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當時還在大乾永安城中的醉霄樓的時候,有一天百裡長笙哭著醒來,說他做了一個噩夢。
百裡小弟說,他闖了一個墳墓之中,躺在了一張床上,結果在夢中蘇醒的時候,發現旁邊還躺了一個人。
現在看來,這很有可能不是一個夢。
君慕淺眼尾浮著幾分興味,饒有興趣地看著在百裡長笙中的沉夜。
見他臉黑如鍋底,當即明白了幾分。
「那日,我剛凝聚了十分之三的靈魂,已經能夠顯出形態來了。」沉夜聲音冷冷,「那是我第一次能夠在室裡隨意走,所以便想著看看你給我建造的這座墳墓到底如何。」
他環抱著雙臂,瞥了滿臉八卦的公儀墨一眼,神高冷:「我當時還想,若是你沒有好好地建造,等我徹底蘇醒後,我便出去燒了你的山窩。」
聽到這句話,公儀墨直接跳腳了,他怒聲:「沉夜,你真的是滿心殺戮之事,我是真的後悔,怎麼認識了你這麼一個人!」
他的山窩可是他傾注了多年心才構建而的,裡麵機關無數,當真稱得上是華胥第一牢固的地方了。
但若沉夜真的來一趟,恐怕也得半殘。
「不過,我還是很滿意的。」沉夜似乎笑了一下,「看來你沒有在我死後,就工減料,讓我不得安寧。」
「這不是廢話嗎?」聞言,公儀墨翻了個白眼,「老子這麼怕麻煩的人,都耐著子給你建造墳墓,這是你八輩子都修不來的福!」
鏡花水月之用一次,他就得睡一個月,氣神才能恢復。
結果這個愚蠢的人,竟然還不領。
「轉完室之後,我便想去外麵轉轉。」說到這裡,沉夜的臉沉了沉,「然後我就聽到外麵出現了腳步聲。」
「就是你現在附的這個蠢小子吧?」公儀墨興緻缺缺,「這小子看著傻,運氣倒不是一般的好,竟然真的能找到你的墳墓所在之。」
就連他,也得好生算上一算。
「因為元神還沒有完全凝聚,所以我不能離開棺床太遠或者太久。」沉夜抬頭看了一眼遠的黃沙漫卷,「我那個時候弱到連判斷對方修為的能力都沒有,故此在不知道是敵是友,隻能回到棺床之中。」
公儀墨瞭然地點了點頭,隨後轉過來對著紫子道:「姑娘可能還不知道,這個蠢傢夥睡得那張棺床,就是你邊的人拿出來的。」
「那棺床委實神奇至極,不僅能夠保千年不朽,還能自發的替人修補魂魄。」
說著,公儀墨幸災樂禍地看了一眼黑著臉的戰神:「如果不是那個蠢小子把這個蠢傢夥變了鬥靈,現在站在這裡的,就應該是真正的戰神了。」
聽此,君慕淺瞅了容輕一眼,想了想,便把他臉上的木頭麵摘下來了。
眼下燕歸城的址是一片風沙之地,想來應該是不會再出現像夜千姿那種狼之人。
麵被摘掉之後,容輕那張俊無雙的臉便了出來。
周圍風卷殘沙,天地之間是一片暗沉的灰黃。
但是他的容顯現之後,卻流轉出來一瞬的霞,攝人心魂。
容輕的麵容上沒有什麼緒,他隻是微低著頭,就那樣看著紫子。
妖異的雙眸中,也終於浮起了淺淺的笑意。
過後,他雙眸微闔,睫羽垂下,似乎本沒有看見周圍其他三人一樣。
「哎喲我的娘嘞。」公儀墨一把捂住口,表痛苦不已,「我現在是真的信他走火魔了,瞧著樣子,簡直不是一個人。」
雖然他也許久沒有見到這位了,但是他記得容輕以前的樣子。
那個男人,看似沒有任何喜怒,但是真如在九天之上,不可攀附。
公儀墨還記得,千年之前,多子對其趨之若鶩,都沒能讓他多看一眼,可見其冷心冷,子有多麼的涼薄了。
而誰又能想到,如今居然變了這個模樣?
嘖……不行,他要把這畫麵記錄下來,然後到時候放給其他人看!
想到這裡,公儀墨眉開眼笑,悄悄地從襟裡出來一個小玩意來,對著那裡的兩人轉了轉。
哼哼,這下他可有把柄了。
而聽到那句話,還離得很遠的暮霖憐憫地看了一眼公儀墨。
心裡想著,等到主子醒來,你們這些知者就都要玩完了。
「什麼不是一個人?」沉夜冷哼一聲,「一個見忘義的混蛋。」
當初還說什麼記著他,現在看來,通通都是假的。
「這不是很正常嗎?」聞言,公儀墨白了他一眼,「換做是我,我也選姑娘不選你啊。」
「都說子似水,溫長,你說你一個大男人,能比嗎?」
沉夜冷冷地看著他:「我不和你計較。」
這個人的廢話實在是太多了,說一句,他能來十句。
「接著說,接著說。」公儀墨又轉過去,開始算方位,「你重新回到棺床上之後呢?」
沉夜淡淡:「我重新回到中之後,室裡就進來了一個男孩,隻有八歲左右。」
君慕淺微微頷首,十年前的燕歸城剛滅,百裡長笙確實隻有八歲。
「雖然我不能出去,但我還是能看到,那個男孩全破破爛爛,真像是從垃圾堆裡被刨出來的一樣,然後他看都沒看,直接就睡在了我的棺床之上。」
聽到這句話,公儀墨大笑:「活該,活該啊!」
他可是知道,他這位老友十分潔癖,出現一點臟都不能忍。
沉夜涼涼地睨了他一眼,接著道:「所以我就想著,怎麼把他弄出去,但是我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小子居然就是百裡清斐的後代,他直接就將我這十分之三的元神給吸附住了。」
「我本無法掙那吸力,不僅沒有讓那個小子滾出去,反而直接讓他倒在了我的棺床之中。」
沉夜說到這裡,額頭上的青筋跳了跳,牙裡出來幾個字:「我還從未遭過如此屈辱。」
曾經縱橫華胥古戰場的戰神,卻被迫為了一個十八歲孩子的鬥靈,簡直就是恥辱!
但事已至此,也沒有辦法了。
百裡長笙活,他便活,百裡長笙死,他便死。
君慕淺微微恍然,桃花眸彎了彎,漫出了幾分笑。
那棺床之中放著的是沉夜的軀,但因為被儲存了下來,同活人沒有任何區別,難怪百裡小弟會說他和一個男人睡了。
恐怕那個時候的百裡長笙,也本沒有什麼意識,迷迷糊糊之中就把沉夜變了他的鬥靈。
這種狗屎運……君慕淺搖了搖頭,都有些羨慕。
正笑著,忽然覺到自己的下一冰,然後就被驅使著抬了起來。
嗯?
君慕淺低眸一瞧,才發現是容輕的手。
他讓轉過頭來。
君慕淺詫異於他的舉,生怕是不是他的意識更加迷離,走火魔又重了許多。
聲音帶了幾分擔憂,又怕驚擾到什麼,斟酌道:「輕人,你怎麼了?」
容輕的眸中仍帶著幾分迷,但他的邊卻浮起了笑,翩翩之中,有些許風流之意。
著幾分邪,和幾分妖嬈。
隻是一個笑,就足以魅眾生。
君慕淺瞅著他,麵上還算平靜,心中卻想,這人又開始了。
別人走火魔六親不認大開殺戒,他走火魔人十足傾國傾城。
倒要看看,他一會兒要說什麼。
容輕看了有半晌,雙眸中的霧氣漸漸散去,出來深如海的瞳。
而後,他才用極低的聲音笑了一聲:「慕慕,真好看。」
口吻很是認真,本不像一個意識迷離的人能說出來的。
君慕淺:「……」
如果不是確定了他確實是被天機反噬了,真的以為他是故意的了。
「公子也很。」君慕淺心中有些無力,邊含笑,「別這樣,我難。」
這樣轉頭,的脖子都快斷了。
容輕神微微一頓,復笑:「慕慕不難。」
說著,他便真的依言放下了手。
君慕淺了脖子,覺得走火魔也有走火魔的好。
真的是太聽話了,都想欺負他。
君慕淺輕咳了一聲,將這個念頭給了下去。
怎麼能有這種想法呢?
罪過罪過。
暮霖悄悄地又退遠了一步,他臉綳得的,不敢出任何錶來。
衝擊太大,心臟不了。
而公儀墨卻是沒有注意到這一幕,他笑罷,喟嘆一聲:「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蠢傢夥,說不定,這是你的福分啊。」
說著,他又算了算,便道:「這邊來,要穿過燕歸城纔可。」
沉夜沒有說什麼,但邊浮起了一抹嘲諷之。
福分?
他可看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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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過去,又經歷了一場大火的灼燒,燕歸城隻剩下了一座空的城牆,和裡麵的斷瓦琉璃。
殘垣斷壁,破敗荒涼。
黃沙之中,仍有森然的白骨,儲存這完整的頭顱,漆黑空的眼眶死死地盯著前方。
曾經在城門上飄揚的旗幟,也隻剩下了一塊朽爛的木頭。
即便已經過去了那麼久,似乎仍能聞到一枯焦的氣味,幽幽不散。
刀戟喑啞聲、慘聲、撕裂聲……
彷彿隻是看著,就能想象出昔年那場屠城,有多麼的喪盡天良、慘無人道了。
本難以想象,這一片廢墟之地,便是曾經華胥大陸上最強大的家族所居住的地方。
君慕淺握著容輕的手,防止他被地上的石塊絆倒。
目四下淡淡一掃,輕嘆一聲。
難怪,百裡長笙會有那麼深的仇恨了。
整個家族上下連帶著城的十多萬百姓都無辜慘死,怎能不恨?
「唉,可惜了。」公儀墨也在一旁嘆了一聲,「若是百裡清斐還活著,燕歸城怎麼可能會落到這種地步咦……」
語氣一頓,詫異地看著沉夜:「蠢傢夥,你怎麼了?」
沉夜的手地捂住口,白玉般的額頭上滾下來大滴的汗珠。
他眉頭地皺在了一起,彷彿承著極大的痛苦。
「沒事……」沉夜咬了咬牙,「心臟有些疼罷了,還得住。」
隻是這疼到了骨子裡,讓人十分的難以忍。
「這就對了。」公儀墨倒是明白了過來,「你現在的緒,是那個蠢小子傳給你的,人嘛,難免景生,看見自己家鄉是這麼個模樣,心痛啊。」
沉夜悶哼一聲,咬住下,在嘗到幾分鐵鏽味的時候,他才終於好了許多。
他眼眸沉沉,有些不能理解,這就是……心痛?
也不知道這麼小個裡,是怎麼容納這麼多緒的。
「公儀。」君慕淺忽然出聲,「能夠給我再講講百裡家族的事麼?」
聞言,公儀墨有些意外,但還是道:「當然可以,反正也不是什麼。」
隨後,便徐徐道來。
也是千年之前的時候,有一個人喚做百裡清斐。
這一位,就是百裡家族最老的那位祖宗。
而附靈,也是由他開始的。
「百裡清斐這個人很奇怪。」公儀墨回想著,「他的鬥靈和這個蠢小子的倒是有著相同之,都是人。」
「隻不過,百裡清斐的鬥靈那是先天就有的,並不像這個蠢小子是後天融合。」
君慕淺微微點頭:「那麼他的鬥靈,也應該是很厲害的人了?」
「厲害是厲害。」公儀墨說,「但是我們卻不知道他的鬥靈究竟是誰,而且他的鬥靈,長得十分怪。」
「哦?」君慕淺問,「如何個怪法?」
這時,沉夜開口了:「因為我和老王八有一次看到,百裡清斐的鬥靈由人化作了一個人麵鳥,耳掛青蛇,手拿紅蛇的奇怪生。」
「滾一邊去,人家姑娘問的是我。」公儀墨瞪了沉夜一眼,才又對著君慕淺道,「姑娘啊,你是不知道,這生出現後,整個戰場上是雷電加,直接就把人燒城了黑炭。」
君慕淺的瞳孔驟然一,喃喃:「人麵鳥,耳掛青蛇,手拿紅蛇……不會吧。」
這個描述,讓想到了一個人。
而且,確實這個人能變這樣的生。
可是不應該啊,若是如此,真的有些太過匪夷所思了。
「不過百裡清斐不走運,他命短。」公儀墨呲牙一笑,「活了二十幾歲,就掛掉了。」
沉夜也笑:「誰讓人家沒有厚殼。」
「怎麼?你嫉妒老子活得久?」公儀墨冷笑,「沒辦法,誰讓老子天賦異稟。」
這天賦,別人羨慕不來。
沉夜微哼一聲,沒有接話。
五人又接著向前走去,雖然是一片廢墟,但也走了很長的時間。
「哎哎,停一停,往右走。」公儀墨開口,「再有五十米,就能到了。」
聽到這句話,君慕淺遙遙地了一下。
但是風沙太過劇烈,視線被阻擋住了,什麼也看不見。
吐出一口氣,偏頭對著容輕道:「輕人,拽我,別走散了。」
一行人冒著越來越急的風沙朝著右方而去,公儀墨皺了皺眉:「要是知道當初這裡會變這樣,老子纔不把你的墳墓建在這裡。」
聽到這句話,沉夜卻愉悅地笑了起來。
「笑個屁。」公儀墨很是不爽,但旋即他的眼神忽然一變,連忙撞了撞沉夜,「蠢傢夥,快看快看,那是不是……」
沉夜尋聲去,在看到一個穿著黑的子時,神也變了:「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怎麼知道?」公儀墨也茫然,「難道是說,當年喜歡的人其實是你,所以你死了還來祭拜?」
沉夜還沒答話,那黑子已然飄了過來,不知道是看到了什麼,忽然驚一聲:「容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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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昨天涉h了,現在能看了~
【其實,我真的什麼也沒寫】
新的一月開始啦,還是萬更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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