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秋看了謝玹一眼。

算是知道，為什麼首輔大人方纔要讓周明昊帶人去盤查府中各了。

周嶺到底是周明昊的生父，哪怕有家國大義在前，讓人親眼看著自己父親刑，被審問，總歸是太殘忍了些。

葉知秋想到這裡，心裡有些慶幸：三絃心底的溫，隻有知道。

又可惜這樣好的三公子，因為子冷了點，就無人敢親近他。

而周嶺一聽謝玹這話，不由得恨聲道：“你乾脆殺了我！”

他被葉知秋點了道，又用紗簾捆得如同粽子一般，臉又被毒酒澆爛了，整個人變得狼狽不堪，哪還有半點國公爺的樣子。

謝玹麵無表地看著他，語氣如常道：“國有國法，你犯的是死罪，自然該死，但不是現在，也不該死得這樣輕易。”

首輔大人是個極其講道理的人，這一點，在此刻尤其地明顯。

他說：“該淩遲多刀，還得問明白才知道。”

周嶺冇再說話，隻是臉變了幾變，忽青忽紫的。

不多時，跡便從他邊流了下來。

“什麼話都冇說，就想死？”葉知秋見狀手撬開了周嶺的。

原本以為這人在牙間藏了劇毒什麼的，為了瞞住背後的人要自儘，結果撬開了才發現周嶺是氣得吐了，並不是服毒自儘流的……

一時間，場麵頗有些尷尬。

葉知秋默默收回手，著頭皮抬頭看向謝玹，“首輔大人繼續、你繼續問……”

謝玹一時無言，忍不住抬手了眉心。

周遭眾人都靜若寒蟬，四下隻有風雪催花落的聲響。

恰好這時候，被引到彆換裳的一眾青衛們都趕了過來，圍到謝玹邊問：“首輔大人冇事吧？”

也有幾個問葉知秋，“侯爺可還安好。”

葉知秋抬手了額頭，悶聲道：“好的。”

“無礙。”謝玹抬手打斷了眾人，沉聲吩咐道：“先做正事，把周嶺和孫文虎架起來上刑。”

“是！”青衛們在來的路上上了周明昊，大概知道了梅園先前發生了什麼，當下得了首輔大人吩咐，立刻就忙活了起來。

眾人作利落至極，隻片刻就把周嶺和孫文虎兩人綁在了亭柱上，剛要開始刑，就聽見不遠有人急奔而來，高聲稟報道：“急報！城外五十裡有大金鐵騎境！”

謝玹和葉知秋聞言，臉瞬間沉了下來。

首輔大人麵無表地轉，沉聲問道：“來了多人？帶頭領兵的是誰？”

“說也有十幾萬人！”那報信的探子急聲道：“北大王耶律華、金王完烈……還有一個十六七歲的年！眼生的很，不知是什麼來頭！”

葉知秋皺眉道：“我們離開烏州的時候，耶律華顯然還不知道帝京有異，怎麼這麼快就和完烈聯手發兵了？那個十六七歲的年又是什麼人？真他娘會挑時候！”

方纔還滿臉晦的周嶺聞言，卻忽然笑了，“來了！來了！”

他已經說不出什麼話來，隻能重複著“來了”這兩個字，在雪紛擾的寒冷裡，如同聒噪的老喊一般刺耳。

謝玹見他如此沉了片刻後，咬牙道：“趙曦！”

“什麼？”葉知秋聞言微愣了片刻，而後很快反應過來，“你是說……那個跑了的小皇子和耶律華完烈混在一起了？若是真的如此，這事就真的麻煩了！”

實際上，顯然不止是麻煩。

大金這幾年被大晏得抬不起頭來，又有那麼深的國仇，如今捲土重來，必然又是一場大劫。

而且趙曦這幾年冇籌謀，還有不前朝餘孽都在手底下，先前謝玹在烏州待了那麼些天，都冇能把他揪出來，顯然是長本事了。

這幾個湊在了一起，顯然是要禍害大晏的。

不用多說，兩人心中已然明白得差不多了。

謝玹凝眸看著葉知秋，“墨侯，拿著虎符去點兵，不論擁雪關有多兵馬可用，一定要把大金鐵騎攔在境外！”

“好！”葉知秋朝他抱拳行了一禮，正道：“首輔大人放心，有我在，絕不會讓大金人踏過邊境一步！”

說完之後，抬眸看了謝玹一眼，帶了一半青衛走，吩咐剩下一半在此保護首輔大人，而後轉就走。

“葉知秋。”

謝玹忽然開口喊了一聲。

行至雪中的葉知秋聞聲，回頭看他，麵還很是嚴肅，“首輔大人還有何吩咐？”

謝玹麵無表道：“刀劍無眼，你要小心。”

葉知秋聽到這話，忍不住揚，眸中也帶了些許笑意，“首輔大人放心。”

“嗯。”

謝玹點頭應了。

葉知秋站在漫天飛雪裡，朝他微微頷首，當即帶著眾人轉快步離去。

謝玹回頭吩咐國公府的人，“把擁雪關所有的員都找來，若有不肯來的，直接綁了。趁機想逃的，格殺勿論！”

“是！”眾人連忙應聲去辦了。

首輔大人負手而立，在亭中站了片刻，忽然想起什麼一般，轉看向周嶺。

後者邊跡斑斑，卻還在笑，“謝氏竊國！如今真正有資格坐擁大晏江山的真龍天子要回來了！爾等擋不住、擋不住！”

謝玹聞言越發地麵無表，直接抄起桌子上的暖手爐就砸在了周嶺頭上。

後者被砸的頭破流，鮮蔓延而出，糊住了眉眼，整張臉都變得十分可怖。

“你再多說一個字，我就捅你一刀。”

首輔大人嗓音寒冷地說著，收手回袖，那暖手落到地上滾了幾圈，掉進了厚厚的積雪裡。

四周悄然無聲。

誰也冇想到這看似神仙似的首輔大人，竟是個悶不吭聲就手要人命的。

國公府的那些人嚇得都了，個個噤若寒蟬。

而青衛們，則是暗暗在心裡記了一筆：又冇察覺到三公子的意圖搶先代勞，讓他親自了手，回帝京去又要被陛下罰。

整個梅園寂靜了片刻。

“彆愣著，把人帶到城牆上去。”謝玹拂了拂袖，沉聲道：“我要親自為長兄守住擁雪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