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沉群山，蒼穹變青黑。

群星浮現出來，冇有雲，一無際的明。

有風從遠方吹來，越過群山，掃過草原。

結束的戰場上，有飛舞的霧。

霧之中，長槍、戰戟橫七豎八在山中，一殘肢斷掛在長槍上。

有的人睜著大眼睛著蒼穹，死不瞑目，彷彿在責怪老天的不公。

有的人側著子，似乎著東方的天空，彷彿在呼喚他孩子的名字。

還有的地方，隻有爛掉的泥，偶爾能從泥裡看到半個腦袋。

冷風吹過，就像不願離去的亡靈在哭泣。

這就是真實的戰場，無數人用在刀槍劍林中廝殺。

死亡是最正常不過了。

看到那些戰死的年輕人，趙桓有時候心裡也會閃過一愧疚。

他們都是有有的人，都是父母生下來，一碗碗米飯喂大的。

但現在，他們埋骨此地，也必須埋骨此地。

這種愧疚也隻是一閃而過。

冇有辦法啊。

冇有戰爭，哪裡來的和平與盛世？

那些生活在東京城，在學校讀書，午後可以賞花，晚上可以約會的年輕人。

這個世界不是冇有戰爭，隻是戰爭被這些埋骨他鄉的將士們擋在了外麵。

忠烈祠裡，又多了無數英魂。

趙桓回頭看了一眼，然後下達了圍剿敗軍的命令。

戰爭聲越來越遠，但並冇有結束。

過了大約一個時辰，葛邏祿人的首領艾亞爾被帶到趙桓麵前。

艾亞爾匍匐在地上，道：“參拜尊敬的天可汗。”

旁邊會突厥語的翻譯了艾亞爾的意思。

趙桓故作疑的樣子問道：“為何稱呼朕為天可汗？”

艾亞爾抖道：“祖上流傳下來的，當年東方大唐皇帝陛下，便是天可汗。”

趙桓知道他說的是李世民，當年被四方尊為天可汗。

看來這幫葛邏祿人還是冇有忘記東方有個華夏的，更冇有忘記當年大唐的強大。

但他敢投靠耶律大石，也說明，華夏在他們心中早已冇落。

大唐的輝煌已經是四五百年前的事了。

“那你知道朕此次西征伐遼的目的麼？”

“不知天可汗神兵所至，請天可汗明示。”

趙桓聲音低沉：“朕是對耶律大石興師問罪，汝等焉敢投靠耶律大石，助紂為，阻擋朕！”

艾亞爾心思急轉，連忙誠惶誠恐的樣子，磕頭道：“天可汗恕罪，我們也是到了耶律大石的矇蔽，才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現在已經認清了耶律大石醜惡的麵目，一定痛改前非，為天可汗馬首是瞻。”

趙桓可不相信葛邏祿人的話，他們變臉比翻書還快，當年在恒羅斯把高仙芝賣了，眼睛都冇有眨一下。

看出皇帝眼中的殺意了，監軍司段之介道：“陛下，臣以為，他們還有利用價值。”

“哦，你說說，他們還有什麼利用價值？”

段之介道：“誠如他們所言，他們投靠耶律大石是因為在卡萬特之戰中，耶律大石擊敗了大食國的軍隊，他們認為契丹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所以才紛紛投靠耶律大石。”

“但若讓他們將今日之戰在七河地區傳開，必然能讓諸國都知道契丹的真實實力，對我大宋是有利的。”

趙桓沉默片刻道：“不必，朕不想再給敵人送去一兵一卒，隻有死人纔會乖乖躺著不。”

“陛下，不戰而屈人之兵，方為上策。”

“隻有趕儘殺絕，才能保後世太平。”

“陛下……”

“此事不必多言。”

見皇帝如此堅持，段之介不敢再繼續說下去。

他還打算趁機保下這個艾亞爾，並且拉攏對方，等朝廷王軍占領七河地區後，讓艾亞爾做自己在七河地區的代言人。

但皇帝現在殺意打起，他不敢再往刀口上撞。

艾亞爾見天可汗與旁邊一位高似乎在爭論什麼，不由得疑。

見天可汗的神緩和，語氣似乎溫，艾亞爾心中微微放心。

看來自己並無生命之憂，隻要再誠懇一點，再表現得忠誠一些，說不定還會被重用。

當然，這種機會並冇有什麼用。

華夏人的勝利隻是一時的，要知道，連號稱眾王之王的桑賈爾都敗了。

自己現在表現得老實一些，等一有機會，還是開溜比較好。

華夏人比較好騙，說幾句他們就會相信了。

哈哈哈！

想到這裡，艾亞爾心中還是有點小小的激的呢！

他連忙調整好麵部的，舒展開臉上的表，變現出一副忠肝義膽的樣子，四肢趴在地上，高聲道：“尊敬的天可汗，我，葛邏祿族首領艾亞爾，今天對神發誓，以後隻效忠天可汗，為天可汗最忠誠的勇士，天可汗讓我往東，我絕不敢往西，我這條命就是天可汗賜予的。”

趙桓看著旁邊的翻譯，笑著問道：“他說什麼？”

翻譯如實翻譯出來。

趙桓頓時樂了，道：“好！閣下果然是勇士！”

翻譯如實翻譯過去，艾亞爾頓時大喜。

命肯定是保住了，接下來他腦海中浮現出一連串的畫麵。

將如何逃走的計劃都快速過了一遍。

或者說如何騙趙桓進耶律大石的包圍圈的計劃也過了一遍。

然後開始佩服起自己的智商，覺得自己簡直特麼是個天才。

恨不得立刻跪下來給自己磕頭。

還不有自主了自己的頭，心裡慨道：你說，我怎麼會這麼聰明呢！

趙桓笑道：“來人，拖下去砍了，人頭三軍示眾，以壯我軍威。”

聽趙桓對著眾人豪氣地說了一句話，艾亞爾還以為趙桓是在當著眾人的麵稱讚自己。

於是他臉上的笑容更是如同怒放的花朵，笑得彆提多開心。

見艾亞爾笑得這麼開心，趙桓也笑了。

見皇帝笑了，大家都跟著笑起來。

於是，兩個結實的士兵上前，便一把抓住艾亞爾。

艾亞爾微微一怔，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疑道：“你們這是……”

難道這是華夏人的禮儀習慣？

一定是！

咦？怎麼還用繩子幫我？

難道……他們喜歡用繩子……

艾亞爾轉眼被五花八綁，被拖到幾米外，腦袋被摁在石頭上。

他這才反應過來，連忙發出了驢一般的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