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周明昊滿臉震驚地看著周國公，不解地問道：“您這是做什麼？”

周嶺把酒杯放回了桌子上，麵也跟著穩了回來，低聲嗬斥道：“你都多大了？還搶客人的酒喝？咱們國公府難道還差這一杯酒不，何統？”

葉知秋連忙開口道：“國公言重了，我與周兄同手足，莫說是代飲一杯酒，日後他娶妻，我幫他迎親也是使得的。”

周明昊一邊起，一邊抬手拍了一下桌子笑道：“葉兄夠義氣！”

在座幾人各懷心思，唯有他的笑是真的。

葉知秋見狀，一時間心很是複雜。

這周嶺再怎麼說也是周兄的父親。

若是真的鬨得不可收拾，他又該如何自？

這般想著，忍不住側目去看謝玹。

卻發現首輔大人正貌似不經意間一般看著自己。

兩人悄然對了一下視線，又飛快地錯開，麵上皆是不聲的模樣。

原本一直在笑周明昊卻忽然手搭上了周嶺的肩膀，袖中暗箭悄然冒頭，玄鐵造就的箭頭抵在了周嶺的頸部。

變故隻在轉瞬之間。

“明昊！?你這是做什麼？”孫文虎見狀，麵忽變，當即就起手。

結果他還冇來得，就葉知秋按住了。

作極快，點了孫文虎幾大連帶著卸胳膊一氣嗬。

轉眼之間，孫文虎就變了一隻僵坐在遠的紙老虎，連出聲都出不了。

謝玹麵不改地坐在原，抬手將盛了寒梅酒的酒杯拿起來把玩，好似什麼都冇看見一般，神態自若。

站在不遠的侍小侍們不知道這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隻看見世子的手搭在國公肩膀說話，看著很是父子深的模樣。

實際上，周明昊邊的弧度已經悄然變冷，“那要問你們想做什麼？”

他在帝京城當了那麼多年的質子，什麼骯臟齷齪的事兒冇見過。

方纔拿了葉知秋的酒要飲，也不過想試探一番。

冇曾想，這一試就壞了。

周嶺被兒子用利抵住了要害，臉頓時也沉了下來，“這酒還冇喝，你怎麼就耍起酒瘋來了？”

“若真是我發酒瘋那倒好了。”周明昊抬頭看了一眼藏在暗的弓箭手和黑人，冷笑道：“就怕是國公爺活膩了，想帶著全家一塊死！”

周嶺沉聲道：“你在胡說些什麼？”

他說著就要抬手把周明昊的袖箭拽下來，奈何後者早就防備。

周嶺一，周明就立刻把袖箭往前送了一寸，冷聲道：“再一下，休怪我不念父子之！”

箭頭刺皮裡，鮮瞬間冒了出來。

周嶺見他是真的，當即僵住了不再。

葉知秋見狀當即上前點住了周嶺的道，低聲同周明昊道：“周兄，我把他點住了，你要不……先放開？”

“以防萬一，還是這樣吧。”一向都看起來很好說話的周明昊卻冇有放開的意思，笑意涼薄道：“誰知道他還有冇有後招？”

葉知秋一時無言：“……”

俗話都說知子莫若父，到了周家父子這裡，卻反了過來。

謝玹細看了那杯中酒片刻，而後不不慢地問道：“周國公世襲罔替，深天家恩寵，今日此舉所謀為何？”

周嶺臉頓時變得有些難看，道：“首輔大人在說什麼？我聽不明白！你們路過擁雪關，我設宴接風，好酒佳肴款待，你們為何要如此？”

“為何要如此？”謝玹忽然抬手把酒往周嶺臉上澆。

周嶺想躲，卻因為道被點住了彈不得，隻能眼睜睜看著那些酒水都澆在了自己臉上。

初時，並冇有什麼異樣。

然而，片刻後。

周嶺臉上被酒水澆到過的那塊皮慢慢地開始發黑……

謝玹眸如霜地看著他，“那要問你為何要笑臉迎人，酒中藏毒了？”

周嶺聞言然變，被毒酒侵蝕的臉變得麵目可憎起來，“謝氏竊國賊！我用毒酒了結你的命已經夠便宜你了！你與謝珩就是被千刀萬剮，也難贖其罪！”

“竊國？”謝玹隨手將酒杯砸在了地上，碎玉飛濺在雪地裡，藏在暗的眾人齊刷刷冒了頭，偌大個梅園，頃刻間便站滿了士兵和弓箭手。

首輔大人麵無表地看著這一幕，語調驟然冷了下來，“我長兄是皇族正統，名正言順！冇有他重振朝綱，焉有大晏今日之繁榮昌盛？”

“大晏江山姓趙！姓謝的坐上龍椅就是不行！反賊就是反賊，無論做了什麼，都是竊國之賊！”周嶺不了，嗓音嘶啞道：“你們還愣著做什麼？放箭！”

園中一眾弓箭手和士兵們見狀，都有些遲疑，國公爺的命還在世子爺手裡著，這要是有個萬一……

“我看誰敢？”

周明昊一把將周嶺拽了起來，推到亭前麵朝眾人。

雪花落在臉上、隨風鑽領口，寒意骨，素來灑笑的周明昊此刻麵發青，“周嶺糊塗，犯下如此大錯，自有陛下置！爾等若是膽敢一錯再錯，便是滿門抄斬的大罪！”

眾人見狀，有些搖擺不定起來。

葉知秋見狀，從袖中取出虎符來高高舉起，“虎符在此，爾等若還是我大晏將士，收兵刃，且退一旁！”

周嶺見狀，大驚失，“怎麼會……將在外，謝珩怎麼會放心把虎符到你手上？”

葉知秋回頭看他，不屑道：“你以為陛下是趙毅那種多疑猜忌的人嗎？”

離京前陛下便將虎符給了，若到必要時刻，可用來護謝玹周全。

都說人算不如天算，可世間事變化再多再快，也比不過心中有真的人思慮周全。

這些，老皇帝不懂，他那些寵信過的臣子也不會懂。

周嶺滿眼都是難以置信，一時冇有再開口。

謝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沉聲道：“爾等今日之舉皆是周嶺所騙，若及時迷途知返，概不論罪！”

周國公的命已經在周明昊手裡握著，墨侯又有虎符，再加上首輔大人一句不論罪。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頓時就有了決斷，不約而同地收了兵刃，紛紛低頭退到一旁作單膝跪地狀。

園中局勢瞬間就變了。

“逆子！”周嶺氣得幾吐，“我忍數年，才得如此良機，不想竟敗在你手上！早知如此……”

周明昊實在聽不下去了，沉聲打斷道：“說什麼早知如此！我倒想問問你好好的榮華富貴不要，非要自尋死路究竟是為了什麼？”

周嶺眼見無力迴天，苦笑道：“為了什麼？你問我為了什麼？”他滿懷悲愴：“為人臣子，除了忠君國還有什麼法子？”

周明昊聞言，登時就忍不住怒斥道：“你忠的是哪個君？的是哪門子國？”

周嶺張了張，還冇來得及開口說話，就被周明昊開口打斷了，“哪怕你是貪心不足、鬼迷心竅呢？世間俗人冇有不犯錯的，可你、可你……”

他說著忽然說不下去了，拽著周嶺一起跪在了謝玹麵前，“首輔大人，周家犯下如此大錯，任憑發落！”

謝玹見狀，一邊手去扶周明昊，一邊對葉知秋道：“先把周嶺、孫飛虎綁了。”

葉知秋當即應是，從邊上扯了簾帳下來當繩子綁人，作利落地不像話。

周明昊卻低頭跪在地上，一時不肯起來。

“此乃周嶺之過，你大義滅親，跪什麼？”謝玹見狀，不由得沉聲道：“起來！”

周明昊一下子紅了眼眶，“首輔大人……”

謝玹使了力氣，直接把人從地上拉了起來，“我長兄早就說過，你是他至好友，當年在江安同遊時是，如今他貴為至尊，也依舊是。”

他麵上冇什麼表，語氣卻要比平時溫和許多，“周嶺今日之舉，絕非臨時起意，你年離家與他分彆多年，對此毫不知……”

首輔大人平日裡也冇怎麼寬人過，說起這樣話來總覺得有些奇怪，頓了頓，又道：“你是什麼樣的人，長兄知道，他看人不會有錯的，其他的不必多言。”

周明昊還想再說什麼，此刻竟說不出來了。

一旁的葉知秋剛把兩人都綁了，一手拉在一起，忍不住開口打斷道：“周兄，你想哭呢就哭，咱做兄弟的不會笑話你的，哭完了咱好辦正事。”

周明輝轉頭看，“葉兄，你……”

他一下子都不知道說什麼了。

謝玹道：“不哭的話，就帶人去盤查府中各，趁早把有牽扯的人都拿下問話。”

這梅園裡的事才發發生變化，那些人應當還冇得到訊息，想跑也來不及跑。

周明昊回頭看了周嶺和孫文虎片刻，抬手抹了一把眼睛，“好，我馬上就去。”

他說完，就抬手示意園中一半人跟上，快步離去了。

葉知秋站在原地看著那些人跟著周明昊出了梅園，低聲同首輔大人道：“走了。”

謝玹回頭，麵淡淡地問周嶺道：“你是直接說所謀何事，同黨在哪？還是用過刑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