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家澤沒有表地垂眸,自言自語:“我今年二十七歲了,可惜你看不到。也許你也不想看到。”他哂笑,“你這個媽當得真是輕松。”
當年離開的時候,他才三歲。
人們都說小孩子的記憶是最無的,但為什麼離開的那一幕他卻本忘不掉呢?老實說他真的不太愿意回憶,可它就是會在午夜夢回時張牙舞爪地躥出來。
關于那一幕的記憶是扁狀而靜默的,他開門,畫面被長條,人被掐住脖子暴起的筋絡順著長條到小的他的眼中。
翕著,已經無法說話。
幾乎是被拎起來的姿勢,被退到了樓梯邊緣才被松開。轉就往樓梯下逃。
而在這之后的畫面,他看不到了。
眼前扁長的門被父親高聳的背影遮住。他雙手垂在側,一不地著樓梯下方。
警方后來斷定,是從樓梯上摔下,撞上擺放在樓梯平臺中層的雕塑才致死,是一場意外。
一場意外。
郁家澤如今回想起來只是想笑。
但當年的他只是到恐懼。
下葬的這一天也如今天這般,風和日麗,讓人覺得在這樣的天氣掉眼淚似乎是一件非常不得的事。
他一滴眼淚也沒有流,他的父親也是。
兩人一齊上前獻花的時候,父親輕描淡寫地在他耳邊說:“不要為這種人傷心,不值得我們父子難過。”
他忘記自己當時說什麼了,總之大概是為什麼之類的話。
他只記得父親的回答——
“當然是做錯事了,所以連老天都想懲罰。”他了郁家澤的腦袋,“人呢,千萬不能走錯路。本來可以很幸福的。”
會不會幸福他不知道,但至他大概會過得比現在要好。
“既然早晚都要死的,不如再早死三年呢。”
他輕笑著呢喃,轉離開了墓園。
墓園外頭,烏蔓還在車里等他。
他上車時,正低頭發著消息,滿臉抑不住的激。瞄了他一眼,覺得眼下的場景大概不宜表達興,便強忍著把手機塞回口袋,臉頰還是通紅的。
他倒是無所謂地發問:“什麼事讓我的小鳥這麼開心?”
差點要蹦起來地回答:“我選了!我選了青年電影節的最佳新人!”
“哦?”他發引擎,心里嗤笑,一個本不流的野電影節,也值得高興這樣嗎?
期待地問:“頒獎典禮就在幾天之后,您到時候有空嗎?”
“怎麼?”
“我想邀請您來……”
“讓我見證你得獎?”郁家澤手點著方向盤,斜睨了一眼,“但你如果拿不了呢?我不是白去一趟。”
烏蔓不聲地握拳:“我對我自己有信心!”
郁家澤直視著前方,單手把著方向盤,另一只手騰出來了的腦袋,“我也對你有信心。你一定會拿獎的。”
烏蔓訥訥道:“您這麼說我就有力了……”然而角在聽到這句話后怎麼也不下去,像睡的劉海總是忍不住往上翹。
他瞥了眼兀自欣喜的側臉,忍不住覺得天真。
這世界上沒有唯心的絕對,就像我愿意下一刻地球下雨,可依然晴天。但如果發了一顆降雨彈,就不一樣了。
事在人為,只有利益才能保住約定。
他的小鳥既然送給了他一份禮,那他就還一份吧。也當作他為上的第一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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