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鈞天賦出眾，在十四歲時中了秀才。之后，拜了臨安城里最有名的大儒為師。

讀書是天底下最耗銀子的事。徐氏的家底，被謝鈞幾年間的讀書耗了不。拜師大儒，束脩更是令人咋舌。

徐氏為后娘，對謝鈞也算仁至義盡。一咬牙，將全部家底都拿了出來，供謝鈞繼續讀書。

事實證明，徐氏的選擇沒有錯。

謝鈞十七歲時考中舉子，十八歲時考中探花。一路青云直上，耀謝氏門庭。四品的鴻盧寺卿，在京中并不惹眼。放在臨安，卻是了不得的高。

再者，謝鈞還是淮南王府的婿。這名頭，可比四品鮮多了。

謝鈞人在京城，好在謝老太爺還在臨安。結不到小的，結老的也是一樣。臨安大小員，爭相和謝老太爺來往。

謝老太爺揚眉吐氣，活得十分舒暢。

當年不彩的舊事，沒人再提起。

謝老太爺心安理得地拿著長子每年送回去的孝敬養老銀，閑來無事喝喝酒聽聽曲捧捧戲子，不知多愉快！

這十余年來，謝老太爺從未來過京城。

以謝鈞本心來說，自愿意接親爹來京城福。可一想到徐氏母子兩個，便滿心膈應。索將謝老太爺留在臨安。

徐氏倒是想來京城開開眼界。奈何謝鈞不張口，徐氏也無可奈何。私下里不得要罵幾句白眼狼。

到底不是親生的兒子，便是再掏心掏肺也沒用。

謝鈞一有了出息，便將繼母和沒緣的二弟拋到了腦后。每年送回去的銀子倒是不，不過，都是送給謝老太爺的。

徐氏母子，只能著謝老太爺過活。

……

提起親爹，謝鈞面復雜：“你祖父在臨安過得逍遙自在，未必肯到京城來。”

可不逍遙自在麼？

長子有出息，考中探花又做了，還是淮南王府的婿。在臨安城里，誰不高看謝老太爺一眼？

到了京城，未必如臨安舒心自在。這一點，謝老太爺也心知肚明。因此從未提過到京城養老。

謝元亭在一旁忍不住：“祖父留在臨安養老便是，何苦奔波到京城來。”

對了，謝元亭也深恨謝家不彩的過往，不得謝老太爺永不面。

謝明曦看也沒看謝元亭，對謝鈞輕聲道：“其實，我早在半個多月前便私下寫信送至臨安。算一算時日，祖父已經接了我的信，打點行裝來京城了。”

謝鈞：“……”

謝元亭：“……”

謝家男子一脈傳承的涼薄無，在謝鈞父子的臉上畢無疑。

“謝明曦！”謝元亭咬牙怒道：“這等大事，你怎麼能擅自做主。便是要請祖父來京城，也該和父親商議，待父親首肯親自寫信才對！你竟敢私下寫信，將父親置于何？”

接連被坑的謝元亭，智商有了飛躍式的進步。竟也會扯著謝鈞的面做大旗了。

謝鈞心中也頗為惱怒，定定地看著謝明曦：“明娘，你到底打著什麼主意？”

謝明曦出一個略顯無奈的笑容：“父親息怒，待我慢慢道來。”

“半個多月前，我被應下替考之事。不瞞父親，我又氣憤又難過。更為嫡母的心狠無心寒不已。”

“郡主仗勢欺人，連父親也未放在眼底。只因父親無長輩撐腰。我思來想去，決意請祖父進京。”

“有祖父祖母在，謝家便不到郡主來做主。以后，父親也能過些安逸清閑的日子。”

謝鈞眉頭稍稍舒展。

謝元亭冷哼一聲：“說的倒是好聽。你若真為父親著想，怎麼會將此等大事瞞下。早就該告訴父親了。”

此話也有道理。謝鈞舒展的眉頭重新擰起。

謝明曦瞥了煽風點火的謝元亭一眼：“大哥反對得如此激烈，莫非是不愿見祖父祖母？”

謝元亭被噎得啞然無語。

這種事怎麼能直接說出口……心領神會不就行了。他就不信，謝明曦愿認一個曾為暗娼的子為祖母，愿喊一個沒緣關系的男子為二叔！

收拾了謝元亭，謝明曦再次看向謝鈞，目誠懇：“我所作所為，俱是為了父親考慮著想。當日沒敢告訴父親，是怕被郡主知曉，從中阻攔。”

“父親最重孝道，這麼多年無暇回臨安，心中一定十分思念祖父。再過些時日，我們便能一家團聚。父親心中不高興嗎？”

高興……個屁！

謝鈞角微微了一。

信寫都寫了，親爹和繼母繼弟已經啟程了，現在便是想攔也來不及了。

罷了！來就來吧！

親爹一把年紀了，還沒來過京城。連親孫子親孫也沒見過一面。

謝鈞定定神道：“以后遇事，不可擅自枉為。一定要向我稟明，由我定奪。”

謝明曦又恢復了溫順乖巧的模樣：“是，父親。”

……

滿腹心事的謝鈞走了，滿心忿忿的謝元亭回了院子挑燈苦讀。

謝明曦沐浴更，心頗佳地上了床榻。

前世謝老太爺活到七十多歲，堪稱長壽。只是，一直未曾來京城。這一世，便讓謝老太爺領著續弦和繼子一家到京城來吧！

人多水渾，給永寧郡主添添堵，讓謝鈞煩心頭痛去吧！丁姨娘休想再執掌謝家宅。謝元亭謝云曦，面對臨安來的祖父祖母，也一定滋味深刻。

想想還真是期待啊！

好吃好睡的謝明曦，隔日一早神奕奕地起了床。用完早膳，便去了謝府門房等候。

熬至半夜才睡的謝元亭，眼下滿是青影，一路走一路打呵欠。

“大哥真是用功！”令人討厭的聲音笑地響起。

相比起他的神不濟，謝明曦神清氣爽地令人嫉恨。

謝元亭狠狠地瞪了謝明曦一眼，著臉邁步出府，坐上馬車匆匆去了書院。

看見你過得不好，我真是好過得不得了！

謝明曦彎起角，笑得十分愉快。

等了片刻，林府的馬車便到了。謝明曦笑著踏出謝府大門，待看見馬車旁騎著駿馬的藍衫年，笑容微微一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