查。

蘇眠則果斷把自己關進小會議室。要平心靜氣，尋找到關於那三個人，更多的線索。

牆上的秒針滴答滴答不停地轉。蘇眠了鞋，盤坐在會議桌上，手也在桌面上“得得得”不停地敲。

而面前的白板上，滿了三名害者的照片。生活照、照、證件照甚至死者的藝照，都被搜刮過來。一溜地下來，就好像展示了他們每個人的生平。

沒有邏輯悖論。

也沒有行爲證據。

這是他們三人留下的、近乎諷刺的話語。

蘇眠輕哼一聲。沒有嗎？不見得。

其實自從上次跟韓沉合力進行推理，嚐到甜頭後，現在一直有這個意識——將傳統推理運用到犯罪心理中，專注於尋找罪犯行爲中的邏輯悖論。

現在，擺在面前的，就有一個悖論點——

既然三名害者都是經過挑選的、符合兇手喜好的對象，那麼兇手又是怎麼做到不留下任何行爲證據，就將他們從人羣中發現、挑選出來呢？

回想當年的陳離江案，儘管現場也是做得了無痕跡，但是陳離江爲了鎖定害者的行蹤、滿足自己的幻想，進行了大量的跟蹤——這也是韓沉最終將他揪出來的線索；

t案件也是一樣。儘管t靠著職業殺手的素養，始終將自己藏在人羣中。但他也需要bbs這個途徑，去發現狙擊目標；

邵綸－司徒熠一案也如出一轍。兩人都堪稱高智商兇手，但是都需要與害者進行接，才能功進行拐。所以他們的車也被視頻拍下過。

……

可這一次呢？

蘇眠擡眸，看著面前的照片——被炸死的劉耀華，生前與自己的二靠在車旁，甜合影；蠟像案陳得遠，站在小學門前，一家三口的幸福樣子；還有人魚白安安，對著鏡頭比v手勢……

他們，是怎麼發現他們的？

蘇眠緩緩閉上眼，躺在了桌子上。

如果，是a；如果，是l；如果是r……要怎麼保證能尋找到自己心儀的謀殺對象，又不跟對象有任何正面、深的接，從而做到，雁過無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