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試的地點在永安殿，唐寧上次來皇宮的時候，也曾經路過這里。

殿試之前，經過了點名行禮等一系列步驟，隨后，考生據省試排名，一一走進大殿落座。

唐寧自然是第一個踏大殿的。

他的位置在最前方，后是顧白，再后面則是崔瑯和沈建。

“考到！”

一名宦尖聲說了一句，數道人影從后殿走出來。

唐寧的座位在最前面，視野也最為清晰，他抬起頭，目停留在最前方的一名中年男子上。

殿試由禮部主辦，走在最前方的，自然是禮部尚書，唐淮。

唐淮從他的面前走過，始終沒有向這個方向過一眼，唐寧臉平靜，古井無波。

蕭玨的座位在殿一角落，抬頭看了一眼，見唐寧沒有什麼反應，這才收回視線。

一名員走到唐淮邊，說道：“唐大人，時間差不多了。”

唐淮點點頭，說道：“開始吧。”

那員對一名宦小聲說了一句，宦上前兩步，高聲道：“殿試開始！”

很快便有人發下考卷，考卷皆是封，策題便被封在。

往年殿試之策論，有時考策，有時考論。

“策”是指治國實策，便如同州試之上的治水之策，防疫之策等，都是能夠落在實的。

“論”，一般指對于某個問題的看法，比如他和李天瀾討論過的“治大國如烹小鮮”，或是直接從經義典籍中截取一部分，讓考生自由發揮。

若是考“論”，則更加注重文章，對于唐寧來說，自然是考“策”更有優勢。

他小心的將試題拆封，目投上去。

今年的殿試只有兩道題目，這是他第一眼看到的信息。

第一道題很短，是唐寧見過的所有策論題目中，較短的一個。

第一道題目容是：“治大國如烹小鮮。”

唐寧看到題目的第一眼有些發怔，因為這道題他不久前才做過，而且和李天瀾有過深流。

如果這不是殿試，他一定會以為這是李天瀾出的。

小小的愣神之后，他才看向第二道。

第二道題目的題干很長，大概有一百來字，問的是考生對于北方草原上敵人的看法，關于有沒有必要和楚國聯盟，說明看法并闡述理由。

兩道題都是“論”，第一道考的是治國，第二道考的是時事。

唐寧現在有些懷疑，今天的策論題目，真的是李天瀾出的，或者就是有預知未來的能力，的將考題不痕跡的泄給他。

這個想法在腦海中一閃而過，隨后就有些后悔。

如果早知道是這兩道考題，其實是可以搏一搏的，搏一搏，或許大宅子就變大園子了。

他發了一會兒的呆，這才開始提筆蘸墨。

答這兩道題目，不需要太多的構思，該有的構思過程，已經在和李姑娘的流中經歷過了。

他只需要將時間軸調回那兩個時段，就能回放他們當時討論的容。

第一道是在紅袖閣中，唐夭夭殺到京師那天。

第二道是省試張榜，唐夭夭和李天瀾比武那天。

話說們比武那天，唐妖和李天瀾站在一起，這個的作------差距太明顯了。

唐寧仔細對比了幾遍，搖了搖頭，將這些畫面驅出腦海，然后拿起筆，正要落筆時，表一怔。

他剛才要干什麼來著？

他第二次回憶和李天瀾的對話時，殿的大多數人，已經在稿紙上落筆。

一天時間，兩道策論，時間還是有些倉促，一分一毫都不能浪費。

第一道題目“治大國若烹小鮮”，出自老子《道德經》，策論不考儒家經典，讓他們有些意外，但好在道德經他們也十分悉，能從州試和省試中殺出一條路的，都是千里挑一的人杰，這道題目，對他們來說并不難。

然而正是因為題目不難，要想在兩百多人中穎而出，卻變得極為艱難，他們必須保證自己寫的和別人不同，論斷比別人更加彩，才有出頭的希。

第二道題目，也是同樣的道理。

北方草原之上的肅慎人，一直是楚國的心腹大患，楚國使臣此次來陳國尋求結盟已有半年之久，但凡稍微關注國家大事的人，都知道此事。

更何況，今次的科舉押題一百篇里，更是將陳國與草原關系，陳楚兩國關系列為了重點，他們中的不人都將之背的滾瓜爛。

可也正是因為這樣，要想寫出新東西，實在是不容易。

無非便是草原雖然強大，但楚國本也不弱，肅慎人對陳國的威脅有限，不如坐看兩虎相斗……，這應該就是標準答案了，也正好符合朝廷的主張。

朝廷若想出兵援助楚國，早就同意結盟了，何必要等到現在？

眾人心中思考之余，目不由的向了最前方的那道背影。

聽說那位省試魁首博學多才，文章卻寫的不怎麼樣，此次的殿試，兩篇策論都考的是“論”，所考容，也都是人盡皆知的東西，沒有多變化，考驗的正是文筆。同樣的容，誰能將文章寫的花團錦簇，便能名列前茅。

而這一次，這位省試頭名，怕是連殿試的二甲都無法進。

若真是如此，他便是這一屆科舉中最大的笑話了，畢竟，歷年省試魁首，便是不能位列一甲，也絕對在二甲前列……

有不人心中為他默哀一瞬，收回視線，開始專心答題……

最上方，幾名考寂靜無聲，目在下方考生的上一一掃過。

禮部尚書唐淮的目漫無目的的掃視一圈之后，落在了一人上。

唐寧在某一個時刻放下筆，抬起頭，和上方的一道視線對上。

兩人誰也沒有移開視線，就這麼平靜的著。

唐淮旁一人看了看他，疑道：“唐大人，怎麼了？”

唐淮目移回來，笑了笑，說道：“沒什麼，幾位可要看仔細了殿試之上，萬萬不能出現舞弊現象……”

“那是自然。”

“唐大人不必擔心。”

……

州試之上，要在一日之，寫完三道簡單的策論，省試的題目稍難，但一天一篇，時間也極為充足。

相較而言，殿試難度適中，當鑼聲敲響，預示著距離殿試結束只有一個時辰的時候，大多數人已經答完了題目，并且謄寫完畢。

唐寧了試卷，走出大殿，蕭玨和顧白他們早已在外面等著了。

“想不到這次的殿試題目居然這麼簡單。”先開口的是蕭玨。

“越是容易的，便越不容易。”沈建搖了搖頭，說道：“不管怎麼樣，殿試已經結束，接下來，便聽天由命了。”

一甲的確定，與考無關，他們只能評出前十人，最終的結果，還要看陛下的喜好。

而題目越是簡單，便越拉不開差距，這對于他們來說，并不是一件好事。

“呀，你也在這里啊！”

唐寧正準備離開，后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他轉過頭，看到潤王抱著一個盒子，大步走過來。

能出現在宮里的孩，自然不是常人，走出大殿的眾人，目紛紛了過來。

趙圓將盒子捧起來，看著唐寧，問道：“這里有油炸小魚你吃不吃，上次我把你說的“治大國就像是炸小魚”告訴父皇了，父皇夸了你好久，還讓我多和你學學呢……”

“治大國就像是炸小魚？”蕭玨看著唐寧，問道：“什麼炸小魚？”

顧白和崔瑯面怔住，難以置信的看著唐寧。

周圍聽到這句話的考生，也紛紛停下腳步，整個人如遭雷劈，臉僵的看著唐寧。

“治大國若烹小鮮……”

他們剛才在殿試上考的題目，居然……，居然是和他們一同參加殿試的人出的！

聽過科舉題的，可還從來沒有聽說過，科舉有考生出題的！

黑幕，這是赤的黑幕！

天理何在，公平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