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靈州的人們近日被兩件大事攫取了所有的目，陵縣的黑蛟事件雖有傳播，卻幾乎冇人在乎了。

第一件大事，是十三年前從星月宗分裂而出的炎宗，終於又要歸宗了。

歸宗模式不是合併回來，而是作為附屬宗門，極為丟臉地托庇在星月門下。星月宗妖四出，廣邀江湖同道觀禮。訊息一出，靈州沸騰。

附屬宗門的概念，對於正道很常見，一二三級層層附庸，到了八大宗門那種等級，下麵附庸掛靠的至都有上百家宗門或者家族。上層宗門為下層提供後臺庇護，也從下麵選拔優秀苗子，下層宗門供奉財資源給上層宗門，形一個極其龐大的鏈條。靈州雖然冇有超級大宗的駐紮，但附屬於各大宗門的小宗門小家族到都是，這也是魔門各宗不敢在這裡玩清洗獨大的原因之一。

魔門很有這麼正規化的附屬概念，往往是強力宗門用武力打服一些小魔宗、小幫派，驅使做事，層層盤剝，然後也很容易被反咬一口，各種背叛習以為常。這種模式自然也不可能召開什麼儀式宣告天下，吃飽了撐的惹人笑話。

可這回星月宗就這麼玩了，雖然冇有廣邀天下，卻是正正經經的遍邀靈州各界。算是星月宗轉明的一次宣告，也是試探靈州的反應。

姬青原的城主任命本就是一個嚴重的挑撥。原本星月宗強歸強，可薛清秋若是太過恃強人，惹出彆人家的虛，真打得靈州塗炭也非所願。所以一般的爭端還是門下弟子自行解決的，這麼一來星月宗也就冇強到過分的程度，能維持微妙的平衡。

但是星月宗畢竟還是越來越坐大，薛清秋的威懾力已經讓很多人都不過氣來了，這回城主直接就是星月宗大總管，這靈州城真要變星月王國了不？

盤踞在此幾百年的正魔各宗、各大家族，有幾個願意看見這種事？

炎宗確實不太強，但對於一般宗門來說卻也不弱，否則濮翔估計早都被人砍十七八塊了。兼併這樣一個不上不下的宗門，恰好踩在了靈州各方勢力的警戒線上，薛牧很想看看他們對此事會有多大的反彈。

若是冇反應，那不好意思，下一步兼併的就更多了。

可惜薛牧知道絕不可能有那麼爽的事，明天的典禮，說不定會很有趣。

第二件大事，就是《江山絕譜》第一期終於在昨天發行到了靈州。

相比於當初《江湖新秀譜》加班加點的刊印，這回的絕譜可以說是姍姍來遲了。不是夏侯荻的效率變低了，而是在發行之初就有意和新秀譜岔開了一段時間，薛牧到了靈州幾天後纔開始在京師發行，然後輻開來，如今終於席捲了靈州。

是真正的席捲，比當初的新秀譜造的反響還要熱烈，直接把討論星月炎這事兒的聲音都蓋冇了。

食也，相比於對武力和名的嚮往，對人的憧憬明顯更能中人們的。就像薛牧的世界裡，你發行一份馬雲的人誌，在民間的影響力也絕對比不上小鮮隨便一個緋聞。

何況這還是以方名義欽定的，這世界上最漂亮的人圖譜！

有了當初做新秀譜的經驗，這回絕譜的發行量是很大的，一次發到靈州就是三萬多份，然而還是在一個上午傾銷一空，靈州的各家書坊前還是排滿了長龍。

一是凸顯了此世娛樂模式的貧瘠，二也是證明瞭這絕譜的吸引力究竟有多麼恐怖。

當薛牧踏靈州城，滿耳朵聽了都是這樣的談論：“原來琴仙子張夢嵐，真果然絕無雙，如夢似幻。”

“我看不如這冰仙子祝辰瑤，俏然冰若，如雪山之蓮。”

“則矣，一副生人勿進的冷漠之意可不怎麼接地氣。我看還是這醫仙子好，楚楚弱，我見猶憐。隻是這名字有點怪，怎麼蕭輕蕪，豈非荒蕪蕭索之意？”

“我看那氣質就是蕭索荒蕪，便如牆邊小花，躲著。這畫師絕了，怎麼畫出來的意象？”

“聽說六扇門畫師親赴藥王穀，對著畫的，據說人家醫仙子不不願，隻是挨不過夏侯總捕的麵……或許這就更襯出了這份蕭索躲避的味兒。”

“要說這三花爭豔，確實各有妙，這絕譜名下無虛，果然江山絕。”

“老子看也是名過其實！前兩日便在靈州街頭見到一名真絕，比這三人姿高哪兒去了，怎麼也該在第一期排上，六扇門有眼無珠纔是！”

“你這纔是言過其實吧！還能比這三人高哪兒去，真以為天上來的？”

“老子騙你乾鳥，不信你去問林凡，對，就那個擺畫攤的，他畫過像！”

“林凡也隻剩一張皮子，向他要畫就說冇有，那虛妄之事說了作甚！哪有這三人活生生的畫像實在？”

“說得是，要我說若得其一為妻，真是短命十年都願意……”

“老兄，你這纔是真正的虛妄之事，醒醒，跟我去搬磚吧……”

薛牧聽著很有幾分現代死宅對著紙片人意的覺，心中頗為好笑，暗道自己想方設法的折騰，總算是真找到了幾分現代悉的味道。

本來還聽得頗有興致，但是聽著聽著，心就慢慢有些變化了。

因為這些人意的紙片人，對他來說可不是紙片人，而是真實存在的活生生的人，並且幾乎個個都是他的人，在他邊婉轉逢迎……這麼想著，不知道是該有些驕傲呢，還是該對彆人的意到心中不爽？

這可真是人上的問題，說不清楚的……薛牧竟被挑起了幾分自我人思考，一路笑嗬嗬的表竟然有些沉起來。

更有一個奇怪的驗是，在這些人幾乎都是自己人的狀況下，唯一不是的那個就顯得非常醒目。

“蕭輕蕪，陳乾楨曾經跟我提過這個徒弟……”薛牧轉頭問卓青青：“你認識麼？”

卓青青臉上還掛著些寒霜，恐怕是聽著滿耳稱讚夢嵐的聲音，激出來的酸味兒。聞言邦邦道：“不認識，這人一聽就是滴滴足不出戶的那種，公子要見，自己去藥王穀見去。”

這態度讓薛牧很是好笑，本來有意去搞一份絕譜來瞧一瞧的，索也先不看了，反正回府就會有一個讓卓青青很不爽的畫中人，真實地等著自己。

到了城主府外，關門鎖戶。薛牧著下看了一陣，忽然覺得自己宅院缺了什麼……

是了，不合讓滴滴的小妖們站外麵看門，所以缺了看門的嘛……念頭一閃而過，旁邊卓青青已經推門而。

開門就到悠悠琴聲傳揚，一行人繞往後院，便看見樹影斑駁之中，夢嵐正在樹下琴，琴聲空靈且縹緲，神恬靜而專注。似乎是隨著重心被薛牧轉移到琴樂之後，夢嵐也越來越戲，越來越有那麼幾分琴仙子的味道了，無限接近了譜中畫卷。

聽到人聲接近，琴聲頓止，夢嵐轉頭一看，原本恬靜的神忽然就亮堂起來，起飛奔而至：“公子！你們回來啦？”

就像畫中人活了過來，便如停在花蕊中的蝴蝶忽然展翅，翩然而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