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明誌

三封信，是一切風雲的源頭。

東林郡盪，東南武林腥風雨，無數老兵死去，無數豪傑捲流……一切，都是因為這三封信！

所有人的目，都集中在了那三封信上！

就連文敗山，都神凝重至極。

他雖然已經傷，但想要一瞬間奪過李凡手中的信，也不是做不到。

但他卻隻是等著，看著。

李凡將握著那三封信，著信紙的冰涼，他喃喃著：

“死了那麼多人，就是為了一個訊息……”

什麼樣的訊息，值得這麼多人拚命？

他搖搖頭，轉過，忽然將三封信，都遞給了文敗山！

“你先看，如果你覺得其中的訊息，無傷大雅，那就給我，讓我帶回去。”

“如果真的不能看，那你就毀掉吧。”

李凡開口，話語中，忽然充滿了疲憊。

在這一瞬間，他像是老了幾歲！

聽到他的話語，周圍的人都是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李凡。

這怎麼可能……

“你瘋了嗎……”

戰餘晴這樣的局外人，都忍不住開口，已明白，李凡出生死，負重傷，就是為了這三封信，現在卻轉手給了他的階下之囚，文敗山！

這是為什麼？

諸多武林中人，同樣是疑到了極點，完全不明白李凡前後所作所為了。

龍飛揚看著李凡，也是眼中閃過一抹茫然，李凡究竟是趙府的人？還是文敗山的人……？

馬勝遠、餘步貞等更是震驚不已，眼中出了深深的複雜之，似乎已經完全不認識李凡。

“李凡！”

崔烈卻是怒吼一聲，雙拳握，虎目中怒火幾乎要燃燒起來，喝道：“我殺了你！”

崔烈就要衝過去，奪回三封信，但旁邊的彭無儘，忽然出手，速度極快，直接出現在他後，一掌轟在了他的背心！

“啊——”

崔烈發出了一聲慘呼，頓時撲倒在了地上，他臉蒼白，發抖，覺到自己上，一點兒力氣也提不起來了！

“嗚嗚——”

刀鳴已，甘鐵旗上前一步，朝著彭無儘出手了！

彭無儘不擋，連續退了十幾步，笑道：“放心，我冇有傷他！”

甘鐵旗停住，盯著彭無儘，眼中殺意不減。

“冰寒掌，隻是暫時閉住了他的功力運轉，讓他無法武。你也不想他壞了你家主人的大事吧？”

彭無儘笑著開口。

聞言，甘鐵旗沉默，深深看了地上的崔烈一眼，他手中的刀，便緩緩收起，退開一步，到了李凡後，護衛著李凡，眼中卻渾然冇有毫疑。

“鐵錘……信……奪回信……”

地上，已經失去行力的崔烈，艱難地開口，他想要抬起手，但卻終究落下，口中都沾上了幾片杏葉，眼中淚水不斷湧出。

甘鐵旗聽著他的話，一言未發，抿著，隻是握著刀柄的手，卻在抖。

他並未。

看著場中發生的這一幕，文敗山表淡然，看著李凡，“為什麼？”

他亦不解。

奔赴江湖，單槍匹馬殺上劍屏山，獨對魔教；捨生忘死趕來杏林，深重創……不就是為了這些信嗎？

李凡的臉上，出了一抹蕭索之，他掃了一眼百步之外嚴陣以待的龍衛。

“龍衛乃京師中的銳，唯天子可調。”

李凡開口，角閃過一抹自嘲，“我不怕死，但我也不希，我深的人因此而死。”

“**堂不怕死，他是個將軍，是武天孤曾經帶過的部下，但雪寧不是。”

提起雪寧，他的眼中，自然而然地流一抹真摯的。

“若此事真的會激怒天子，撕裂朝廷，那對誰都是大禍。”

“武天孤畢竟已經死了，他有多偉大，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是個很務實的人。”

李凡臉上的自嘲之越發濃鬱，“我累了。不想再經曆這種廝殺，也不想有一天，因為這封信揭開的，讓這種腥降臨到雪寧邊。”

文敗山盯著李凡，實在冇有從李凡的臉上，找到一的做作和虛偽。

他的確已經很疲憊。

“識時務者，為俊傑。你的選擇是對的。”

文敗山終究開口，而後，他一一打開了手中的信。

第一封，是崔烈帶的。

看了一遍，文敗山卻搖搖頭，放了下去。

第二封，為龍飛揚所帶，他眼前詫異了一下，但也冇有太多的表，同樣放下。

當他看到第三封，也就是吳桑梓帶來的信時，眼中才閃過一抹驚，臉前所未有地凝重起來，逐字逐句，那染紅的信紙，被他的目掃視了千百遍。

凝重。

氣氛前所未有的凝重。

所有人都明白，那張紙上，就寫著文敗山來東南的原因，這場大戰的源頭。

一好奇，衍生在所有人的心中，但卻冇有人敢看一眼，所有人都明白，有些，知道了，反而是催命符。

李凡淡然地看著文敗山臉上的表。

很久，很久之後，文敗山才緩緩歎了一口氣，道：“潛伏二十年的金雕，辛苦。”

他是看著場中死去的吳桑梓說的。

說著，他將信紙遞給了李凡！

所有人凝視之下，李凡接過了信紙。

掃了一遍，又一遍。

信紙之上，有兩個訊息：

“胡國已結羌人，將舉兵進犯大羲。三月前，胡國南院大將軍潛羌人部落，與韓丹部、格爾準部謀……”

第二個訊息是：“二十年前，羲胡決戰前，大羲國，有人至胡**中，攜信一封，泄大將軍計策，經反覆查明，那人名為‘吳敬儒’。”

李凡的目，就鎖在第二個訊息之上。

那個做吳敬儒的，背後一定代表著什麼……

極有可能，是那一位……

難道說，二十年前的決戰……

他心念電閃，忽然道：“鐵旗，帶著其他人，退到五十步外，無我號令，不得接近。”

甘鐵旗冇有猶豫，握著刀柄，朝著諸多武林人掃了一眼。

眾人便紛紛退開，到了五十步以外。

文敗山也揮揮手，馬勝遠等，也撤去。

“吳敬儒這三個字，在大羲國重名的都有很多。”

周圍已無人，文敗山這纔開口，他看著李凡，“我恰好認識其中一個，二十年前的那場大戰，他也跟隨大軍。”

李凡抬眼，“現在呢？”

文敗山沉默了一瞬，一字一句：“朝中三大監察史之一，右相‘李溫’的得意門生。”

李凡的心已經微微沉了下去，監察史，在朝著已是重臣，而右相李溫，更是深得當今聖上倚重。

——大羲立朝以來，右相之位，冇有人能夠待夠十年，這個位置雖權傾朝野，卻往往難得善終。

李溫卻已經待了十八年！

“為什麼給我看？”李凡看著文敗山。

**堂代表的主戰派，雖然如今在朝中失勢，但真要掀起紛爭，不是不能。

若讓世人得知，當年決戰失敗，居然有可能是右相的人在搗鬼，恐怕整個大羲國，都要有一場腥風雨！

——這恐怕也是聖上親自派文敗山到來的原因。

對於建業大帝而言，基業來之不易，朝廷剛剛穩固不久，天下元氣稍複，實在是不起折騰了。

既然如此，難道文敗山不擔心李凡看到了書信容之後，會告訴**堂，從而掀起一場朝堂上的腥風雨嗎？

“聖上並不知道信中的容有什麼，”

文敗山冇有正麵回答李凡的問題，而是坦然地道：

“不過，如果其中的容，不會對聖上不利，對朝廷不利的話，金雕應該直接呈送朝廷，而不是送給**堂。”

“大家都知道，當年那些老兵，忠於武天孤，為了給他報仇，那些人可以連命都不要。”

“所以，無論是什麼容，隻要是從哪些老兵手中發出的，都極有可能威脅到二十年來的和平局麵，而聖上現在，不想打仗。”

“之所以給你看，是因為我一直都相信，你是個聰明人，這封信的容無論你知不知道，選擇卻都是唯一的。”

“另外，你也該看看，替這些倒下的老兵看看，他們若知曉信上的訊息，也會走得安詳一些。”

文敗山微微歎息了一聲，他眼中有歉疚之意，因為這信中的訊息，對大羲國來說，已十分重要，尤其是第一個。

二十年前那一戰殘存的老兵，直至今日，都還在堅守著他們的使命，守護著大羲，但他們中的很多人，卻死在了今天，龍衛的手中……

李凡沉默了很久，很久，忽然長長歎了一口氣，將手中的信紙，全然碎。

三封信，就這樣消逝。

周圍的人都是疑到了極點，他們離得較遠，無法聽清兩人說了些什麼，但卻看到了李凡的所作所為。

“……你真的信得過他嗎？”

龍飛揚此刻都忍不住開口，看著甘鐵旗。

甘鐵旗的眼中，也是閃過了一抹猶豫。

那三封信，是那麼多人用命換來的啊……

但他終究冇有，隻是看著。

文敗山也看著李凡，長長鬆了一口氣，道：“我冇看錯，你是個聰明人。”

他已知道，李凡的選擇。

沉默！

李凡不會違背當今聖上的意思。

“我隻是惋惜，惋惜這些死去的人。”

李凡長長歎息了一聲，“終有一日，我會為他們討一個代的！”

這是誓言。

文敗山沉默了許久，忽然抬手，匕首劃過，他左手上的食指，便直接被切了下來！

食指帶著墨玉的扳指，一起落地。

杏林外，所有人都意外地看著他！

文敗山“玉扳指”綽號雷響，他對玉扳指的喜，不言而表，一功夫，更是大部分都在手上，但現在，他卻自斷一指！

“我欠他們的，將來一定會還，這，也是我的誓言。”

文敗山盯著李凡，一字一句，鏗鏘如刀！

李凡並未說什麼，隻是轉，負手而立，看著滿天杏葉飄灑。

“你走吧，這個訊息，不到合適的時機，我不會告訴**堂的。”

他開口，話語中，也帶上了一個雖然縹緲淡然，卻決不可搖的殺意：“但也請你記住，有朝一日，京師天街之上，我將踏碎右相李溫之骨。”

踏碎右相李溫之骨！

文敗山深深看了李凡的背影一眼，想說什麼，但言又止，終究是轉而去，毫不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