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賑災裡麵的聲音戛然而止，小宮清秀的麵龐帶著驚恐轉過來看他，見是他，才略鬆了口氣。

「你回去吧，今夜的點心做得不好吃，也不是你的錯，回去讓廚們多上點心。」

南馨慌慌張張地領命出去，隻留下翻落在地的食盒和散了一地的點心，其中一塊還被掰了兩半，一地碎屑。

「母後，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皇後笑著搖頭：「母後隻是有點，讓膳房送些點心來，沒想到不太好吃，不慎又打翻了。」

「總覺得母後的越來越多，彷彿有很多兒臣所不知的事似的。」

皇後起走到他跟前，神慈靄地聲道：「母後哪有瞞著你，你大哥他已經……這樣了，你可是母後唯一的指了。」

蕭奕彥皺眉看著紅的眼眸，指在頰上輕颳了一下，到一片。

他嘆了口氣：「母後還要兒臣做什麼呢？春闈案牽連了一片，連個嘉尚仲也未能扳倒。」

「你錯了，春闈案的目的又不是要扳倒嘉尚仲。」皇後臉上帶著淚，眼底尚有紅，邊卻勾起一抹笑容：「你做的已經夠好。隴州大旱，國庫派去的賑災銀兩發放之後，仍未能解決災民問題，隻怕隨後還會引發蝗災……你現在要做的，是該自請為欽使，幫你父皇解決了此事。」

蕭奕彥斂起眉來：「母後，這件事若理得好，自然最好，可若是理得不好……」

「隴州在京城之北，距離京城隻隔幾個州，災民若暴起來，隻怕南下往京城方向來，引發民心不安啊。」

蕭奕修輕嘆了一聲。

「彥兒，你這不是為母後，也不是為任何人，為的可是東淵的子民。」

「知道了。」

蕭奕彥出去之後，皇後才嘆了口氣。蕭奕北被廢，打擊最大的自然是，可是更懼怕的不是此事，而是若不能在爭儲之中將蕭奕彥推上位，纔是真正的一敗塗地！

有些哆嗦地展平了攥在掌心那張沾著糕點屑的紙條，再將它慢慢捲起，放到跳躍的燭火上燃著。

北兒，你且忍忍，母後現在不能救你出來。默默想著。

一路風塵僕僕的蕭奕修與顧清離一行，終於踏了赤越鏡，直奔災最嚴重之地。

真到了這裡，才發現何止是狼籍。

此時離災發時已過去十數天，舉目許多地方依然一片汪洋，無數房屋、田舍淹沒在洪水之中，水麵上漂浮著一些雜的東西，遠遠看去，似有傢、木板、……再細看去，包裹的，其實有許多都是泡得慘不忍睹的浮，還包括牛、馬、羊這些牲畜。

他們站在高地上，久久不能語，直至看見陸續有木舟由遠及近，似乎還在打撈著什麼，尋找著什麼。

「喂！」程遨遠遠揮著手，想要吸引舟上的人看過來。

劃舟的人終於有聽見了響的，抬起眼來，然後招呼附近幾艘輕舟都劃過去。

到近，他們才驚訝地發覺，舟上的人一水穿著窄袖直的青布袍，似乎全是州府衙門的皂隸。

「喂，你們是誰，在這裡幹什麼？」

「看看還有沒有活人，或者值得打撈的東西。」當先一人嘆氣。「我們是州衙的差役。」

程遨奇怪地盯著他們：「你們都拿布蒙著麵做什麼？」

這些人，不約而同地都拿塊三角巾蒙著麵，若不是這種非常時期，程遨幾乎要懷疑他們是冒充皂隸搶劫的盜匪。

顧清離卻丟給程遨一個嫌棄的眼神：「水患之後多有瘟疫，他們這是防備遇上疫癥。」

「啊！」

顧清離解釋道：「大量的浸泡在水中腐爛，而土壤中滋生的各種病菌也都彌散開來，汙染水源不說，還可能有活著的人因為饉難忍，去吃這些快腐爛的……」

程遨原是因事能力強、格忠正才被調任過來，其實在此之前對水部許多事務並不清楚，初一走馬上任，尚未悉事務，竟然就遇到這樣的大災，實際上是很束手無策的。

而舟上的皂隸卻滿眼敬佩地看著顧清離：「這位夫人說得有見地，真是博學之人。」

程遨纔想起要出示份，忙亮了印道：「什麼夫人，沒規沒矩，這是咱們陌王側妃。」

顧清離出門時特意又換上紅紅紗，以離月的份跟了出來，對外隻能宣稱是側妃。

「陌王爺，側妃！」這幾人顯然也是知道朝中派欽使之事的，大驚之下忙拜下去。

蕭奕修搖頭：「免禮，先搭塊艞板過來，讓本王下船與你們同行，一起去看看。」

「這……這怎麼行，舟輕路險，王爺千金之軀……」

話沒說完，顧清離已點地縱，落在他邊，抓起輕舟尾上的艞板一擲，一端四平八穩地落在蕭奕修他們站立的高坡之上。

舟上的皂隸無奈，隻得吩咐另幾艘輕舟也靠近，否則這麼多人一艘可載不下。

誰知隻有蕭奕修與程遨上了舟，卻吩咐其餘人帶著車馬趕往州衙。

為首的皂隸管七，是這群人中的一個小頭目，他誠惶誠恐地劃著小舟，回答著蕭奕修他們的問題。

赤越整個州府，於東淵最大的河流涵江的中遊地段，以丘陵地貌為主，但又有一座高峰君娥山矗立在最西麵，每年都可能麵臨著春汛和夏汛這兩場災難，然而從未能治，總是以堵缺防澇為主，堤壩時常修建，總被沖毀。

這次澇災發生的地域正在靠近君娥山下不到百裡的涵河支流渡雲河附近。

照說這塊地方水源富足，土地，特產富饒，該十分富庶，可就因這常常不期而至的汛期，弄得常常民不聊生，背井離鄉。

之前這裡的堤壩最後一次由丁憂的那個堰所建，結實穩固，三年來除了春汛前召集附近鄉民完加固堤壩、防洪堵之類，從未被沖得垮塌過。

偏偏今年他丁憂回鄉，這項工作由他人取代，大約是被三年未至的大汛輕忽了，防汛和加固的措施做得並不好，才導致了今年春汛衝垮一部分堤壩，淹了渡雲河邊、君娥山下許多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