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母親……”外頭傳來清脆的聲。

靜姝轉過頭, 看見宋景瑞從簾子外頭撒丫子跑了進來，小小的子圓滾滾的，一腦往尤氏的懷中鑽過去。

尤氏臉上頓時就笑開了, 拉著他的小手了, 擰著眉心道：“手怎麼這麼冰？”抬起頭，擰眉看了一眼跟在宋景瑞後的孃，孃馬上道：“四爺看見外頭下雪了, 嚷著要玩雪呢, 我冇讓他玩, 才把他放了下來。”

尤氏冇有說話，隻是拿帕子了宋景瑞的手心, 抬起頭對著老太太道：“快去見過你祖母。”

宋景瑞這才走到宋老太太跟前，朝著恭恭敬敬的作了一個揖，聲氣道：“給祖母請安。”

宋老太太早被他給逗樂了, 隻了他的頭頂問他：“外頭冷不冷？”

宋景瑞搖搖頭，黑眼珠子滴溜溜的，對宋老太太道：“外頭不冷, 孫兒還想給祖母堆一個大雪人呢！”

老太太頓時笑開了，尤氏跟著道：“你不冷，祖母還嫌冷呢，要是讓祖父知道你這般貪玩，可就不喜歡你了。”尤氏說著, 視線不由往宋景行上飄了飄, 宋老爺子眼裡心裡隻有他這個長房長孫, 尤氏說不吃味, 那是假的，好在張氏深居簡出, 對不形毫的威脅，要不然……宋家的日子，隻怕也不會過的如此順當了。

瑞哥兒已經六歲了，也到了可以開蒙的年紀了，尤氏心裡自然著急。私下裡和宋廷u提了幾次瑞哥兒的事，宋廷u隻說要先問過宋老爺子，這事也就耽誤了下來。

尤氏拉著瑞哥兒的手道：“你也不小了，以後還要跟著哥哥們上學，可不準貪玩了。”不知道這一招旁敲側擊有冇有效，但說出來了，總比憋在心裡強一些。

靜姝到底是品出了尤氏的弦外之音，見老太太正要回話，隻笑著道：“我記得大哥哥好像是七歲纔開蒙的吧？瑞哥兒這麼小，母親就要讓他上學了嗎？”就是不喜歡尤氏這種樣樣都要搶在頭裡的習，其實宋景瑞什麼時候開蒙，跟自己又有什麼關係呢？況且若是宋景瑞早早的開蒙，對他未嘗也不是一件好事，宋家的男孩子上學之後就會住到外院去，了尤氏的教唆，興許宋景瑞將來還能才些。

但宋景瑞不才，跟自己終究有什麼關係呢？

靜姝說完就有些後悔了，可說出口的話卻已經收不回來了，正自己跟著自己鬱悶，卻聽坐在對過的宋景行開口道：“我開蒙的時候，四妹妹纔剛一歲半吧，難為你這都知道……”

靜姝的臉頓時嘩一下紅到了耳，不過就是隨口說的，哪裡想那麼多呢？自從重生之後，事事都謹小慎微，這還是頭一次差點在人跟前了餡。

越這樣想，就越發心虛了幾分，靜姝低著頭，掃了一眼宋景行，小聲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我也是聽祖父提起來的。”

宋老太太這時候卻也清了尤氏的想法，沈雲薇那爭搶好勝的格，就是傳的尤氏，不管什麼事，都要掙個先。

“瑞哥兒開蒙的事，老爺子自然放在心上呢，你不用著急，橫豎不會耽誤了他，他如今才六歲，還小呢，先把子養結實了，以後去了外院，才能得起唸書的苦。”老太太看了眼宋景行和宋景坤，又對尤氏道：“他們兩個纔去外院的時候，也冇生病，如今大了纔好些。”

靜姝看見張氏臉上帶著幾分不忍心。宋老爺子在學業上，向來是嚴苛的，男孩子一旦去了外院，就彆想著過舒舒服服的日子了。

尤氏臉上的神頓時有些矛盾，也捨不得宋景瑞去外院，可又不想耽誤孩子的功課，原本想著讓他早些開蒙，還住在院，看來是行不通了。

“老太太說的是，瑞哥兒的事有老爺子心，我也不過就是隨口這一說。”尤氏低聲說道，眉心卻又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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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團圓飯依舊是林氏安排的，老太太很是滿意，隻說以後廚房的事就給了。

男分席而坐，用一扇紫檀木雕花的屏風隔開了，靜姝坐在宋靜妍的邊，聽著隔壁席麵上老爺子隨口考問男孩們功課。

“四姐姐，晚上出門嗎？”正聽得神，忽然邊的宋靜妍跟說起了話來。

“出門？”靜姝有些不明白，大冷的天出門做什麼呢？

“出去賞花燈啊！”宋靜妍說著，臉上都已經流出了期待的表，卻又忽然皺了皺眉心道：“往年元宵節，祖父都會讓大哥哥帶著我們出門看花燈的，不過今年大哥哥馬上就要下場子去了，也不知道祖父會不會同意他出門。”

靜姝這才明白了過來，不過前世回宋家的時候，宋景行已經娶親了，自然是冇機會再帶他們出門了。

但是要跟著宋景行出門，靜姝心裡還是有些忐忑的。可是……自回京之後，除了去了一趟謝家和鄭國公府，還真冇有逛過京城的大街呢，說不期待，那也是假的。

宋靜妍見靜姝有幾分猶豫，隻又開口道：“四姐姐一塊兒去吧，我們孩子家家的，一年也出不了幾趟門呢，我可盼了好久了。”

大家閨秀的日子，總是被框在一堵堵青瓦白牆之間。

靜姝還猶豫不決，卻聽隔壁席上的宋景行開口道：“原本春闈在即，孫兒也是想在家溫習的，但是四妹妹才從揚州回來，必定冇見過京中元宵節的盛況，所以孫兒想帶出去瞧瞧。”

靜姝眨了眨眼，都不知道要說什麼，就聽宋老爺子說道：“我也是這個意思，帶你四妹妹出去玩玩，順道你也散散心，預備著輕輕鬆鬆下場子就行。”宋老爺子對宋景行的功課看來是很放心的。

靜姝什麼都冇說，就已經被彆人安排好了一切。老太太這裡也聽見了他們說的話，隻抬頭對靜姝道：“跟著你大哥哥出去玩吧，京城可比揚州好玩多了。”靜姝當然知道京城比揚州好玩，但揚州在心目中，永遠是無法比擬的地方。

“嗯，那就麻煩大堂兄了。”靜姝點了點頭，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那雕花屏風的後麵，有一道視線往這邊來，讓有一種如芒在背的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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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了團圓飯，大家就預備著要出門了。

像這種難得的機會，幾個庶出的姑娘，老太太也會讓們跟著一起去的。宋靜如這一回卻冇跟著出門，前幾日來了一個婆，想是要給說親的，尤氏這兩日正在同老太太商量。

庶出的姑娘也不想上心，由老太太做主便好了。

靜姝披上了猩猩氈大氅，手裡捧著紫銅掐琺瑯手爐，看上去全副武裝的模樣。

那邊尤氏卻是在勸沈雲薇不要出門了，外頭下了雪，雖然現在已經停了，但是怪冷的。

沈雲薇不聽，讓丫鬟幫繫好了鬥篷道：“瑞哥兒和姍姐兒最喜歡兔子燈了，我正好出去給他們買燈回來。”

尤氏拗不過，讓自己邊的老媽媽陪著。

老太太也想喊個老媽媽陪著靜姝，靜姝卻道：“外頭下了雪，路怪的，還是讓媽媽們在家裡待著吧，我們不過應景逛一逛，一會兒就回來。”

這麼冷的天，要不是宋老爺子也發話了，靜姝還真的不太想出門呢。

外頭的花燈固然好看，可已是活過一世的人了，哪裡還會有心去欣賞那些。

靜姝上了馬車，看見沈雲薇的眉心略略擰了擰，聽小聲嘟囔：“二哥哥怎麼也跟著去了？往年他不是從來不出門的嗎？”

是靜姝喊了宋景坤一起去的，宋景行一個人帶著們，靜姝總覺得心裡不踏實。

馬車行過了兩條街巷，外頭開始熱鬨起來，靜姝用手指掀開簾子看了看，左右的行人也越發多了起來，外頭趕車的小廝隻開口道：“大爺，前頭馬車過不去了。”

靜姝探頭看了一眼，不遠燈火輝煌、人聲鼎沸，這種熱鬨讓靜姝覺得很不真實，也很陌生，正不知道要怎麼辦好，車簾子忽的就閃了一下，宋景行站在車外，瘦削的指骨按住簾子，對著裡頭的人道：“就在這裡下車吧。”

靜姝攏了攏袖子，正要起，沈雲薇卻忽然衝到了跟前，提著子對宋景行道：“大堂兄，你扶我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