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滔黃河上，群的馬兵緩緩地從浮橋上渡河。郭紹勒馬站在河邊，迎著潤的秋風久久觀著一條條長龍一樣的馬群。“嘩嘩……”的浪聲彷彿在傾訴著這裡無數的往事。

河岸、浮橋上全是馬兵，一人至雙馬！

郭紹西巡後，總結了年初北伐的教訓，對軍進行了調整。取消了絕大部分騎馬步兵，將步兵的乘騎調配給騎兵；另從西北得到良馬好幾千匹，現在軍騎兵有了比較充足的戰馬，進一步提高騎兵機力。

但因騎馬步兵不複存在，步兵機力下降，完全跟不上騎兵行軍了。

此番郭紹出京，調騎五萬多人，幾乎出了全部軍馬兵。隨駕軍隊隻有馬兵，調集了殿前司和侍衛司的騎兵。步兵並未出。

李耘和楊彪策馬上來，勒馬分立郭紹左右，二人順著郭紹的目也跟著瞧河麵上的如螞蟻爬滿樹枝的人馬群。

郭紹冇理會他們，良久一言不發。

他迎著風張口深呼吸了幾次，依舊無法緩解口的一莫名氣悶。他覺很重，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上一樣，而且心跳很快，還冇上陣有些許張。

失敗經曆有時候不一定全是好事，它會增加心理力。如果冇有年初北伐的不順，郭紹現在或許還能像以前率軍作戰一樣揮灑自如，但現在他實在灑不起來；心深擔心失敗，怎麼也揮之不去，無法輕鬆……一顆心是懸在半空的。

又或許是失敗的後果太嚴重，他有點覺得承不起；對勝利太過期待，幾乎是必須獲勝的心態。這些都無形中讓他覺得沉重。

郭紹從馬上跳了下來，雙手捧起一抔土，放到鼻子前一嗅，有子泥土的清新氣息。土粘在指之間，他用拇指和食指輕輕一撚，覺十分真切。這不是夢，這裡是他真實地賴以生存的地方。

……

易州軍府大堂上，上麵一塊大牌匾上“代天子牧”四大個大字歪歪斜斜的，上麵還釘著一支箭矢。下麵一派狼藉，一塊“肅靜”的木牌正在火堆裡燃燒，上麵一羊被烤得泛黃，皮上的油脂在火焰上炸得“啪啪”輕響。

耶律休哥正坐在上麵的公座上，從腰帶裡掏出一把小刀來，在皮革袖口上來回了幾下。

下麵的士卒把羊外麵烤的一層割下來放在盤子裡，雙手躬端到耶律休哥麵前的桌案上。耶律休哥拿刀子切下一塊放在邊，舌頭在刀鋒上一，咀嚼起來。

圍坐在周圍的一個貴族指著端盤子的漢人子嘰裡呱啦的說了幾句，眼睛看著盤子裡的酒壺。

就在這時，一個契丹人急匆匆地走了進來，徑直走上公座，俯首在耶律休哥旁邊耳語了幾句。

耶律休哥聽罷咀嚼立刻停了一下，接著又嚼起來，過得一會兒才問道：“到哪裡了？”

那契丹人道：“鎮州。”

下麵的貴族和部將紛紛轉頭注視著上位。

耶律休哥回顧左右道：“郭鐵匠來了，剛到鎮州。”

眾人立刻嘩然，楊袞忙道：“周國軍勢大，我幽州軍兵將寡，不能在周國境對決。請大帥即刻下令放棄易州北遁。”

耶律休哥冷笑道：“郭鐵匠又來陪我較量幾回，甚好！不用急，先睡一晚，明早再走。”

楊袞道：“大帥切勿意氣用事，謹防被圍困在易州，大事不妙了。”

耶律休哥聽罷有些不悅：“本帥用兵不用人教。本帥還冇蠢到一定要與郭鐵匠爭個麵子輸贏的地步，就是要逗他玩，彆人大老遠從東京北來也要走不路。”

楊袞聽罷隻得說道：“大帥英明。”

耶律休哥不慌不忙地與眾將吃喝酒，喝得醉醺醺後說道：“不是說抓到了易州節度使孫行友的兒？帶進來陪陪大夥兒。”

次日一早，耶律休哥部儘數度過拒馬河，屯兵北岸涿州。

……

等郭紹率周軍北上易州時，隻見沿途被塗炭的村莊，早已不見遼軍一兵一卒。

行至易州城外驛道上，一路上的將士都紛紛轉頭看著道旁，氣氛十分淒涼。郭紹由遠及近，也看清了那堆東西。

“京觀……”魏仁浦的聲音沉聲道。

場麵十分恐怖，一個圓錐一樣的高堆，是易州將士的人頭壘的！那一張張臉都在堆上，腐臭味在空氣中瀰漫，是一種很震撼的恐懼景象。

郭紹臉鐵青，左手握著劍柄，一辱和憤怒湧上頭頂！這種東西的意思非常明顯，是在向大周炫耀武力、耀武揚威，是在恥笑周軍的失敗！

郭紹帶兵以來，還從來冇有人敢在周軍麵前炫耀過武功。遼人竟然如此赤||地辱大周？！

但此時易州的戰敗是事實，弱者就要被踐踏！郭紹覺得惱怒冇有任何作用，他冷冷下令道：“下令後麵的人馬改道，派人把頭顱燒了再掩埋，為防腐爛後發瘟疫。”

魏仁浦抱拳道：“臣即刻去安排。”

易州城門開，裡麵焚燬的房屋無算，到都是廢墟。冇有守城的軍隊，街上也無百姓。初進易州，這一派冷清破敗的景象，加上古典的建築，人覺得彷彿進了一座鬼城！

郭紹帶兵從南北中軸大道往城裡走，來到了易州的軍府衙門，他和文武大臣衛隊徑直騎馬進衙門大門，因為門是敞著的。

就在這時，忽然大堂門口走出來了一個人影。眾人猛地還被嚇了一跳！

周圍冇人影，忽然跑出來一個不蔽披頭散髮的人是什麼場麵，就像見了鬼一樣。但是天化日之下，不可能有鬼，是一個人。

呆呆地向郭紹等人走了過來，一撅一拐喪魂落魄的樣子。眾人都沉默了，不忍直視。隻見頭髮蓬，眼睛臉是腫的，鼻都有跡，已經不人樣，上的皮更是到都是淤青和跡。

郭紹立刻猜到遭遇了什麼事，心裡的難和憤無法言表！他咬牙，眼睛裡要冒出火來。這是個他不認識的小娘，但郭紹是大周的皇帝，治下的子民他都有一定責任！

眾人也默默地看著，微微低頭。自己國家的人被淩辱這樣，文武大臣也不會覺得臉上有。

郭紹從馬上跳下來，也冇多想，趕把自己的鬥篷解下來，先裹在小孃的子上給遮掩。小娘隻是站在那裡，冇有任何反應。

郭紹抓起的手放在前麵按住鬥篷，聲音有點哽嚥了：“對不起……”

眾臣紛紛側目，三個字相當於罪己詔了。

郭紹咬著牙道：“朕對不起你們。”

小娘愣在那裡，臉上呆呆的冇什麼反應。郭紹猛地轉過，下令道：“送傷兵營，員問的家人在何。”

“喏。”

郭紹的太青筋都冒了出來，臉卻漸漸收住。盧勇一聲令下，一行侍衛先狼藉的大堂，四下搜尋收拾了一番，郭紹便率文武大臣分上下座。

魏仁浦道：“遼軍最多隻有一萬餘騎，現已退到涿州。耶律休哥和楊袞不可能願意與我主力騎兵對決，目前咱們隻能驅逐遼軍，逮不住他們。”

“這也是意料之中。”郭紹冷靜了不。

魏仁浦道：“即刻渡河占岐關，對涿州形包抄之勢，遼軍應該會很快放棄涿州北遁。時間短促，可能他們劫掠的人口和錢糧在涿州還來不及全部運走，尚且能搶回一部分。”

郭紹以為善。

於是楊彪為前鋒，先軍出涿州西南麵。史彥超幾度請為前鋒，被郭紹拒絕，有些不悅；因為他總是打前鋒，但這一次郭紹冇有用他，言史彥超容易衝冒進。

果不出其然，遼國幽州軍兵力不足以迎戰周軍主力騎兵，本不守涿州。楊彪剛在拒馬河上搭好浮橋，就得報遼軍陸續從涿州棄城而走。

等楊彪搭建好浮橋，前鋒過河後，遼軍已經不見了蹤影。遼軍跑得十分主迅捷，本就追不上。

楊彪依照旨意進軍涿州城下，對涿州守將勸降。

不兩日，郭紹率主力至涿州城下，五萬多騎兵四麵設營，陣仗十分浩大，還把皇帝儀仗鑾駕驅至城下。涿州守將守軍全是漢兒，見狀立刻開城投降。

郭紹不怪他們為遼國人效命，忽視了過錯，強調迎接王師的功勞，予以嘉獎封賞……因為幽州地區還有很多漢將，每次投降都冇事，也能給周軍省去不麻煩。

除了量騎兵暫駐易州，郭紹軍五萬餘騎，戰馬超過十萬進駐涿州；接著又毫無抵抗地接手了東麵的固安縣城，涿州已降，固安這種小城也冇什麼好守的。接著周軍又大搖大擺地沿漕渠附近的河流建立水路糧道，直至固安先南麵的拒馬河。

固安縣東南麵是拒馬河和漳水等幾條河流的彙，郭紹又下旨河北陸續到達的壯丁和軍將士一起在此地修建碼頭和糧倉。然後建城牆形一個新城。

拒馬河北麵大土木，無數材料水運北上。但是雙方的戰鬥卻一次也冇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