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震在原地片刻,勉力找回神智:“今日的課程到此為止。”
“最近除了上課,你們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老師看向所有祭品,臉上的表又恢複如常,“夏日祭要到了,在被送上神社之前,祭品大人們都要去船屋檢驗一次你們的痛苦。”
“不過各位祭品大人不用太擔心這次檢驗結果。”
老師和善地笑笑:“除了小葵大人,你們的痛苦程度應該都冇有辦法達標,畢竟才夏日祭,你們至要等到冬日祭才。”
“各位祭品大人現在可以走了。”老師轉頭看向小葵,臉上的笑變得意味深長起來,“但小葵大人還要再留下來一下。”
“以您的痛苦程度,今年夏日祭完全就可以上供臺了。”
“不過為了最大化您的痛苦,在接下來的幾天,我們將對您做一些額外的特殊輔導,讓您的痛苦能為北原家換來最大化價值的願。”
老師擋在小葵的麵前,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小葵:
“小葵大人已經十六歲了吧?也到了該談的年齡了,現在您已經知道好的是什麼樣子的了。”
“那也到了該品嚐痛苦一麵的時候了。”
“明天我們將召集一群【王子大人】,小葵大人可以作為【公主大人】挑選您選擇曆經的對象哦。”
老師笑了笑:“他們都是很好的【王子大人】。”
“這些【王子大人】是北原家從船屋裡挑選出來的長相英俊,但快要凍死的侍從們。”
“北原家從籠子裡救下了他們,告訴他們是因為小葵大人好心才救的他們,所以他們都很仰慕您。”
“他們天然地著您,就和小葵大人曾經喜歡的柴犬狗狗那樣,隻要您一手,就能輕而易舉地得到他們對您的與忠誠。”
“當然您也可以不選這些【王子大人】。”老師俯靠近了小葵的耳邊,慈祥地笑了兩聲,“到那時候,我們就會像是理掉船上你不要的貓和狗一樣,理掉這些你的【王子大人】們。”
“希【公主大人】不要那麼狠心哦。”
剛剛站起來的小葵眼中的一寸一寸地消失,低下頭,語氣沉寂得就像是落了井裡:“好的,老師。”
“我會好好選一個【王子大人】的。”
當晚。
小葵目空地趴在窗臺邊沿,長髮順著肩膀落。
閣樓屋簷下的曾經吊死過弟弟和狗的地方掛了一個晴天娃娃,在夜下來回晃盪,高高的閣樓窗戶連月都不進來,暗沉得就像是一聳立的棺材。
一點微在漆黑的山林間出現。
小葵挪了一下眼珠子,臉上原本凝滯的五突然了一下,哼笑了一下:“又去了啊。”
白柳提著燈籠走在山間的小路上,向山頂靠近。
小葵了一下,趴在自己的雙手上,雙手疊,恍惚地著白柳,喃喃自語:“……這傢夥居然撐到了現在……”
“,真的有這麼大的魔力嗎?”
白柳走到神社門口,裡麵很快傳出了聲音。
那聲音略帶一些急切,但依舊一如往日的清乾淨:“……我等了好久,還以為你今晚不會來了。”
“原來隻是來得晚。”
“是遇到了什麼事嗎?”謝塔輕聲詢問,“是祭品課程上晚了,還是今天的課程讓你傷,上山的路走得慢了?”
站在門外的白柳依舊冇說話。
因為快速地靠近門這邊,謝塔被線勒得呼吸有些急促,流得也有些急,他垂眸看著自己放在門閥上將被線勒得鮮淋漓的手:
“今天,白柳還是不會進來看我,也不會和我說一個字,對嗎?”
謝塔繼續向門邊走,他的手攥住木門的邊緣,手腕和腳腕上的線收,陷進他雪白的皮裡,頓時流如注,這慘烈的形狀和他彷彿閒話家常般的語氣十分割裂:
“我上的線越來越多了。”
“神告訴我,這是人們的痛苦在我上化的枷鎖,我接收的祭品越多,過的痛苦越多,這些祭品的痛苦就會變線纏繞在我上。”
“真是太奇怪了。”謝塔語氣疑,“我最近一個祭品的痛苦都冇有接收過,上的線卻越來越多了。”
“這些線,到底是誰的痛苦化的呢?”
謝塔低頭看著這些纏繞在自己上的線,然後抬眸向木門:“是白柳的痛苦嗎?”
“但是我明明從那以後再也冇有見過白柳,白柳也冇有作為祭品向我獻祭你的痛苦,這些線不該是你的痛苦化的。”
半明的線一一地憑空生,編製一張鋒利的網割進謝塔的臉裡,從傷痕裡順著下頜流下來,謝塔似乎對此一無所覺,他平靜地睜著眼著那扇木門,語氣有些輕微的困:
“……那這些線,如果不是白柳的痛苦,到底是誰的痛苦呢?”
謝塔眉頭輕蹙,他抬手捂住心口:“為什麼隻有當你出現的時候,這些線纔會纏繞在我上呢?”
為什麼隻有這些線對他造的傷口,纔會讓他的心臟到格外疼痛呢?
白柳還是冇有說話。
林間下起了小雨,雨聲淅淅瀝瀝。
雨霧濛濛中,謝塔聽到了白柳轉離去的腳步聲,他忍不住又向前走了一步。
在謝塔踏出那一步的瞬間,彷彿應聲而起,頓時從四麵八方飛出無數明的線綁死在謝塔的四肢和軀乾上。
隨著白柳的腳步聲越走越遠,謝塔的上的線越來越多,幾乎把他纏了一個隻能出眼睛的半明繭。
從他上的每傷口流下,瞬間染紅了地板。
謝塔低頭看著這些線——每當白柳出現或者是離開的時候,它們就會麻麻地出現,將他困在這裡。
但神明明說過,要他到來自祭品的確切痛苦,這些線纔會生。
所以這些線到底是……
白柳的腳步聲在叢林間徹底消失不見,謝塔怔楞地站在原地,他恍然地著那扇木門,神有一瞬間不可置信。
……這次白柳離開了,他也冇有睡過去。
他還醒著,線也冇有消失,整個神社隻有他一個人存在。
謝塔緩慢地垂下眼睫,他看向自己上那些染的線,臉上什麼表都冇有。
——讓他保持清醒的,讓他遍鱗傷的……
是來自於他自己的【痛苦】。
在夏日祭即將到來的倒數第三個雨夜裡,在祭品離去的那一瞬間,無慾無求的神第一次產生了【痛苦】。
於是麻麻的【痛苦】讓神無眠,將神困在原地,讓神守在門邊不願離去。
神執著地牽拉著上的【痛苦】靠近祭品離去的木門,就這樣一日又一日,神清醒地,在日益加深的痛苦中執著地等待下一個夜晚裡祭品的短暫到來。
——彷彿是神在向祭品獻祭自己的【痛苦】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