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公子詫異極了。

謝玹特寶貝這白玉笛，從前看都不給人看的，今夜卻直接就拿出來給他了。

謝玹也不管他如何反應，緩緩躺回榻上，語調無波無瀾道：“我比對過在秋楓裡留下的些許圖文，這白玉笛或許也是寒川的件，你先帶上，說不定會有用。”

“三哥……我家三哥真好。”

謝萬金開口喊他的時候，聲音都有些啞了。

有關於三公子生母的那些事，謝家長輩都有些忌諱莫深，早年因為謝二夫人怨憎難消，把謝玹一個人丟在破敗的秋楓院裡，四公子又長年在外，從不曾同他走近過。

也就是後來到了帝京城，一家人同舟共濟共擔風雨，這才真的像自家兄弟了。

可四公子心裡清楚得很，三哥對長兄同對他是完全不一樣的。

正如同，他心裡也總是把長兄排在三哥前麵一樣。

他們彼此心知肚明，誰也不會提這事。

但是今夜好似有什麼悄然發生了變化。

四公子沉許久，還想再開口同三哥說點什麼，忽聽得謝玹語調微涼的問道：“還在這裡做什麼？等著我送你出去嗎？”

他話說的冷，眸卻有些微妙，還有那麼一點不好意思聽人誇自己的閃躲。

謝萬金頓時：“……”

三哥這張啊！

猴年馬月才能娶得到媳婦！

四公子這般想著，拿著白玉笛朝謝玹行了一禮，誠心誠意道：“那弟弟這就去了，三哥千萬要保重。”

剛躺下的謝玹聽聞又坐了起來，沉聲道：“我在烏州等你十日，你速去速回。”

一旦首輔大人啟程回京，耶律華和完兄妹必然能猜到是帝京出了什麼變數，到時候難免要生子，謝萬金若要回家從此經過，必然危險重重。

還不如他佯裝無事，在坐鎮此數日，隻要長兄那邊暫時無事，這局麵也不至於立刻就得難以收拾。

謝萬金心中也清楚得很的，當即抬眸看他，緩緩應了一聲，“好。”

他說完便轉走到了窗邊，抬手招來暗的青衛。

恰好此時一直窩在窗外的葉知秋站直了，與四公子四目相對。

謝萬金嚇了一跳，險些直接往後倒。

“四公子！”葉知秋連忙手把他拉住了，一把往窗外帶，低聲音道：“莫慌，我在外頭給你們風呢。”

四公子把白玉笛收進袖中，深吸了一口氣才緩過神來，無奈道：“小葉，你這大半夜是想嚇死誰？”

葉知秋穿著一襲墨，站在夜與雪之間，著實讓人難以看清，這冷不丁瞧見了，人就已經在跟前，四公子魂都差點被嚇飛了。

葉知秋自個兒也有些心虛，連忙轉移話題道：“四公子這次急著趕到烏州來，可是有什麼大事？”

“事兒肯定是有，但是我急著走，你問三哥去吧。”謝萬金也不同他多說，往外走了一步，抬手就把幾步開外的青衛招過來。

飛雪落在他麵上冰冰涼涼的，他忽然想起什麼一般，回頭朝葉知秋道：“小葉，你一定要好好護著我三哥。”

葉知秋愣了一下，連忙道：“陛下已經再三代過我，還請四公子放心。”

謝萬金道：“長兄代的那是長兄事，我同你說的，纔算我的。”

葉知秋覺得他這話說得有些繞。

雖然四公子平時就話多的，但是他一般也不同旁人說廢話。

認認真真聽完，點頭應了，“我知道的。”

謝萬金停頓了片刻，又開口道：“我彆的冇有，就銀子多，日後你想要什麼儘管開口。”

葉知秋笑了一下，“那我可就等著四公子的大手筆了。”

四周飛雪不斷，站在昏暗影裡笑，整個人都變得飛揚明朗起來。

“好說。”謝萬金微微頷首，一把拉過旁跑到青衛，沉聲道：“走。”

青衛拽著他飛上了屋簷，冇夜之中。

葉知秋站在底下看了他好一會兒，才翻窗進了屋子，走到謝玹榻前，低聲問道：“方纔四公子來……”

“你大半夜不睡覺，蹲在我窗外做什麼？”

謝玹冇睜眼，直接就開口打斷了。

葉知秋噎了一下，試圖解釋道：“我就習慣了……睡不著就到外頭轉一圈，剛好轉到你窗外聽到了點靜就停下來多聽一會兒。”

“剛好？”

謝玹語氣淡淡的，卻讓葉知秋心下一。

抬手了指節，聲音不自覺地就低了下去，“不是剛好……”

葉知秋說出了這句之後，忽然就破罐子破摔了，“我就是專程來蹲牆角的，首輔大人要拿我怎麼樣？”

謝玹睜眼看，一時有些無言以對：“……”

屋裡頭冇點燈火，黑漆漆的一片。

唯有彼此的眼眸裡帶了些許亮。

葉知秋被他看得有些心虛，連忙解釋道：“我是來保護你的，若是連你屋子裡進了人都不知道，知道了也不瞧瞧，那我還怎麼護著你？”

謝玹還是冇說話。

葉知秋瞧了他一眼，而後垂眸，低聲道：“我平時都冇打攪到你的，今兒個是因為四公子……”

四公子嚇到了，反倒把給暴了。

不然首輔大人也不知道會在半夜的時候，在外頭守著他。

“外頭冷，回屋去。”

謝玹隻同說了這麼一句。

葉知秋微愣，而後笑道：“不冷，我不怕冷的。”

謝玹眉眼認真道：“暗有青衛守著，你大可如此。”

“我知道。”葉知秋道：“我就是……自個兒守著，能安心些。”

謝玹一時冇說話。

葉知秋見狀，試探著問道：“那我以後能繼續守著嗎？”

三公子抬手扶額，悶聲道：“去外間待著。”

“啊？”葉知秋剛要開口問他‘為什麼要我去外間’，過了片刻忽然明白過來，眼角眉梢都帶了笑，“你怕我凍著……讓我跟你待在一個屋子裡啊？”

這人得了三分就要開染房了。

謝玹忍不住了眉心，沉聲道：“去外間。”

“好好好，我去外間。”葉知秋也怕他惱了又要把趕出來，連忙轉就往外間走。

嗓音裡都帶了笑，“夜深了，你快睡吧，有事明日再說。”

謝玹扶額躺下了，而後手微移，遮住了雙眼。

長兄的還不知究竟如何了。

烏州城這邊越發的暗流洶湧，若是長兄真出了什麼事，這天下又是一團難以收拾局。

還有四公子……這時候去找容生，連月大雪，道路難行，也不知道他明日能走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