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移世易,時過境遷。
往昔的種種經由時間的沖刷,早已變淡。
曾經的舊址、故去的親朋,已然不再;就連心中的記憶,那心心念念之人的模樣,似乎也已變的模糊不清。
行在曾經熱鬧非凡,現今空無一人遍佈雜草的路徑上,一人一狗的背影,分爲蕭索、淒涼。
秦清蓉曾經說過,自己最後悔的事,就是年無知,不明自己心意,渾渾噩噩過了二十年,回首往昔盡是憾。
莫求何嘗不是如此。
在角星城,有著兩人共同記憶的地方寥寥無幾。
卻偏偏,這裡是他們之間的紐帶,死時也要安葬的地方。
唯有一起逃難時,路過一山坡,可遠眺角星城,把城池盡數映眼簾,讓人記憶深刻。
墳塋,就在那裡。
低矮的土丘,毫不起眼,爲了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這裡也並未刻意擴建,外面看上去普普通通。
不過此番來此,莫求卻挑了挑眉。
墳塋外在未變,裡卻有了些許變化。
一層不易察覺的靈,罩住了下方挖掘的暗室,凍結萬的氣息,鎖那不大的石棺。
陣法。
陣法並未破壞墳塋,只是加固了許,且極爲用心,靈之暗淡,也不會引起他人注意。
王喬汐……
記得曾經說過,來過一趟。
眼帶憔悴的莫求帶著老狗,緩步來到此地。
他換上了一布,長髮灰白雜,眼神蒼老,面容也未刻意保持年輕,早已不復當年。
“不知我現在這般模樣,師姐還能不能認的出來?”
見慣了生老病死,莫求也只是隨口一嘆。
側首看去。
遠還有一座墳塋。
那是屬於荀六的。
荀六與小楚葬在了一起,後輩子孫興盛,經過遷墳、添土,已經了一不小的墓園。
可惜……
現今早已荒廢。
甚至荀六的墳塋因爲建造的不錯,招人挖掘,陪葬品盡數被人盜走,骨也未能安生。
垂首,莫求的眼神中浮現些許惆悵。
“哎!”
意味不明的嘆息,讓白犬下意識擡頭,隨即鼻間輕嗅,頭顱微側,眼中似有疑浮現。
這頭老狗不知爲何失去了曾經應有的靈,現今像是重生了一般,眼神中再次浮現靈。
也不再整日眼神呆滯,一臉迷茫。
“皇天后土在上,今遷妻之墳……”
依照凡人之間的慣例,莫求默誦了一遍禱告上天的祈文,再次看了眼墳墓,大手朝前虛。
“咦?”
“嗯!”
“轟……”
朗朗天日,烈日高懸,突兀間雷霆大作,烏雲佈,狂風肆,日月無,天昏地暗。
“噼啪!”
好似蒼天在怒吼,雷霆在咆哮,道道電撕裂虛空,在九天之上張牙舞爪,瘋狂宣泄。
莫求單手前,軀僵在原地,唯有眼中雷霆涌,憤怒之意乃至裹挾了一方天地。
沒有!
沒了!
金丹一念,天地相隨。
霎時間,方圓百餘里,突兀間日月無、雷霆怒吼,雲、狂風、暴雨,呼嘯而來,好似天神震怒。
就連那山巒,也爲之輕。
“是誰?”
莫求面沉,低聲質問:
“到底是誰?”
他聲音不大,卻字字萬鈞,得蒼天低沉,無力擡頭。
“轟!”
一道大的電,自九天之上劈落,宛如天神手持巨刃,劈在一座山巔,直接轟開山巒。
“轟……”
風捲雲涌,狂風驟起。
“唰!”
墳塋前虛影一閃,一人、一狗已經消失不見。
…………
昌修郡。
葉宛夕、葉琯禾即是姐妹,也是同門。
兩是他們的師傅收養長大,本待們長大後取其元,不想師傅命喪他人之手。
們因此躲過一劫,更正式拜合歡宗門下。
作爲天賦不怎麼樣,修爲也不高,乃至長相也不算出衆的外門弟子,兩自然不怎麼歡迎。
要想在以奪人魄爲法的合歡宗生存下去,們已然拼盡了全力。
此番前來昌修郡,雖然於無量宗、仙島等正派弟子的視線,不乏危險,但與們而言已是差。
至。
不必整日擔驚怕。
有著滿城凡人作爲食,只要注意些,別太引人矚目,以後的日子也能過的輕輕鬆鬆。
“兩位上仙。”
盧家老太爺爲郡城屈指可數的大人,此即卻是軀發,小心翼翼引著兩行大廳:
“小老兒知曉上仙喜歡清靜,所以專門騰出來這莊園,前院有經過靈藥洗滌、祛除雜氣的僕從,可供上仙差遣。”
“嗯。”
葉宛夕緩緩點頭,面淡笑:
“不錯。”
“凡人世界多濁氣,不利修行,不過如果無心道途的話,用來養老倒是不錯的地方。”
莊園佔地幾十畝,僻靜幽寂,石雕、花草、屋擺設,每一都能顯出匠人的心思。可謂賞心悅目。
“嗯,嗯。”
葉琯禾連連點頭,眸幾乎彎月牙:
“確實不錯。”
“這衫料子不怎麼樣,做工也很差,但搭配頗巧心,看來凡人也有不凡。”
說著,抖了抖華麗的衫,掃了眼盧老爺子,似笑非笑道:
“老爺子壽元無多,沒有幾年好活了,你上的這點先天之氣,不打算賣個好價錢?”
盧老爺子面一白。
“琯禾,不要開玩笑。”葉宛夕眸一橫,道:
“盧老不必介意,你爲我們合歡宗效力這麼多年,我們姐妹也會按照約定不你們盧家的人。”
“不過,七日一個壯男子或者男,不可或缺!”
“是,是!”
盧老爺子心頭微鬆,急急點頭:
“爲了迎接兩位上仙,老朽已經提前備好了六對男,更有兩位元未失的後天武者高手。”
“供兩位上仙開胃。”
“好,好得很!”
葉琯禾眸亮起,輕輕拍手:
“難怪師兄對你這麼滿意,甚至帶走了你家一個後人當做弟子,你這老頭確實懂得做事。”
對於們來說,男、後天武者,都是大補的靈藥。
若能長期服用,修爲當能大進!
也許十年後,就可雙雙進階煉氣後期,到時候兩姐妹齊心協力,未必不能奪得築基丹。
盧老爺子咧一笑,滿臉褶皺蓋住雙眼,也徹底放下心來。
合歡宗雖然是邪教,但並非個個都是嗜狂的魔頭,相反,他們大多都很有理智,狡詐多智。
甚至……
還能讓他人得到極樂。
有不人爲此,甘願送命。
“嗯。”
葉宛夕也面滿意之:
“聽說,城裡有我們合歡宗的產業?”
“不敢!”盧老爺子面一肅,道:
“小老兒能有今日,全賴上宗所賜,盧家的一切,都是上宗賜予,自全都是兩位的產業。”
“你這老頭,果真會說話。”葉宛夕笑著瞥了他一眼。
與妹妹不同,容貌端坐,氣質高貴,一副高高在上的做派,但不經意間的一笑一瞥,無不散發著勾人心神之意。
饒是盧老爺子久經考驗,此即也忍不住心頭一跳,下腹燥熱,呼吸一促,腦袋裡濛濛作響。
葉宛夕繼續開口:
“我說的產業,不是那些金銀。”
“是,是。”盧老爺子回神,急急低頭,不敢再看:
“有一館,專門招攬生意,那種地方有能耐消費的,多是富商武人,皮元強於普通凡夫俗子。”
“失蹤個把武人,也不會有人在意。”
“嗯……”
“以前的仙子,就喜歡坐鎮那裡,招攬男子做幕之賓,名頭之響可是吸引了不人,而且方便招收符合要求的合歡宗弟子。”
“是嗎?”葉琯禾顯然認的那仙子,聞言面不屑:
“賤人,皮就那麼不值錢?在宗門駐地還做什麼清高,估計是怕被人多了自己的元氣。”
“……”盧老爺子不敢接口,繼續道:
“另有一柺子門派,多以乞丐做爲掩飾,他們有路子從各個地方尋得男換錢。”
“就是有時候下手沒個分寸,連富商、高之後也敢手腳,倒是惹來過不小的麻煩。”
“不錯。”葉宛夕面帶讚歎:
“做的很好,樣樣都考慮的很周全,看來以後我們姐妹都要仰仗你了。”
“不敢,不敢!”盧老爺子面一白,急急跪地:
“小老兒只是上仙奴僕,爲上仙效力分憂本就是分之事,上仙您真是折煞小老兒了。”
“起來吧。”葉宛夕也只是隨口打一句,擺了擺手,道:
“城裡可有別的勢力?”
“我說的,是能讓我們注意的勢力!”
“這個……”盧老爺子想了想,道:
“有個靈素派,掌門有著先天修爲,這倒不算什麼,但此派醫藥了得,與幾位仙家關係不錯。”
“而且,他們背後似乎還有個太乙宗,所以如果遇上了事,不到萬不得已盧家都會讓一讓。”
“其他的,就沒了。”
昌修郡不算是大郡,生民百姓也不多,更沒有修仙世家,只有一個靈素派,所以盧家這些年過的很是愜意。
“可有煉之人?”
突然,一個冷冰冰的聲音響起。
“三十多年前,附近可曾鬧過疫?”
“有。”盧老爺子下意識點頭,隨即察覺不對,軀一崩猛然後退,手中更是多出一柄匕首:
“你是誰?”
卻是在門前,不知何時出現一人一狗。
“誰?”
莫求長髮披散,悶聲開口:
“那煉之人,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