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紅艷枯骨,花葬大漠道理慕容明珠都知道,但是還是忍不住問,「惜音隻是一個宮婢,甚至沒有位份,你為什麼不想辦法救?」
夜止嵐那麼強大,他要救一個可憐的子很難嗎?
夜止嵐轉頭看嚮慕容明珠,一字一句的說,「誰都救不了,我也不行。」
「……為什麼?」慕容明珠被他看著,怔怔的問。
「有些人救不了,有些事也改變不了,就像當年……我救不了我的母後一樣。」夜止嵐輕輕的聲音被桃花掩蓋,變得空而冷漠。
慕容明珠錯愕地看著他,他的母後?
夜止嵐卻在此時輕聲說:「當時的形勢很危機,昊兒如果不能繼位就會死,惜音為了昊兒選擇自盡,死後被追封為惜嬪,對外宣稱殉葬,與先帝同葬陵寢。」
慕容明珠聽完這些,忽然後悔了,後悔為什麼要夜止嵐告訴這些皇家聞。
什麼聞,這一樁一件,都是謀詭計,都是淋淋的人命!
夜景昊貴為皇帝,生母卻被迫自盡。
夜止嵐貴為皇叔親王,卻連一個宮婢都救不了。
利益,皇權,帝位……歷朝歷代,不知葬送了多無辜人的命,而這些人卻連隻言片語的真相都無法告訴他人。
慕容明珠閉著眼,輕著撥出一口氣來,心頭卻被重重的霾覆蓋。
忽然,臉上一熱。
慕容明珠睜開眼,夜止嵐單手著的臉,一雙優雅長眸溫似水。
「夜止嵐,」輕輕開口,問他,「你難過嗎?」
對為了保護孩子而自盡的惜音,對懵懂無知卻被抉擇了命運的夜景昊,他會自責嗎?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但命運卻永遠不在自己的掌控中,本王一生中唯一有愧的人不是惜音,也不是昊兒。」
「……那是誰?」
「是本王的姐姐,晉安公主。」
慕容明珠看著他,遲疑問:「是你的親姐姐?」
「不是,但是除了母後以外,唯一給過我溫暖的人。當年深宮之中,母後被父皇猜忌,為了避嫌不與我見麵,每年隻在我生辰那天才能見母後一次,晉安公主比我大八歲,的母妃不得父皇寵,也不父皇重視,但是對我很好,沒有母後,我有,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護著我,我們相依為命,在宮牆中小心翼翼的活著……直到父皇駕崩,我被送到幽州與分開,我走的時候,出了宮去送我,說等及笄後就去幽州見我,那年,十三歲,我隻有五歲。」
看著夜止嵐,問:「然後,去找你了嗎?」
「嗯,」夜止嵐笑了一下,說,「兩年後,及笄,來了,卻不是一個人,是與送親使團一起來的。」
送親……
慕容明珠錯愕了一瞬。
「皇兄封為晉安長公主,及笄之日,和親漠北,在接旨時隻求皇兄一件事,遠去漠北的路上,要見我一麵,哪怕一麵也能走的安心。」
夜止嵐說這句話的時候,目隨著紛飛桃花,漸漸地淺了,遠了……
幽州的風沙掩埋了歲月。
晉安長公主一襲紅站在他麵前,對他溫的說,「嵐兒,姐姐來看你了。」
他看著那繁複紅艷的嫁,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晉安長公主卻笑著問他,「你看姐姐嗎?」
他點頭,說,「姐姐很,是嵐兒見過最的人。」
晉安長公主握著他的手,微笑著說,「姐姐要走了,嵐兒,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替姐姐活下去。」
彼時,他並不知道晉安長公主要嫁去哪裡,隻是心裡約覺得疼痛撕扯。
在送嫁的催促中,晉安長公主隻能放開他,一步一回頭地走向了轎輦,那麼不捨,又那麼無可奈何。
華麗的紅嫁裳就像鮮,更像年輕麗的生命,放肆燃燒,即將殆盡。
他跑了出去,抓著的袖,追問要嫁到哪裡去。
晉安長公主沒有回答他,似乎能預到自己的宿命,隔著流蘇華蓋,神眷而平靜地對他說:「我此去再無歸期,若有朝一日你獲重獲自由,定要來見姐姐一麵。」
小小的年眼中都是堅定,許下了承諾,「姐姐等我,我一定去見你,一定接你回來!」
「好,」晉安長公主笑著流下了眼淚,「姐姐等你。」
一句等我,一句等你。
就這樣足足等了八年。
十五歲,夜止嵐於幽州大敗沉國,迫使沉國退兵,割讓滇南十二州,一戰名,大權在握。
可那時……
遠嫁漠北的晉安長公主,已經死了七年。
溫婉弱的,在嫁漠北第一年就被殘暴的漠北皇帝折磨致死,死時腹中還懷有骨。
黃沙埋骨,青川流淚。
他縱使能指點江山顛倒日月,卻再也無法履行自己的承諾,不能接他的姐姐回到故國。
這是他一生中唯一愧對的人。
「……晉安公主去世後,皇兄又挑了宗室郡主公主陸續嫁到漠北,妄想用和親換太平,這樣不間斷的送嫁直到昊兒登基為止,本王將幽州軍整編,屯兵在壁月與漠北的界,從此以後對漠北用武力震懾,不再犧牲無辜子的命和親,壁月的江山不需要紅白骨堆砌。」
慕容明珠聽他平靜的敘述這一切,聽得心口,覺得疼,說不上什麼疼,也許是心疼,也許是……
不。
是心疼,就是心疼。
心疼那位晉安公主,更心疼夜止嵐。
那心疼就像藤蔓,繞著的心口,越越,越越疼。
如果夜止嵐不說,這些事,永遠都不會知道。
不會知道晉安公主埋骨大漠,也不會知道惜音為子犧牲,更不會知道夜止嵐心流出的些許痛苦……
慕容明珠閉上眼,猛地了搖了搖頭,深吸一口氣後,再睜開眼時平平靜靜,甚至還帶著點以往的冷言冷語說:「你讓夜景昊繼位,真的一點私心都沒有嗎?」
心裡太了,太心疼夜止嵐了,如果不這樣說,怕自己下一秒會去擁抱夜止嵐。
夜止嵐轉頭看,微微一笑,溫的眸似乎能看穿滿倒刺的,和那已經為悸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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