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從沒發過這麼大的火氣。」丁全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掐著蘭花指,「這、這是怎麼了?誰踩著貓尾了,惹了王爺?」
黍離搖搖頭,「還敢說,不都是你們攛掇的?皇上這次,要吃苦頭了。」
「哪能呢!」丁全掐著公鴨嗓,笑得,「皇上與王爺最是親厚,這些年也不是沒鬧過,不都沒事嗎?這次,肯定也是……」
「砰!」裡頭傳來一聲巨響,驚得眾人皆是麵一駭。
丁全下意識的住了從善的胳膊,「哎呀媽呀,嚇死雜家了,這是鬧哪樣?」
「天塌咯!」黍離輕嘆,抱劍站在一旁,「等著吧!」
「不就是找孩子玩嗎?犯得著嗎?」丁全滿臉委屈,「哎呀,可憐的皇上啊!」
「可憐?」黍離撇撇,「丁公公,那張紙條是你寫的吧?」
「啊!」丁全扭了扭子,「是雜家寫的,皇上說懶得筆,雜家就隨手寫了個紙條,要不然王爺真以為丟了孩子,還不得鬧得人仰馬翻?聽說那孩子,是個什麼大夫的兒子,皇上就想著拿來看看。」
拿來看看?
黍離扶額,「你死定了!」
「怎麼,寫紙條也死罪啊?」丁全憤憤。
從善推了丁全一把,「沒聽到裡頭靜,保不齊還真是死罪!」
「哎呀媽呀,這是皇上讓雜家寫的,關雜傢什麼事兒?」丁全慌忙捧著自個的腦袋,「雜家可喜歡自個的腦袋了,那怎麼辦?唉呀媽呀,怎麼辦呢?」
「別吵!」黍離低聲訓斥,三人不約而同的豎起耳朵,默默聽著裡頭的靜,誰也不敢大氣。
閣。
嫣紅的帷幔四飄,濃濃的風塵氣迎麵而來。
薄雲岫周寒戾的出現在沈郅背後,冷眼看著狠狠抓著頭髮,以至於髮髻淩,整個人像極了炸的薄雲崇。
薄雲崇為皇帝,又是薄雲岫同父異母的兄長,兩人生得有幾分相似,脾卻相差甚遠,一個遊戲人間,卻不得不被摁在皇位上;一個矜矜業業,卻死活不肯當皇帝。
用薄雲崇的話來說,他定是與薄雲岫前世有仇,所以這輩子才會被薄雲岫用此等刑罰,折磨得生不如死。
珍瓏棋局,一子落,生死迷。
薄雲崇快把腦門都撓爛了,還是沒能破了沈郅的棋局。這小子明明是個鄉野來的野孩子,乍一見覺得有些膽怯,哪知道這是**計,眼下竟被這小子鑽了空,薄雲崇的棋子都快被困死了,沈郅卻安安靜靜的坐在一旁,似乎就在等著看笑話。
「臭小子,你使詐!」薄雲崇想著,自己是個當皇帝的,輸給一個臭未乾的小子,臉上抹不開麵子,乾脆耍個賴罷了。
「下棋如行軍打仗,自然是要兵不厭詐。」沈郅正襟危坐,全然沒察覺後。
薄雲崇想了想,抬頭著黑麪神一般薄雲岫,心裡發虛的去拿杯盞。杯盞端在空中,薄雲崇深吸一口氣,冷不丁手一鬆,杯盞瞬時撲向棋盤。
說時遲那時快,薄雲岫一腳踹飛凳子,凳子著棋盤而過,狠狠撞開杯盞。凳子連同杯盞一道,重重砸在窗戶上,當下發出巨響。
驚得沈郅惶然子一,正好靠在了薄雲岫的上,他忙抬頭,冷不丁撞進了薄雲岫幽邃的眼中,四目相對,沈郅呼吸一窒,子已被薄雲岫抱起。
「喂!」薄雲崇當即起,「你幹什麼?」
「輸了棋就耍賴,真不要臉!」薄雲岫毫不遮掩臉上的嫌棄,快速將沈郅放下,長一邁,正好擋在沈郅前,拂袖落座,他冷著臉坐在薄雲崇跟前,「輸了就是輸了,輸不起嗎?」
薄雲崇咬咬牙,「關你什麼事?」
「你下棋不管我的事,但你搶我的人,就關我的事!」薄雲岫冷眼他,「沒經過我的同意,你豈能擅自妄為?」
「什麼你的人?」薄雲崇哼哼兩聲,「他隻是個孩子!還有,薄雲岫,你見了朕竟然不行禮,以下犯上可知該當何罪?」
「你看見了嗎?」薄雲岫扭頭著沈郅。
沈郅愣了愣,一臉懵的搖頭,委實鬧不清楚這兩人在說什麼?不過逐漸清晰的是,薄雲岫似乎是沖著自己來的,是擔心被人帶走,無法跟他母親代?
「就我們三個,他沒看到,你口說無憑!」薄雲岫綳直了子,「再有第二次,仔細我把你趕出問柳山莊。」
「天下都是朕的,你憑什麼把朕趕出去?」薄雲崇哼哼兩聲,「薄雲岫,隻要朕跺跺腳,你這離王殿下可就什麼都不是了!」
薄雲岫起,「是嗎?那你最好趕下令,否則我怕你會後悔。」
「你威脅朕!」薄雲崇馬上站起,兩兄弟針鋒相對,誰也不肯相讓。
「明日就把那些摺子都拿回去,來煩我!」薄雲岫牽著沈郅的手,轉往外走。
「喂喂喂,等會等會,開個玩笑嘛,有話好商量了!」薄雲崇當即慫了,「那些煩死人的東西要是送回來,朕還怎麼玩?朕不管,你要是敢送回來,朕、朕就把孩子搶走!」
「你敢!」薄雲岫冷然低喝。
薄雲崇一驚,彷彿是掐著了薄雲岫的肋,上下仔細的打量著沈郅,沒想到這小子真的那麼重要?難怪啊難怪,讓薄鈺這般拈酸吃醋。
「這是你什麼人?」薄雲崇欣喜,跟撿了寶似的眉開眼笑,冷不丁蹲下來,快速捧起了沈郅的臉,「長得跟你有幾分相似,不會是你……嗯哼?」
「我不是他兒子!」沈郅拂開薄雲崇的手,「我娘沈木兮,我沈郅,我沒有爹,但他不可能我爹!」
孩子說得言簡意賅,亦是那樣的擲地有聲。
「這孩子,攀龍附都不懂嗎?」薄雲崇一本正經的教訓,「他可是離王,若是你攀上了他,這輩子就有不盡的榮華富貴。」
「你喜歡,你去攀!」沈郅退後半步,這兩個人,他都不喜歡。
薄雲崇猶如吃了一記悶,半晌說不出話來,「你、你……老二,你這是哪兒找的孩子?皮子夠狠的,關鍵是,視富貴如糞土!」
「走!」薄雲岫懶得同他廢話。
「等會!」薄雲崇急忙攔下二人,「此番是薄鈺……」
許是覺得說話太快,薄雲崇眨了眨眼睛,心生懊悔,怎麼就把這名字給咬出來了?壞了壞了,瞧瞧薄雲岫的臉,之前是想殺人,如今怕是要吃人了,還是生吞活剝的那種。
「朕的意思是,薄鈺近來心不大好,可能是太孤單了,若是有個人能陪著,倒也是極好的。多個玩伴,多點歡樂嘛!」薄雲崇心中發虛,真是一張賤,哪壺不開提哪壺。
沈郅冷冷的盯著他,「你抓我來,不是為了下棋,是為了讓我陪那個壞孩子!」
「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薄雲崇皺眉,「什麼壞孩子?那是離王府唯一的孩子,皇室唯一的後嗣,你可知此言大逆不道,朕隨時能治你罪?」
「他要殺了我和我娘,我還要陪他玩,對他好言好語?那你倒不如殺了我。」沈郅一想起薄鈺差點害死娘親,肚子裡就憋著火,饒是薄鈺份尊貴又如何?在沈郅心裡,娘隻有一個,那是誰都無法取代的存在。 薄雲崇正要發火,卻聽得薄雲岫淡淡然的開口,「改日待沈大夫來了東都,我會讓為皇上診治,看看到皇上到底是哪兒出了問題,若是能解決此等疑難雜癥,皇上就可以留著閑雅緻,去好好教導自個的孩子!免得皇上興緻盎然,總喜歡別人家的孩子玩!」「薄雲岫,你你別太過分,朕……」薄雲崇咬牙切齒,「朕、朕這都是你的,你別拿話激朕,朕不吃這一套。」
薄雲岫領著沈郅離開,未有回頭,隻留下薄雲崇在後頭直跳腳。 沈郅抬頭著麵凝重的薄雲岫,小微抿。
「有話就問。」薄雲岫沒有低頭,依舊昂首闊步的往前走。
「那是皇上嗎?」沈郅問。
薄雲岫低低的應了一聲,算是回答。
「你的棋是誰教的?」薄雲岫問,之前從未見過沈郅下棋,也著實沒有問過。
沈郅斂眸,「娘教的,不過也就會這一種棋局,還說這棋局是祖傳的。」
薄雲岫眉心微蹙,祖傳……當他死了嗎?
「王爺!」黍離著氣蹦出來,手中捧著雪白的信鴿,「來信兒了!」
眸陡沉,薄雲岫快速接過黍離手中的書信,不看還好,這一看,整個人都不對了。呼吸急促,薄雲岫忽然轉,直接返回花閣。
沈郅被留在原地,丈二和尚不著頭腦,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黍離未曾看過書信,當然也不明白信上寫了什麼,但看王爺如此神,定是因為沈木兮之事。難道說,沈木兮真的出了事?
心下駭然,黍離慌忙牽著沈郅往回跑。
薄雲岫大步進了花閣,薄雲崇還以為他是來道歉的,哪知尚未開口,薄雲岫抬手便是一拳打來,直接把薄雲崇打懵了。
臉上突然捱了一拳,剎那間眼冒金星,晃得薄雲崇一屁坐在了地上,待回過神來,當即沖著薄雲岫怒喝,「薄雲岫,你大爺的,吃錯藥了?竟敢打朕!」
門口,所有人目瞪口呆。
「打的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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