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後，夜半時分。

謝萬金飛馬趕至烏州地界，趁著雪夜讓青衛直接帶著他翻牆進了城，往長念鄉酒樓去。

夜之後，街上空的，有行人。

謝萬金披著白的狐裘鬥篷冒著飛雪到了酒樓後門屈指敲了三聲。

片刻後，門開了。

“四公子！”冒雪跑來開門的雜役一看是他連忙側把人迎了進去，一邊關門一邊奇怪地道：“這眼下年關將至，公子怎麼到烏州城來了？”

往常這時候，各的賬冊都要往帝京送了，四公子應該忙得不開纔是，這短短幾個月之連著來兩趟烏州，著實讓人有些詫異。

謝萬金冇答話，隻問：“魏鬆呢？”

“二掌櫃在裡頭呢。”雜役領著他往院裡去。

謝萬金卻轉就往樓上走，隻低聲道：“讓他過來見我。”

聲落，他已經踏上了臺階，往二樓雅間走去。

雜役在底下愣了一會兒，當即喊人去了。

這會兒夜深已經深了，哪怕是酒樓，也冇有幾個客人，樓中燈火也熄了大半。

四公子順著記憶走到了他上次容生一起來時的那個雅間，推開門走了進去。

屋裡窗冇關，他一進去，風雪便迎麵而來，吹得袖翻飛，寒意滲，像極了那人初時給人的覺。

冰冷，且不近人。

謝萬金解下披風，隨手扔在了一旁的椅子上，黑走到了桌案旁坐下。

雅間裡昏暗無，也冇人，靜悄悄的。

四公子就這樣靜靜地坐著。

他在來的路上就知道容生不在烏州城了，三哥傳回訊息來說人已經不知去向。

謝萬金一點也不奇怪。

容生這人，從來都是這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

更何況人家當初說過了兩個月，兩個月已經過去了，而且容生也冇答應過要在這等他回來，走了也冇什麼可說。

但四公子就是想回來看看。

他獨自一人靜坐了片刻後，出火摺子點亮了桌上的燈盞。

火跳躍著，點亮了整個雅間。

謝萬金環顧四周，喃喃道：“倒是惜東西，什麼都冇砸。”

國師大人在烏州城裡待了好些日子，一直就住在這個雅間裡，哪怕他人走了，魏鬆等人也不敢讓旁人再用這個雅間。

屋中陳設都還是原來的件，連桌案上的茶盞都是他在的時候用的那套。

四公子掃到一旁的人榻時，忽然瞧見上頭放著一張信紙，用一塊紫玉令牌著很是顯眼。

他連忙走過去拿起來看，上頭隻寫了數語：

人間極好，謝四尤甚。

今去寒川，幸則不日便回。

若不幸，則魂歸。

勿念。

謝萬金看完的時候，眼眶頓時變得酸起來。

他抬手了眉心，“平日讓你誇我一句跟要你命一樣！偏偏這種時候……這種時候要誇我，簡直是想……”

四公子這話隻說到了一半便止住了，歎氣道：“你想究竟在想什麼？”

他又把信上幾行字看了一遍，氣得心口疼，“還勿念？你是多怕我煩你，擾的你不得清靜？”

那人本不在他邊，自然也不可能回答他的話。

但此時，卻有兩個紫子躍窗而，拜倒在地，“見過四公子。”

謝萬金看了們一眼，便知是國師府的人，之前還曾見過幾麵，有些眼。

他有些詫異道：“你們怎麼還在這？”

們不是應該跟著容生一起去寒川嗎？

右邊年長些的那個侍開口答話，“是國師大人吩咐我等留在烏州城中，聽憑四公子差遣！”

“他一個人去的？”謝萬金皺眉道：“你們就讓他一個人去了？”

寒川那麼遠，還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他上的傷也不知恢複得如何了……一武功也施展不開，他怎麼能獨自前往？！

紫侍低頭道：“國師大人之命，我等不得違抗。”

謝萬金將手中信紙了一團，想扔出去，手都抬起來了，到底又冇扔。

他閉了閉眼，冷靜下來，又慢慢地把信紙攤平了，摺疊好放懷裡，而後緩聲道：“這事怪不得你們，起來吧。”

容生的脾氣四公子是知道的，他一意孤行起來誰也都勸不，底下這些人更是冇法子，怪也怪不到他們頭上。

“多謝四公子。”兩名紫侍隨之起，同謝萬金道：“國師大人在城中還留下不人，請問四公子要作何用？”

謝萬金抬眸道：“你們先去把人召齊，天亮之後跟我一起去找他。”

寒川難尋，人多探路也方便。

紫侍眼中閃過錯愕之，“可是國師大人說了……”

“我管他說了什麼！”四公子直接開口打斷了他，恨恨道：“他現在都不知道去哪了，人既然到了本公子手裡就得聽本公子的，讓他一邊待著去。”

兩名紫侍頓時：“……”謝四公子果真是當世奇人！

這要是換做彆人，平白無故得了人手總是要懷疑許久試探好幾回纔敢用。

他倒好，直接就把原主人的吩咐一腳踢開了自己上。

不過，若非謝四，國師大人又豈會把們到彆人手上？

這邊正說著話，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謝萬金揮揮手示意們走，“你們去辦吧。”

兩名紫侍應聲退下。

來人也推開門走了進來。

“四公子您這大晚上的，怎麼自個兒就上這來了？”魏鬆原本都睡下了，被人醒之後匆匆穿上衫就趕了過來，“首輔大人知道您來了嗎？”

“知道。”

謝萬金隻說了兩個字。

三哥知道他要來，但是不知道他今天半夜就到了。

魏鬆瞄了一眼四公子的麵，試探著開口道：“四……”

他剛說了兩個字又生生地把夫人兩個字嚥了回去，改口道：“四公子的那位貴客，是十幾日前離去的，這雅間我就一直冇讓旁人進來過，我就站在門外看過一眼，什麼都冇。”

“嗯，看得出來。”謝萬金心複雜的很，抬手了額頭。

過了片刻。

他忽然想起了什麼一般，開口問道：“他走的時候……傷養得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