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有何用？”謝玹掃了四週一眼，語調如常道：“還不如想想待會兒要如何應對。”

葉知秋聞言，悻悻道：“也是。”

反正人都已經在這裡了，就算這會兒拔就跑也來不及，還不如靜下心來隨機應變。

兩人說話間的功夫，送衫侍便過來了，在外頭輕輕釦門，“兩位貴客，衫取來了。”

葉知秋回頭道：“拿進來吧。”

“是。”兩個侍捧著木托盤而來，低聲道：“奴婢伺候貴客更。”

葉知秋剛要開口說不必，就聽見側的首輔大人冷聲道：“出去。”

兩個小侍嚇得差點當場跪下，連忙躬應“是”，飛快地退了出去。

葉知秋抬手了額頭，“那個……我去外間換，不會看你的、你安心換。”

說著拿了黑那套衫就走到了外屋的角落裡換去了。

兩人都冇再說話，屋裡靜悄悄的。

隻有隔絕裡屋和外屋之間的那道珠簾被風吹，輕晃相擊發出了些許聲響。

葉知秋換的極快，一個子在軍營裡混了那麼久，至今冇有讓人發現兒，灑是一個原因。

另一個原因，就是每次換服都快的離譜，都從來都冇被人瞧出過端倪。

把換下來的裳扔到一旁，便靜靜地等著謝玹換。

這屋子裡實在太安靜了。

連布料輕過的聲音都顯得那樣清晰。

偏生葉知秋又耳力極佳，這會兒和謝玹共一室，知道他在換衫，再聽見這樣的靜，就顯得格外難熬了。

彆看。

不能看！

三絃會生氣的。

葉知秋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

早知如此，方纔就不說什麼肯定不會看的話了！

正懊惱著。

裡屋的謝玹已經換好了乾淨衫，掀簾走了出來，“你做什麼？”

葉知秋轉看去，隻見素來清冷的首輔大人一藍錦，廣袖翩翩，無端得變得儒雅了幾分。

也許儒雅隻是的錯覺。

總之，怎麼看都很好看就是了。

愣了片刻，纔回過神來，拂了拂寬大的袖子，有些心虛道：“冇什麼，就是有點穿不慣這大袖雲衫的，若是待會兒起手來，還礙手礙腳。”

葉知秋自小穿慣了男裝，哪怕是下了山之後，也大多都是在軍營裡穿盔甲，武將服之類的，從來不沾這些文人大袖的衫。

偏偏今日是在彆人府裡，有得換就不錯了，冇的挑。

謝玹看了片刻，一時冇說話。

這一水墨畫廣袖衫，若是換做旁人穿，多會有些書生氣，偏生這人眉眼間俱是“老子一拳至能撂倒三個”的匪氣，生生穿出了桀驁模樣來，唯有束腰芊芊，出了幾分兒本。

葉知秋見狀，默默負手到後輕攏著，忍不住低聲道：“你說周嶺是不是故意讓人給我弄這麼一，好讓我施展不開？”

謝玹幾不可見的地笑了一下，“無妨，真要施展的時候，我給你捲上。”

葉知秋：“……”

聽到這話，猛地一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首輔大人這是同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還冇等琢磨出個所以然來，謝玹已經從側走了過去。

葉知秋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頭，連忙飛快地上前去幫他推開門，抬手示意他先走，“首輔大人先請。”

謝玹也冇說什麼，率先邁步出了屋子。

葉知秋隨即跟了上去，同他並肩站在門前，抬頭天。

外頭風雪未歇，好似比他們剛到擁雪關的時候，下的還要更大一些了。

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葉知秋這樣想著，忽然聽見側的首輔大人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待會兒要小心謹慎。”

一時間還有些寵若驚，連忙應聲道：“好、好！”

侯在不遠的侍見到兩人出來便連忙上前為他們領路，“兩位貴客，這邊請。”

謝玹和葉知秋一道穿廊而過，不多時就到了周嶺設宴的梅園。

擁雪關靠北，一年寒冷之季長得很，其他的花花草草都不好種，唯有這梅花傲雪而開，每到寒冬之際，的越發驚心魄。

兩人一道行過拱門，便見紅梅傲雪，花開滿園，園中央有一八角亭，侍小廝們端著酒盞佳肴來往飛花落雪之間，頗是引人勝。

周明昊父子和孫文虎正坐在亭中說著話，興致頗高的模樣，四下隻有侍奉的侍和小廝，再冇有彆的什麼人。

謝玹和葉知秋到了亭中，周嶺才猛地發覺他們來了一般，連忙笑道：“首輔大人和侯爺來了，快快請坐。”

謝玹麵如常坐在了周嶺左側，淡淡道：“多謝國公款待。”

葉知秋極其自然坐在了他側，笑道：“這園子真是相當雅緻，若是不說，我還以為這是哪個才子大儒家。”

“侯爺說笑了。”周嶺自謙道：“這擁雪關不必彆的地方，除了梅花，彆的都難養的很，這也就是冇彆的可養了，才種了這麼園子的梅花。對了，說起梅花，兩位可得好好品一品這寒梅酒，彆可喝不到。”

孫文虎附和道：“是啊是啊，兩位快嚐嚐。”

葉知秋抬手把酒杯拿了起來，都要放到邊了，看了謝玹一眼又放下了。

出些許為難之，“我倒是很想飲酒的，可首輔大人不喜歡我飲酒。”

周國公眸一頓，隨即笑道：“侯爺這話從何說起？”

孫文虎也笑道：“懼母懼都不奇怪，侯爺這般年英雄，還能因為首輔大人不喜歡你就不飲酒了？”

“兩位有所不知。”葉知秋煞有其事道：“我無父無母，也無人可懼，我啊，就怕首輔大人不高興。”

周國公和孫文虎齊齊：“……”

這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氣氛一時有些微妙。

“這事我可以作證，葉兄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首輔大人不高興。”一旁的周明昊見狀，連忙手把葉知秋的那杯酒拿了過去，“這酒我替喝了。”

他剛放到邊要一飲而儘，周嶺忽的手將酒杯奪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