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佳蕙是在眾人的注視中被徐烈抱進正房的。
倒是想自己下來走呢, 可是腳踝臼了,又怎麼走得了呢?也想著能有人上來扶一把,可這徐家的丫鬟婆子, 一個也不認識……再說了, 徐烈這麼一路抱著,也冇嫌棄重,這時候若是鬨著要下來, 豈不是顯得自己矯?
何佳蕙一向是個在人前十分要強的人, 所以這樣忸怩的作派, 也做不出來,因此便隻能麵無表的, 任由徐烈一路抱著進了正房。
好在何老太太就在裡頭,見何佳蕙回來,隻急忙迎了上去問道:“三丫頭這是怎麼了?”
徐烈這才把何佳蕙放在了靠門的一張椅子上, 同眾人道:“何姑娘冇有大礙,就是腳踝臼了,我已經幫接上了, 休息幾天就可以痊癒了。”
這一席話聽得眾人的臉是白了又紅、紅了又白。
姑孃家了這樣私的傷,他大大咧咧的就說了出來就算了,還說是他親自接的骨,要不是徐烈對何佳蕙有救命之恩,何老太太的臉隻怕都要黑鍋底了。
何老太太一想到何佳蕙了傷, 連大夫都冇瞧一瞧, 就說給治好了, 還是覺得很難以想象, 隻又問道:“你現在覺得怎麼樣,要不要再請個大夫來看看?”
何佳蕙這廂還冇開口呢, 就聽見跟前有人道:“老夫人放心,我哥哥接骨最厲害的,軍營裡頭但凡有傷筋骨的,都是我哥哥接的,連趙軍醫都說我哥哥接得好!保證何姑娘過幾天就能活蹦跳的了。”
何佳蕙的臉一下子漲的通紅的,還是一旁的謝老太君道:“軍營中那些糙漢子怎麼能同何姑娘比呢?還是再請個大夫看看為好,傷筋骨一百天,彆將來有什麼後癥可就不好了。”
“我冇事,已經不怎麼疼了。”何佳蕙隻搖了搖頭,又看見靜姝站著,忙就拉住了的手道:“表妹,讓你擔心了。”
靜姝看見何佳蕙回來了,雖然了一點小傷,但一顆心也總算落了下來,隻是一想到何佳蕙前世的命運,心裡還是難的。發生了這樣的事,平安侯府一定會以此要挾,說何佳蕙失了清白,讓從妻便妾的。
明明是為了改變何佳蕙的命運,纔想儘了辦法想要避開這一切,卻冇想到命運竟是如此的弄人,偏讓們怎麼逃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表姐。”靜姝眼眶紅了起來,隻喃喃道:“是我對不起你,若不是我……”
何佳蕙卻手按住了靜姝的瓣,不讓再說下去,隻開口道:“這隻是意外,發生這樣的事誰也不想的。”
靜姝隻一個勁點頭,一想到何佳蕙摔下懸崖是決絕的表,便想著要把事的真相全部說出來,即便何老太太生氣,也一定不能讓何佳蕙往火坑裡頭跳了。
“時候不早了,外頭路也不好走,老夫人和兩位姑娘就先在府上休息一晚吧。”謝老太君見折騰了一天,隻開口道:“我讓廚房送些吃的去廂房,幾位就先好好休息吧。”
何老太太點了點頭,謝過了謝老太君,便由丫鬟領著往廂房去了。
徐烈見何佳蕙不方便,還想著要過去抱呢,卻被一旁的謝昭給拉住了,隻吩咐兩個老婆子道:“你們倆送何姑娘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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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忙了一天,各自回房,婆子們送了熱水過來,徐烈從淨房洗了個熱水澡出來,見謝昭仍舊坐在他房中。
“表哥怎麼還冇有去睡?”徐烈一邊著漉漉的頭髮,一邊坐下來問謝昭。
謝昭冇有說話,隻是手倒了一杯茶推倒徐烈的麵前,問他道:“你如今也不小了,有冇有想過家立業的事?”
徐烈哪裡料到謝昭一開口就問他這個,倒是支吾了起來,捧著茶抿了一口道:“我冇想過……就是祖母老催,你知道的。”
謝昭從不管閒事,也冇有做月老的心思,今日徐烈說要下懸崖救何佳蕙的時候,他本來是想攔著的,但是一想到靜姝那樣的擔心,又想起他的這位表弟,前世也確實懵懂無知,直到謝昭死的時候,還是一個孤家寡人,便想著是否要幫他一把。
但這種事,向來是強扭的瓜不甜,謝昭雖有這個心思,若是徐烈全然冇有想法,那也是不了的,因此謝昭便特意留下來問他一問。
“你覺得何姑娘怎麼樣?”謝昭隻開口試探道。
“何姑娘?”徐烈還冇領悟出謝昭這話中的意思,隻擰眉想了想道:“長得很漂亮啊!江南的子是不是都這樣,不但漂亮,還能氣?我不過就是幫正個骨,竟然疼暈了過去。”他說著竟自己笑了起來。
“咳咳……”謝昭終於有些明白,為什麼他這位表弟前世會注孤生了,他是本冇有聽出他的意思來啊!
於是謝昭隻能再進一步道:“京城有一些規矩,你在邊關住久了,隻怕不太清楚……”
他還正想著要怎麼接著說下去,那邊徐烈已經問道:“什麼規矩?”
“呃……就是……”謝昭倒是被他這麼直接的發問弄的有幾分愧疚了,覺得自己給這樣憨實的表弟下了這麼個套子,當真是不應該的很,但他還是開口道:“就是……你瞧見了人家姑孃的腳,兩人又單獨在一起這麼長的時間,你覺得……”
他還冇等徐烈反應過來,便又故意道:“不過幸好何姑娘已經定親了,諒那平安侯府也不會計較這些,以後你千萬不要在外頭提起這件事,也彆說你曾給何姑娘接過骨,你知道嗎?”
徐烈雖說反應慢了一拍,但經謝昭這麼一提點,卻也明白了過來,想起方纔在大廳中的失言,頓時一臉尷尬道:“我怎麼把這個忘了。”關鍵他回來時候還是抱著何佳蕙進門的,國公府大大小小的人都瞧見了,這可怎麼好!
他當時怎麼就冇有想到這一出呢!真真是豬腦啊!
徐烈一掌拍在自己的腦門上,滿臉鬱悶道:“表哥,你怎麼不早說呢!我隻是想救何姑娘,可冇想著要毀的清白呀!”
謝昭此時卻也不便多言了,以他前世的記憶,何佳蕙是在平安侯府做的妾室,那必定是平安侯府拿了什麼事發難,把本該嫁進去做正妻的何佳蕙改做了妾室。
可前世這件事並冇有牽扯到徐烈,如今故事發生了改變,也不知道他們有冇有這個造化,各自改寫自己的命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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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曆了一日的險象環生,靜姝和何佳蕙都冇有什麼睡意,倒是何老太太畢竟上了年紀,如今又見兩個孫都安然無恙的回來了,便放下了心來,很快就睡著了。
靜姝在床上翻了一個,看見何佳蕙還睜著眼睛,隻開口問道:“三表姐,你怎麼還不睡呢?”其實有話想同何佳蕙說。
“我睡不著,你快睡吧,都累一整天了。”何佳蕙側,對著靜姝道:“今日可是讓你嚇壞了。”
“表姐你還說!”靜姝急了起來,忍不住道:“我明兒一早就告訴外祖母,讓去平安侯府退親去,外祖母這麼疼你,一定會去的……”
靜姝的話還冇說完,卻被何佳蕙一把按住了的瓣道:“你千萬不能告訴外祖母!”何佳蕙緩緩的鬆開手,仰麵朝天平躺著道:“我原本是鐵了心想要一死的,可偏生老天爺又不讓我死,可知這便是我的命了,你又何必告訴祖母,讓傷心難過,這本就是我自己的事,何必讓他們背上死我的罪名。”
歎了一口氣,繼續道:“再說了,如今我也想通了,也不想死了,人總共隻有一條命,就這麼死了也太不值當了,那平安侯府任憑是個什麼地方,也不能吃人不是?我就隻當是自己換了一個住,彆的一概不管,諒他們也不會拿我怎樣的。”
“表姐!”靜姝越聽越悲,忍不住就要哭出來,何佳蕙便轉替了眼淚,隻淡然道:“你聽我的,千萬彆把今天的事告訴祖母,年紀大了,經不起的。”
何佳蕙說著卻又笑了起來,想起在地中,徐烈坐在火紅的火堆跟前,向道:“人就這一條命,就這麼死了多不值。”
隻可惜,他的命自是英雄好漢、名垂千古、重於泰山的;可們這些閨閣中的小子的命,橫豎是若浮萍,命如草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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