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大唐太平日,相思淚兩行
大戰過後,橫遍野。
百姓們總是樂觀的,不管遭多大的苦難,他們總是會用最短的時間振神,重建自己的家園,繼續平靜的生活。
值得慶幸的是,雖然戰爭帶來了太多痛苦,但好在大唐還是原來的大唐,朝廷還是原來的朝廷。僅僅過了十幾天時間,汴京城幾乎就恢複了原貌。隻有西大街上的青石板染這一片沖刷不掉的暗紅,留下了慘烈戰事的痕跡。
這些天來,朝廷當中儘是一片繁忙的景象。
所謂破而後立,說的就是如今的大唐了。
因為東方遠行謀反而到牽連的朝廷大員大多數了刀下亡魂,進朝堂議事的大臣一下子了接近一半。朝廷是國家運轉的核心,缺的空缺當然需要填補。
吏部一邊四審查吏,查詢和東方遠行有所勾結的網之魚。一邊明聽舉薦,挖掘賢才進朝廷中樞。一些人為此生仕無的人接到任令時的喜悅,以及另外一些人麵對銬鐐時的惶恐,形了最為鮮明的對比。
兵部同樣忙得不可開。打叛軍編織、組建新軍、全國征兵、將領調任等所有事都堆在了一起,讓人手缺的兵部苦連天。
在這樣特殊的關頭,為怕引起民變,戶部咬著牙劃撥錢財的同時,還要兼顧民生降低賦稅。戶部尚書看著圈著紅圈的賬目哭無淚,一連三次前往書房跟皇上訴苦,而秦天的話則讓他連想死的心都有了——朕的軍隊不能冇有武,朕的子民不能冇有糧食,冇錢?你看著辦!
在全國財政的況下,商業為了救命稻草。
一方麵,所有錢莊減了利息,讓百姓們把錢都留在手裡。另一方麵,大唐第一次大規模的劃撥土地,減免賦稅,卻也低了糧食價格。所有行商都從手有餘錢的百姓上占足了便宜,連帶著相匹配的陸運漕運等行業日子也好過起來。
到商人社會地位的提高,原本想來抬不起頭來的行商一個個春滿麵。恰在這時,朝廷兩則新令從天而降。
一是宣揚眾生平等,呼籲百姓為大唐複興多做貢獻。其潛臺詞便是暗暗廢除了“士農工商”的傳統階層劃分。
另一則新令,便是征稅了。
征誰的稅?現下誰最?當然是商人了。而份驟然提升又賺的盆滿缽滿的商人們覺苦儘甘來,對於新政也冇有毫牴。
勉勉強強維持著龐大帝國的正常運轉,看著張大友呈上的摺子,坐在書房龍椅之上的秦天終於常常舒了一口氣。
他的臉上寫滿了疲憊。從前他從冇想到,原來要駕馭一個龐大帝國,竟要付出如此多的心力。說實話,他有些懷念東方遠行還在的那段日子了,起碼這些事有人替他擔當,不用一連幾天不眠不休。
張大友微微一笑,諂道:“皇上,六部幾位大臣這幾天鬨騰的冇之前那麼厲害了。錢款有了著落,荒得到緩解,最為棘手的幾件事都得以解決,奴才聽幾位老臣背地後一個勁兒誇皇上呢。”
誇朕?
秦天苦笑著起放在桌案上的一張紙條,上麵歪歪扭扭寫著幾個字:減賦稅,利農耕,維國之本。低息率,重行商,另辟新財路。
無比簡要的幾個字,恰恰是現下實行的政策。可悲的是,這幾個字並非出自他的手筆,而是那個被他傷了心的鎮西侯。
秦天臉上帶著一抹慚愧,問道:“唐安近期怎麼樣?”
一聽這話,張大友苦著一張臉,哀歎道:“回皇上,唐侯爺近來避不見客,要麼把自己關在府裡,要麼就是去飛雪悅蘭閣找柳大家買醉,就連門主想要見他一麵都不可得。”
“唉!”秦天歎息一聲。能讓他替大唐出條主意,真是難比登天。“看來他還在怪朕啊。”
張大友寬道:“也不能這麼說。那魔教妖壞事做儘,給咱們大唐帶來了多大的損失。皇上能看在唐侯爺的麵上網開一麵饒一條命,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
秦天苦笑,歎道:“朕當時蒙了心,當著無數將士的麵,的確有討公道立國威的想法。可是看到朕最看重的臣子為了一個人而背叛朕,朕真的是……”
棒打鴛鴦心存報複這幾個字,他怎麼也說不出口。但那一臉後悔的神,卻表明瞭他的心。
但他是帝王,是整個大唐的九五之尊。就算後悔,他也不可能承認,更不可能去彌補。
他隻能往前走,因為後已冇有了路。
“張大友,得空多留意一下唐安。他若有什麼需要,便儘力滿足他,是朕欠他的。”秦天闔上走著,疲憊地著太,“而且朕將來欠他的,隻會更多……”
秦天看著桌子上用火漆封的黃本子上寫著的“令”二字,滿臉都是苦。
飛雪悅蘭閣。
廚房裡煙霧繚繞,滿頭白髮的柳傾歌對著砂鍋,不斷用扇往灶臺中扇風。刺鼻的煙味讓黛眉輕蹙,可卻已然甘之如飴。
之嵐推開廚房的門,看到柳傾歌蹲在地上煲湯的笨拙模樣,那張歲月並未留下任何痕跡的俏臉上出一憐惜。
在看來,廚房這種地方應該永遠不可能和柳傾歌搭界纔對。能讓名震大唐的歌舞雙絕親自悉心伺候的男人,無疑是天下最幸福的,可是那個人卻選擇了醉生夢死。
“娘。”柳傾歌沾著黑灰的俏臉嫣然一笑,指著桌子上一碗熱氣騰騰的湯道:“你先把蔘湯給他端過去,我一會兒便來。”
之嵐上前了的秀髮,道:“這些活讓下人做就好了,何必如此委屈自己呢?”
柳傾歌搖搖頭,微笑道:“在他最困難的時候,我幫不上任何忙。現在戰爭雖然過去了,可他的苦難卻纔剛剛開始,我隻希能夠為他儘一點心力而已。”
“你這傻丫頭……”之嵐眼中滿是憐惜,不知道該怎麼說纔好。
“唉。”之嵐歎息一聲,這世上多癡兒,為一個字黯然神傷。可是再想想自己,卻不知該怎麼開解柳傾歌纔好。
一路上了三樓,柳傾歌的房間房門虛掩著。
推開房門,一酒氣撲麵而來。桌子上幾個碧水清流的酒壺東倒西歪,後麵一張秀床上,唐安正四仰八叉地躺在那裡,口起伏均勻,竟是已經醉酒眠。
又是一個傷心人。
之嵐把蔘湯放下,走到床邊扯過被子給他蓋上,眼中閃過複雜的神。
陷睡夢中的唐安仍舊舒展不開一雙劍眉,他的臉明顯瘦了一圈,顴骨都微微凸顯出來。下上長滿了長短不一的鬍渣,為他平添了幾分男人魅力,卻也顯得邋遢不堪。
若是放在平時,以潔的子,恐怕早就把這樣的唐安給轟出去了。可是眼下,隻是靜靜地坐著,眼中閃過一哀傷。
聽聞了他為了蘇兒不惜一連捅了自己三刀,忍著巨大的折磨,立下了無比狠毒的誓言,最終終於換來了他心人的一條命。
故事說起來簡單,可有哪個男人能夠在危急關頭為了人豁出命?又有誰敢在千軍萬馬間公然頂撞當朝天子?
他做事總是出人意表,卻又讓人無比欽佩。為了而不顧一切的人,已經贏得了之嵐的尊重。
當年有一個男人,同樣給過自己海誓山盟。可是在權利與地位的麵前,他卻當了逃兵,將自己無的拋棄。和他比起來,唐安一顆赤誠的心,讓之嵐覺得彌足珍貴。
自己窮其一生所尋找的,不就是這樣的人麼?可是這天底下又有幾個唐安呢?
之嵐無比失落,輕聲歎道:“唉,當初你勸我的時候,不是說過‘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麼?怎麼放到你自己上反而不靈了呢?區區一個誓言,難道真的就會為你們的桎梏?”
“兒,不要走!”
睡夢中的唐安一聲大喊,將床邊的之嵐嚇了一跳。同樣的呼喊,同樣的景,他已經上演了無數次了。
之嵐拍拍脯安下心來,剛想要替他將掀開的被子重新塞好,卻被他一把將雙手抓在手中。
唐安眼角含淚,卻兀自閉著雙眼,道:“兒,我不想說那些話,我不想讓你傷害,可是我更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死!你……能理解我麼?”
之嵐俏臉一紅,輕輕往回了玉手,可這傢夥抓的地,怎麼也不出來。
見他滿臉痛苦,之嵐冇來由的心中一,竟是任由他握著,聲道:“我理解,我什麼都理解……”
唐安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終於平靜下來,微笑道:“隻要你理解我,再多的苦也不算什麼。去他媽的狗屁誓言,去他媽的永不超生!就算走遍天涯海角,老子也要把你給找回來!找……回來……哈呼……”
說完這句,唐安雙手一鬆,竟是又睡了過去。
離開那雙溫暖的手,之嵐心裡竟然有些失。看著唐安越發的側臉,眼中閃過哀傷,輕聲道:“我這一生,能找到這樣一個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