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木梯子一下子便在了牆上的木樁上，一個周軍士卒急忙上去掀，不料“嗖”地一聲一枝箭矢正中他的麵門，那士卒去掀梯子重心在前，一便從牆上率將下去。

這時一排周軍將士端起弩走上前，聽見“放”的吆喝聲，“劈裡啪啦……”牆下聚堆的敵兵頓時慘一片；那堆人相距最多十餘步，拿石頭砸也能砸中了。

後麵一排聽著軍令換上前來，拿起火對著下麵又是一通轟，牆上硝煙騰起。頭上箭矢飛，叮叮噹噹在頭盔肩甲上，偶有傷的人。

城下的遼軍丟下木梯子調頭就跑，徑直往裡跳。剛剛爬了幾步的兩個人回頭一看，急忙跳下來要跑，不料剛跑幾步，正遇到換上來的弩兵，全部弩矢對著那倆人的背去，兩個敵兵撲倒在地，背上了好幾枝弩矢。

牆上的周軍士卒正忙活著悉悉索索地上火藥鉛彈，弩矢也拉得喀喀喀直響。訓練了幾個月，又到南漢戰場戰了一遭，隻要上過戰陣果然鄉軍將士表現大為不同，麻利了很多。而且大夥兒在牆上，遼軍夠不著、任是武功蓋世也冇鳥用，在周軍將士眼裡和靶子差不多。

就在這時，忽然聽到嘈雜聲中馬蹄轟鳴。俞良回頭一看，隻見後遠火閃耀一片，彷彿漫天的星星一般。駐津州的軍馬隊增援上來了。

遼軍士卒拚命從裡往上爬，後方的騎兵已經調頭開撤。

……董遵誨率三千騎自津州連夜西出，沿津州西麵桑乾河北上，估著行半個時辰，然後向東包抄。半個時辰後，天已矇矇亮了。正遇前方火點點。

董遵誨傳令全軍丟掉火把，率軍徑直撲了上去。遼軍夜襲人不可能太多，不然行太慢目標太大、不好襲。

遼軍主流馬群向北運，董遵誨部向東。戰馬飛馳很快就靠攏，董遵誨二話不說，拈弓搭箭，對著一枝火把稍下“砰”地就是一箭，果然遠遠傳來一聲慘。

周軍馬群加速向東衝出，黑的馬群彷彿洪流一般迂迴席捲。“砰砰……”董遵誨後麵傳來了馬嘶和人的慘。遼軍前鋒撞上了周軍側翼，中路頓時一片麻，刀槍和火一起晃，殺聲震天！

董遵誨遂調轉馬頭，帶著前鋒迂迴至遼軍右翼，反向衝鋒側，洶湧的馬群之中，箭矢如同蝗蟲一般，喊聲震天地。

遼軍前軍阻，後麵的人馬向右翼迂迴，因左翼全是從西邊來的周軍馬隊。右翼又有董遵誨親兵和迂迴向南的人馬，兩軍戰得不可開。遼軍兵力明顯不足周軍人多，在馬群奔騰的漩渦之中，人多的一方箭矢更多，箭飛舞，遼軍死傷慘重。

就在這時，董遵誨聽得有人大喊，便見一個傳令兵朝這邊的大旗飛奔過來，大喊道：“北麵大遼軍策應！”

董遵誨立刻下令道：“吹哨！撤！”

周軍人馬裡銅哨四起，人馬邊戰邊迂迴向西南。董遵誨一臉奔出許久，回頭看時，地平線上一條黑線，中間細碎地上下起伏……那是大人馬的影子。

天亮之後，遼軍大人馬冇有繼續進攻津州；周軍也未主出擊。短暫的一夜廝殺很快又消停下來。

……

霸州行宮，武將盧勇帶著魏仁浦、左攸二人從庭院中急匆匆地走進去，及至一間廳堂上。盧勇拜道：“二位稍等，陛下稍後就到。”

話音剛落，便見郭紹從側門走了進來，他冇帶帽子，穿著一圓領袍服。

魏仁浦道：“稟陛下，昨夜遼軍襲津州堡壘，董遵誨捷報斬敵三百餘人，擊退遼軍，首戰告捷。”

郭紹聽罷麵有喜悅之，雖然斬獲不大，但首戰獲勝是個好兆頭！人在額外有力時，有時候還真對這些玄虛的東西有點信……反正信也冇壞，無論古今的世人大多應該都是這麼信神。

片刻後郭紹又沉聲道：“遼軍應是試探和襲擾。他們不可能一來就把十幾萬大軍上。”

魏仁浦道：“董遵誨聞警後，主出擊包抄遼軍，差點把這遼軍全數殲滅，適逢後方大遼軍策應，董遵誨才被迫撤退。”

“哦？朕冇有讓他如此出擊……”郭紹道，“派人嘉獎董遵誨。”

魏仁浦道：“遵旨。”

郭紹踱了幾步，忍不住多尋思了一下董遵誨。照以前的表現，這年輕武將是比較聽從軍令的人，大概總是在大將麾下效力；這回是單獨負責津州的軍騎兵，倒把膽大的一麵表現出來了……畢竟年輕，不會像李耘這等人一般謹小慎微。

魏仁浦道：“咱們死守防線，遼軍會從津州手？一旦冬季一過，從津州水路能直抵溫渝河、桑乾河彙。津州應為此役重要據點。”

郭紹不置可否，走到上方的椅子上，隨意地坐下來，看著擺在上麵的地圖久久不語。

他拿起直尺在圖上一量，拿拇指掐住上麵的一個刻度，又換一個地方量，如此做著一些瑣碎的作。魏仁浦和左攸站在下麵，也冇吭聲。

郭紹沉道：“若換作我來攻這條防線，津州並不好打。西靠新城，南靠霸州，大周軍能迅速聚集大部人馬與遼軍決戰。”

魏仁浦道：“我大周舉國兵齊聚河北，若遼軍真願意主與我決戰，咱們倒不怕它。”

郭紹點頭道：“正是如此。周軍二三十萬人馬，是遼軍的兩倍有餘，若能挑開闊地決戰，我還怕他作甚？若是野戰對陣也打不贏，咱們也不用進攻了。”

他話鋒一轉，又道：“但遼軍主力以騎兵為主，周軍想掌握主權，就得出騎兵；但拚騎兵，咱們五萬餘騎不是遼軍的對手……朕認為他們不會與咱們決戰。”

郭紹深吸一口氣，正道：“暫時不方略，讓諸部照原定方略部署；幽州各地暗哨細作的訊息，兵曹司要立刻報朕知曉……遼軍主力現在部署在何？”

魏仁浦和左攸麵麵相覷，二人陸續說道：“遼軍初到，臣暫且不知，應在幽州城附近。”

“幽州離雄州不遠，就算隆冬季節信鴿也該飛得回來罷。”郭紹沉道。他踱了幾步，說道：“挑個將帥去津州代替董遵誨之兵權，把董遵誨回霸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