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楚過門見到老爺子端著一碗鮮紅的給盧遠。

那碗，顯然就是今兒盧老爺子從樓司沉裡取出來的。

所以，他現在是想讓盧遠把司沉這帶有劇毒的水吞服下去，用盧遠來為司沉試藥？

這怎麼可以？！

暮楚心下一驚，沒做多想，便直接推開了藥房的木門，「爺爺，咱們不能這樣！」

盧老爺子和盧遠見著忽然出現的暮楚，還有些意外。

「楚楚？都這個點了，你怎麼還沒睡？」盧遠疑的看著門口的暮楚。

暮楚連忙走近了過來，同盧老爺子說道：「爺爺，剛剛你和阿遠的對話我都聽到了，你們想用阿遠來為司沉試藥？！」

盧老爺子見瞞不住了，也就不再對暮楚有所瞞，嘆了口氣，「我這也是別無他法了，雖然對阿遠確實是不公平，但這毒草花的毒太烈，司沉那子又弱，若真有個什麼萬一的話，他那子骨是定當撐不下去的。」

暮楚道：「司沉若知道你們為他這樣，他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所以我們不會讓他知道。阿遠，把喝了。」

盧老爺子命令盧遠。

盧遠那張清雋的臉上雖有些糾結，但爺爺的命令，他還是服從的。

爺爺欠下的債，他做孫子的來償還，倒也正常。

他手，了自己的鼻子，試圖把這碗濃濃的水，一口吞服下去，卻哪知，碗還沒來得及到瓣，忽而，半空中多出一隻手來，一把就將他手中的碗給搶了過去。

待他反應過來，暮楚已然抱著那隻碗，仰頭，就將那碗濃到發腥的鮮給吞服了，完全不給任何人做反應的時間。

「楚楚！！」

盧遠驚得低呼一聲，「你這幹什麼呢！」

老爺子也有些痛心，連連搖頭，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暮楚直接把碗喝了個底朝天，用手了的角，那兒還沾著屬於樓司沉的，皺了皺眉，了鼻子，「好重的腥味，嗆人！」

還一臉輕鬆的樣子。

盧遠有些著急，「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你剛剛喝的可是帶毒的！」

「我知道呀！」

暮楚一臉無所謂，輕鬆的笑了笑，「這樣倒也好，總算與他同生共死了！」

「你……」

盧遠說不出一句話來。

老爺子嘆了口氣，「你這又何必呢？」

「爺爺，這話該是我來說才對！我知道您對司沉是什麼心，其實您從來沒有對不起他，真正對不起他的人是我，若不是因為我，他也絕對不會中這毒，所以，試藥這種活，理應就是我來做，再說了，我喜歡他，為他做這種事，我心甘願。」

「可你有沒有想過，若失敗的話，可能你自己都命難保。」

暮楚無所畏懼的笑了笑，「隻要能救活他，就算是以命抵命，那又何妨呢？」

老爺子嘆了口氣，「事已至此，隻能如此了。」

「爺爺，你們得答應我，這事兒就我們三知道，絕不能告訴司沉。」

「好。」盧老爺子點頭。

暮楚又把視線投向盧遠，盧遠連忙如小啄米一般的直點頭，小聲說道：「……我也不敢跟他說，我怕他知道後，可能會恨不能掐死我……」

這個可能其實還真的大的！

「不會，我會保護你的。」

暮楚還有心跟盧遠開玩笑。

盧遠卻沒什麼心跟說玩笑話，他擔憂的看著暮楚，「楚楚，你……你現在有沒有覺得哪兒不舒服啊？」

「沒有啊！」

暮楚搖搖頭，「哪有那麼厲害。」

老爺子眼擔憂神，指了指旁的凳子，「來，坐下，讓爺爺把把脈。」

暮楚連忙坐了下來，把手給老爺子，讓他替自己把脈。

把脈期間，老爺子的神略顯凝重，盧遠急得一直在旁邊問他，「爺爺，楚楚怎麼樣了？」

「爺爺，你倒是說句話啊！到底怎麼樣了？」

「爺爺……」

「閉！！」

老爺子低喝了一句，盧遠這才蔫的閉上了去。

暮楚倒始終是一臉的坦然，包括心裡，也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真好！

現在的自己，總算同他站在了同一起跑線上。

在生命的鬥場上，他不再是孤單的一個人，因為往後無論發生什麼都有相陪了。

而自己為他的試藥員，對而言也算是一種解吧！背負了疚這麼多年，如今總算有償還的機會了！

數分鐘後，老爺子把脈完畢，隻同暮楚道：「今晚好好睡一覺，明天早上起來喝葯。」

「好。」暮楚點頭。

老爺子又代，「一會兒毒可能會有短暫的發作期，你會覺四肢冰涼，渾僵，像即死之人，不過你的意識仍會清醒，畢竟你裡的毒已經是稀釋了無數無數倍的，藥不似司沉的那般劇烈。」

四肢冰涼，渾僵，如同即死之人……

這現象，暮楚在六年前是見過的。

直到如今想起來，還心有餘悸！

永遠都忘不掉，那種死亡的覺……

趴在司沉僵的軀上，那種悲傷無助到絕的覺。

忽然間，有些害怕了。

害怕讓司沉也陷進了這種絕的悲痛中。

「爺爺，我今晚就不睡了吧！我在藥房裡待一晚算了，反正沒一會兒就要天亮了，不然一會兒毒發作，被他發現了可不好。」

「那我陪你！」盧遠連忙說。

「楚楚？」

倏爾，外麵傳來樓司沉的喊聲。

三個人同時一驚，互看了一眼。

暮楚想，自己今兒晚上窩在藥房的計劃，看來是完蛋了。

「楚楚？你是不是在廁所裡？」

樓司沉半夜醒來，卻發現暮楚竟然沒在，想到怕黑，於是也就下床出門來尋了。

「我在這呢！」

暮楚在藥房裡應了一聲。

連忙走去門口，開啟門，探著腦袋沖外麵的樓司沉喊道：「我在這！剛來上廁所，結果發現盧爺爺和盧遠這個點兒了都沒睡，所以我進來勸他們去休息，就跟他們多聊了一陣。」

樓司沉拄著手杖走了進來。

盧遠在他來之前，忙把那隻盛過的碗藏了起來。

樓司沉看著裡麵的盧遠和盧老爺子，末了，又把視線落在了暮楚的臉上。

被他這麼看著，暮楚心虛極了，一顆心臟張得直「噗通噗通」跳著，臉上卻始終保持著一副輕鬆的模樣，「怎麼了？這麼看著我幹什麼？」

「你們怎麼了？」

樓司沉又把目看向裡麵的盧老爺子和盧遠。

「啊？」

三人同是一驚。

盧遠被樓司沉盯著，還有些發慌，本不敢去看他。

盧老爺子到底是見過世麵的人，起初心裡還有些慌，但幾秒過後，便已經鎮定了下來。

「我們什麼怎麼了？」

暮楚裝傻。

樓司沉低眸看跟前的，「為什麼我覺得你們看我的眼神，都有些不對勁？」

「你想多了吧？」

盧遠也應和的點頭，「對，你想多了！」

「……」

樓司沉提防的盯了盧遠一眼，而後，了手過去，牽住了暮楚的手，把地護在了自己旁。

盧遠無語了。

所以，他堂堂的樓大主不會以為這晚上的他和暮楚在這藥房裡『-』吧？

嘖嘖！

說老實話，他可沒這膽兒。

「爺爺，這個點了，您好些休息吧！反正這麼多年都過來了，也不差這麼一時半刻了。倒是您，若把子骨熬壞了，可就真沒人能治得了我這病了！」樓司沉同盧老爺子說道。

「是，是……」

盧老爺子連連點頭應著，起了來，「我這會兒就去睡了，你們也趕去休息吧，一會兒天就該亮了，走吧走吧！都去睡了。」

老爺子一邊說著，一邊往外走，盧遠也連忙跟上了爺爺的腳步。

暮楚拉著樓司沉的大手往他們的臥室走，「走吧！我們也回去睡了。」

「嗯。」

樓司沉應了一聲，卻擰了擰眉，看了眼的手，「你的手怎麼這麼涼？」

「啊？有嗎？」

暮楚心下一驚，「可……可能是太冷了吧！走，我們趕回房睡覺去！」

樓司沉握著的手，放進了自己的睡口袋裡，拉著一邊往房間裡回，一邊說道：「這都大夏天了，手還涼這樣，證明你太虛，以後得多補補。」

「嗯，嗯！」

暮楚點頭應和著他的話。

樓司沉看一眼旁的暮楚，「是我的錯覺嗎？怎麼覺你的手越來越涼了？」

「……錯覺。」

「你是不是冒了？」

「沒有吧！」

樓司沉探手就朝暮楚的額頭上了過去，就被暮楚給阻止了，手截住了他的大手，「不鬧了，我快困死了……」

假裝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就鬆開了樓司沉的手，快步跑進了房間裡，鑽進了暖烘烘的被子裡去，暮楚隻希能讓這暖融融的被子快點溫暖越漸冰冷的軀。

可是，這被子再暖和，對此刻的而言，都太薄太薄了！！

好冷……

冷得有些忍不住想打抖。

但唯恐樓司沉會發現，側過，麵向著牆睡著，貝齒死死地咬著下，強著自己一忍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