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零八章遷怒

事兒到刑部，刑部尚書作也快，詢問過皇帝的意思，該審的審，該判的判，沒幾天，便將一份摺子呈了上去，上麵勾畫著一個個的人名，再附帶一份卷宗，詳細說明瞭一乾人等的罪行，以及刑部一乾人等做出的判決。

燕禇匆匆掃過，在最末尾的位置上，瞧見了秦大老爺的名字，神略頓了頓，不過也隻是頓了頓，卻也並無異意，隨後便蓋了大印，將摺子發了下去。

再之後，擇了一天和日麗的日子，將一乾犯人提出來，押往菜市口砍頭示眾。

直到秦家大太太一路哭著進宮裡，靜妃、太後才得了訊息。

小秦氏當場就砸了茶盞，氣翻騰，雙目泛紅：「大哥，大哥就這麼沒了？」很是不敢置信，這可是的大哥，雖然心下也有些瞧不起他，但總是脈相連，一母同胞。

「可不就這麼沒了嘛，我隻當有太後在，有靜妃娘娘在，不拘什麼時候，就能將人放出來了，所以那邊也沒著人時時盯著，誰曾想竟是來得這般突然……」秦大太太悲痛不已，男人是沒出息了些，可那也是家中的頂樑柱啊，再說了，人人都覺得他不出息，卻也並不這麼認為，怎麼說這麼些年來，家裡日子也過得不錯啊。

這人突然就這麼沒了，豈能不傷心。

「太後，太後，你可要為咱們家大老爺做主啊，那可是你嫡親的侄子啊，就這麼沒了，不是讓你白髮人送黑髮人嘛！」秦大太太哭著哀求道。

太後的臉也十分不好看，秦家大老爺這事兒，也不是沒出力，先是讓兩個小兒子幫著說話，後又在燕禇跟前親自說了，都開了這口了，就算犯再大的事，那也不能把人殺了啊，說殺就殺，連知會一聲都沒有，可見沒將這個當孃的放在眼中，心中也是惱怒異常。

原本覺得打過招呼的事，不會有什麼問題，所以也沒有時時讓人探信兒，這麼一大意，如今竟是連人都沒了，活生生一人，就這麼沒了。

這心裡有傷心難過，更多的卻是氣恨，都是一國太後了，說出的話竟是這麼沒份量，這太後顯見是沒被放在眼裡啊！想想也是，也不過一個老婆子罷了，誰還當一回事，下頭小輩如此，連親兒子也如此，當真是氣煞了。

「放心，這事兒我會找皇上問清楚的。」

秦大太太仍是哭泣不止，問清楚了又如何，如今人都沒了，再說什麼也都沒用啊！

「太後，大老爺他就這麼去了，就這麼去了啊，砍的頭，連個全都沒有，你是沒瞧見，在牢裡關了這麼長時間，整個人都瘦得沒幾兩了，末了，還落個砍頭的下場，太後啊，你問了皇上又如何，皇上還能說是誤殺的不，再怎麼著，我家大老爺也回不來了啊！」秦大太太哭得不能自已。

太後黑沉著臉，閉著，也不言語。

小秦氏見著這樣子，知道是真的了怒，心裡也不由有些張起來，這麼多年來，也是見太後真正怒的時候，還記得上一回怒時，那還是十多年前，吳氏還在那會兒呢，也是吳氏惹惱了……

想想吳氏最終的結局，小秦氏不由一陣抖，隨即便手扶起秦大太太，在耳邊道了一聲：「大哥是不在了，可嫂子你還有孩子在，若此番能為孩子謀些好，你也看開些。」

秦大太太一聽這話，頓時住了哭聲，抬眼看向小秦氏，這話倒是說到心坎上了，秦大老爺人生不能復生，再怎麼也隻能如此，若是能落些好在孩子上，倒也不會想不開。

「此事……」

「自有太後做主呢！」小秦氏沖使了個眼神。

秦大太太轉眼看向太後，也被太後一臉沉的模樣給嚇住了，見過太後多回了都，還從沒見如此神，也不愧是太後，這一的威嚴，當真嚇人得，不由了手。

「皇上駕到。」外間響起太監高唱之聲。

「皇上來了，咱們不若避一避。」小秦氏扶著秦大太太，徑直往後走去，心知太後要與皇上分說此事，到時候若是製不住火氣，們杵在一旁，不免遭殃。

秦大太太又是哭又是鬧的，折騰得有些不像樣，自覺得有失統，自是不得避開些，省得汙了聖眼。

太後穩坐不，黑沉著臉坐在那裡，眼神直定定的看向進門來的燕禇。

「兒子見過母親。」燕禇神如常，揖手見禮。

「啪」的一聲，茶盞直直摔碎在他的腳下，水花四濺，了一片鞋麵。

燕禇略有些意外，太後一向修養，竟是難得發這麼一大通火的。

「母親何故發火？」

太後聞言，更覺得生氣了，秦家大老爺人頭都落地了，還問為何生氣，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到他這兒就這麼不值錢，連生氣都不能生氣了。

「秦家大老爺，你的表弟呢？」太後沉著臉，幾乎是從牙齒裡崩出幾個字來。

「原來是為這事，我與母親說過，皇子犯法，與庶明同罪，秦家表弟犯法，那也不能法外開恩。」燕禇站在那兒，理直氣壯，半點不見心虛模樣。

這態度頓時將太後氣得夠嗆，竟是覺得一錯兒都沒有，這也太冷冷了些。

「那可是你嫡親的表弟，你就讓他這麼被砍了頭，秦家敗落，如今就指著他能將秦家撐起來，偏偏你竟如此狠心，連秦家最後一點希都斷絕了，你怎麼下得去這個手？」太後隻覺得一陣氣翻湧，的孃家啊，怕是再難有風的一日了。

「母親你隻說秦家，卻不知他犯了何事，便隻想著為他說，讓我開恩放了他，你可知如今整個國庫空虛到何種程度，若沒有他在這其中使壞，朝政又何至於如此艱難，你隻想著他是你的侄子，就沒想想我是你的兒子，我如今坐在這位置上，每日裡如何艱難，你何曾問過一句？」燕禇也黑下臉來。

「你是皇上，天下以你為尊，什麼事不都是你說了算的嗎，誰要與你為難，你砍了他的頭便是，哪來艱難一說，倒是你表弟，本就沒什麼本事的人，看人眼行事，想他曾經也是堂堂大家公子，卻不得不這般委屈度日，你不諒一二，卻總拿律法說事，你就這麼狠心，要了他的命。」太後氣惱出聲。

燕禇頓時被氣笑了，朝政之事，最為複雜，豈是說砍誰頭便能砍誰頭的，他真要這樣做，那他便是千古第一昏君無疑了。

「朝堂之事，極其複雜，母親不懂，就不要多說什麼了，不然徒惹笑柄。」

「我的話就了笑柄了，我又沒讓你寬恕旁人，隻你表弟一人而已。」

「若寬恕他一人，那麼旁人勢必也得一併寬恕，犯下如此大錯，豈能饒了他們，當朝廷律法何在，更何況如今人都沒了，母親再說這些，已是無用。」

可不正是如此，人都沒了，說得再多，也不能讓人復生的，太後努力下怒氣，問道：「此事 是戶部的事，如今戶部歸燕恪管，是不是他在其中了什麼手腳，才讓你一意孤行，將人給殺了的？」太後質問道。

「這關他什麼事，他也不過是清查戶部罷了，公是公，私是私，又豈會因私廢公。」燕禇不滿道。

「哼，替他遮掩，靜妃先前行事魯莽，想必那小崽子早已懷恨在心，所以此番便藉機對秦家下手……」太後喃喃說道，就知道，這事兒怕是沒完，人家不聲不響的，卻是在這兒等著他們呢。

燕禇皺眉：「母親你想得太多了，燕恪不是那樣的人。」

「嗬嗬……」太後冷笑出聲，卻是完全聽不進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