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買（二）一直等到暮降臨在整條街上，開夜店的鋪子廊沿下都點起了燈籠，淩馨寧覺不耐煩起來，夏夜的蚊蟲也開始肆，跺著腳進了鋪子。

「程郎中，你怎麼比人還磨蹭，試到現在還沒好？」的口吻已經開始不客氣，反正為吏部尚書的兒，也不必對一個區區郎中講多禮節。的良好教養，都是用在蕭奕修上的。

程遨這時慢吞吞走出來，也不知道他在裡頭拿什麼過了臉，泥漿差不多凈了，換的是一月白綉蒼青翠竹的曲裾深，腰間懸著塊渾圓溫潤的玉佩，看起來居然還有那麼幾分俊眉朗目，神清氣爽。

「就這？」淩馨寧打量一下，從荷包裡掏出碎銀來。

「姑娘，共計二十三兩五十六文，看你買的多，抹去零頭，二十三兩……」

「什麼？赤越的衫比京城還貴？」淩馨寧盯著程遨，並不覺得他這料有什麼出奇的華貴。

「一共六，外加束腰玉帶和一雙鞋。」

淩馨寧刷地將目投向程遨，殺人的心都有了。

程遨毫不愧地朝笑笑，意氣風發地提著老闆打包好的衫往州衙走去。

「淩姑娘，你可是尚書家的小姐，我隻是一個小小郎中，初次上任就被委任到這水患連天的地方來，一窮二白的，唉……你不會讓我還錢的噢？」

淩馨寧差點暈過去。

滾水壩已經築到最後一道，在設計**有八道，這第八道是在最上遊，隻剩下這裡有一些施工者。

顧清離走在堤壩最下遊往上看，滾水壩如雁翅展開，上遊的滾滾激流奔湧而下，白的浪頭翻著珠玉般的水花，到下遊卻聲勢漸緩，每過一道壩都會緩衝許多，直至下遊已經風平浪靜。

麵前這道最低的堤壩上有清澈的河水潺潺流過壩脊，水幔傾瀉下去，開始以轟鳴之勢激沖向開鑿的山道。

「怎樣，昨晚與王爺和好了嗎？」程遨的聲音響在耳邊。

顧清離驀然回頭，不失笑，原來他看似什麼都不懂，其實卻是心中通，早將與蕭奕修的冷戰放在心上，昨晚才找了個機會調開淩馨寧，便是想要幫他。

掠了掠長發，笑著搖頭：「我們之間沒有誤會，程郎中有心了，多謝。」

程遨見不願意多說，也不能多問，繞過往上遊而去。

「顧側妃……顧……」

顧清離循聲看去，見上氣不接下氣的竟是鄧盛川，滿額大汗地跑過來，他後還跟著幾個氣籲籲的家僕，跑的竟沒有他快。

「鄧老闆，這是怎麼了？」

「求你……快去我家看看……」他好容易才過氣來，「不知為何，我妾的病有反覆，突然又臉發黑，暈過去了！」

「怎麼可能？」顧清離斂起眉來。明明最後一次給方雅竹診脈時，已經毒盡去，隻要再進點補就可以恢復完全了。

但鄧盛川六神無主的慌樣子，顯然也問不出什麼來，隻能跟著他匆匆下了堤壩。

眾商賈中，鄧盛川是起頭答應的條件的，甚至毫不還價，即刻派遣人手去別的州郡調買糧食，陸續運回，可以說是頗守信用。就為了這一點，顧清離也不能置方雅竹於不顧。

方雅竹臉灰黑地靜躺在床上，鄧盛川急促地來回踱步，顧清離被他擾得連診脈都不得安寧，隻能橫掃他一眼：「鄧老闆，能勞煩你出去一下麼？你在這裡，徒然心，有需要會你。」

鄧盛川也知道自己什麼都不懂，又淩不堪，幫不上什麼忙，隻能退了出去。

方雅竹的脈象十分淩，與之前中毒徵象完全不同，但看的氣又確實有問題，顧清離蹙眉不語，欠去搭床側的手腕。

剛到的袖，方雅竹陡然雙眸一睜，手腕往上一翻，顧清離登時覺得指尖刺痛，驟然收回，看見自己指尖滲出一滴珠來。

方雅竹驀然從床上一個翻滾，避開了顧清離攻來的一招，跟著往床側再一滾，卻沒避得開第二招，被一個擒拿，喀一聲卸下了左肩，痛得冷汗淋漓，一聲低呼。

顧清離毫不客氣，閃電般將另一臂也卸，纔有空去自己指尖的。

「來不及了。」方雅竹忽然慘淡一笑，神有異。

顧清離沒理，隻是繼續著指尖的，然後迅速撕了幅床單將手臂上端用力紮了起來。

「你拿自己的命來陷害我，想幹什麼？」顧清離厲喝。

鄧盛川在外麵聽見了靜，衝進來卻看見這一幕，不由呆了。

「別過來，盛川。」方雅竹的聲音中氣不足，越發虛弱。

「到底怎麼回事？」鄧盛川冷汗淋漓。

方雅竹輕聲道：「你上的毒，解不了的，便如我上的毒一樣。我知道你是鬼醫離月，醫神妙，可是你也該知道，這世上總有些毒是無葯可解的。」

「你是什麼人？！」

「這個我不能告訴你，否則我全家都會死的。」方雅竹淒涼地一笑，搖搖頭，「我當初嫁給盛川，就是違背了命令，結果還是被他們找到了……我……我不是後來才中毒，我是被的蠱反噬的。你聽過蠱嗎？」

顧清離一怔：「蠱？以人為，以為料，滋養蠱蟲？」

方雅竹緩緩點頭：「你來這裡之前，就有人給我下了死命令，要我對你下毒，我不肯……我不是善良，我知道你是陌王側妃，你死了，鄧家會遭殃……所以他們催了我的蠱，讓我陷昏迷，待你來救治。」

「可你終於還是對我下手了！」

方雅竹緩緩點頭：「我沒有辦法，你在替我診治期間，他們再次給我下命令，我依然拒絕……但是這次……他們直接拿盛川的命來要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