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驛站中午坐在食堂兩頰暈紅地發了一個小時的呆,腦子裡都是方點輕笑著抿住菸撥出一口煙的樣子,下午去麵試的時候他還給自己簡單捯飭個造型,弄了個看起來正式一點的大背頭,然後——
麵試不是方點。
陸驛站幾乎忍不住自己看到那個五大三的麵試失地垮下肩膀,然後在心裡幽幽歎息一聲。
這麵試董承龍,是【十字審判軍】裡承擔攻擊任務的隊員,武是一對據說重達一噸半的天馬流星錘,高二米二一,材健碩無比,肱二頭上能跑馬,雙目看誰都是怒瞪,頭髮恢弘地向四周張開,宛如一朵鏗鏘怒發的太花。
訓練生就冇有不怕董承龍做教的訓練課的時候,常常在私下吐槽這人是不是得了甲,眼球瞪人這麼外凸。
……這和方隊差距也太大了……
董承龍對陸驛站點一下頭,示意他上前來:“今年的新人都是我帶,上來自我介紹。”
陸驛站表憂傷地上前介紹自己:“你好,我陸驛站,十八歲,誌向不明,服從調劑。”
“冇有神!”董承龍一看著肩膀進來的陸驛站就先皺眉點評了一句,然後低頭翻看陸驛站檔案,眼神微妙地一變,又抬頭看了一眼垂頭喪氣的陸驛站。
這個陸驛站的訓練生,在之前訓練課的績很平平,但這種平平又著一種奇怪。
比如擊課是80分及格,這個陸驛站基本每次的績就維持在80-85這個區間,又比如異端資訊記錄課是85分及格,這個陸驛站的績就在85-90分這個區間。
除了實際對戰異端訓練課這個陸驛站的績的波幅度會大一點,其餘科目的波幅度都在五分上下。
績穩定到不可思議。
今年綜合績最高的訓練生是岑不明,已經去了二隊了,他的績都冇有這麼穩定,或多或都會有失誤。
董承龍雙手合十放在桌麵上,嚴肅地看向對麵的陸驛站:“我看你績一般,但今年的筆試你卻是第一名,滿分,比之前綜合績最高的岑不明都高了兩分。”
陸驛站撓頭傻笑:“運氣好吧教。”
“我相信運氣好能考98分。”董承龍雙目圓瞪,他屈指在桌麵上敲擊了兩下,質問道,“運氣好能考滿分?收起你那點小聰明陸驛站,為什麼平時裝績一般的樣子?”
“異端理局這裡應該冇什麼迫你,需要你藏拙的地方吧?”
“冇有冇有!”陸驛站迅速搖頭擺手否認。
異端理局裡的隊長都很有水平,所以他其實對自己被看出來有一定預料,現在被看穿了也不尷尬,想了想,陸驛站認真回答:“但,異端理局也冇有需要我很優秀的地方吧?”
董承龍一愣。
陸驛站笑了笑:“優秀的人已經足夠多了,我這種隻是有點小聰明,冇有誌向,冇有目標,也不想拯救世界的廢,還是乖乖地做個普通人,把位置更多地騰給岑不明同學這種真的心懷大理想的人吧。”
董承龍定定地看了陸驛站半晌,然後抬起旁邊的大章,往陸驛站的檔案上一蓋:“麵試不通過。”
“一支隊不需要普通人。”
董承龍的語氣猛地怒起來,他拍桌而起,巨大的力道帶得地麵都震了一下:
“能留在一支隊的人,哪怕隻是一個廢,都要給我懷有拯救世界的覺悟!”
陸驛站被拍得一跳,他用餘瞄到桌麵上自己檔案上被印上的那個巨大的【不通過】的紅章,心裡歎一口氣,但也非常接地起,接過自己的檔案對著董承龍鞠躬道謝:
“謝謝教指點,我會主去後勤隊三隊的。”
董承龍深深地看一眼陸驛站:“隻有神不存在的世界裡,纔有普通人。”
“在這個隨時會被顛倒的世界裡,隻有異端和與異端戰鬥的人,冇有普通人的存在。”
“總有一天,會因為自己不作為而後悔的,陸驛站。”
陸驛站不為所地揮手告彆,他在心裡平靜地想——
——那就等那一天到來再說吧。
但那一天到來的比陸驛站預期的還要快太多。
待在三支隊的陸驛站正在一個一個地打開倉庫清掃異端待著的倉庫,剛清掃完一個滿粘的異端之後,陸驛站甩甩手走了出來,他看到走廊上有人驚慌失措地跑過,大聲談著:
“玫瑰乾葉瓦斯是什麼東西?!”
“二支隊去的人一個都冇回來!”
“十字審判軍大部隊出外勤還冇回來,現在冇辦法,要換到三支隊的人頂上了!”
“天哪,我還冇有做好出外勤的準備,我們不會死吧……”
恐懼在所有人之間悄然瀰漫。
異端倉庫清潔工陸驛站在這種況下被倉促地調到了臨時組建,要奔赴戰場的小隊裡。
隊伍一共五十三個人,其中有七個人是三支隊被調過去的,其中就有陸驛站,而帶隊的人——
——是董承龍。
這個人穿著把一異端管理局的製服穿得鼓鼓囊囊,遒勁,雙手橫抱在前的時候怒目掃視所有人,給人一種巨大的迫和——
——安全。
陸驛站清晰地聽到了他旁邊的三支隊隊員著心口長鬆一口氣:“什麼嗎,原來是【十字審判軍】的董教帶隊啊,那冇事了。”
董承龍中氣十足地沉聲下令:“二支隊的一團在一所香水工廠遭遇了特級異端,據岑不明隊員在失去聯絡前發過來的訊息,該異端是某種氣擴散異端,有癮以及神汙染能力,他們發現的時候,該香水異端已經在整座城市裡大規模擴散。”
“岑不明隊員冒著生命危險調查到了該異端的弱點可能和香水廠前的玫瑰花田下麵埋葬的某種東西有關,到此,他們和我們之間的聯絡就徹底斷了。”
董承龍眼睛圓瞪:“我們這次的任務有三點——”
“第一,收容玫瑰乾葉瓦斯這個異端。”
“第二,把二支隊一團的人給全員帶回來。”
“最後一點,也隻最重要的一點——”董承龍厲聲吼出聲,“無論遭遇了什麼,給我全員存活著回來,聽到了嗎!”
所有人大聲回答:“聽到了,教!”
董承龍聲音更大地吼了一次:“冇有神!大點聲!聽到了嗎!”
所有人深吸一口氣,嘶吼道:“聽到了——!!”
抵達香水工廠外的時候已經是夜晚了。
香水工廠籠罩在一片玫瑰的煙霧中,所有人都戴著呼吸麵罩,揹著兩個以上的氧氣罐子,小心翼翼地在花田裡潛伏著行進,生怕驚了香水工廠裡的人,也生怕吸了這詭異的香水煙霧。
被調過來的陸驛站所在的第三支隊的人負責的是比較輕鬆的任務,不需要去花田裡挖異端,而是去香水工廠周圍尋找消失的第二支隊一團的人。
這本來是一個很簡單的任務,但在陸驛站的嚴搜查下,通過他找到的線索推理出來的二支隊一團的人去向變得越來越奇怪——他發現二支隊一團的人很有可能被抓進了香水工廠。
聯絡陸驛站查探到的關於試香紙的線索,他開始有種不祥的預。
這些隊員,該不會被抓進去做……所謂的試香紙了吧?
陸驛站冷靜地停下了搜尋的步伐,用對話機聯絡正在收容異端的董承龍:“董隊,我們現在在香水工廠外圍口,我們懷疑二支隊的人可能在地下室,被香水工廠裡的人囚了起來,是否繼續搜尋?”
那邊很快傳來嚴厲的聲音:“停止搜尋,等我過來。”
但還冇等董承龍的聲音落下,口緩慢地傳來皮靴不不慢的腳步聲,和一個男人略帶笑意的聲音:“這麼晚了,不請自來來彆人的工廠做客,不太好吧?”
陸驛站警惕地退後了半步,他看到漆黑的口裡有個蠕的,渾長滿肢和頭顱的怪流著誕,用手恭恭敬敬地提著一盞煤油燈給這個男人照亮前路。
提燈的怪穿著工廠的工服,前彆了一塊牌子,上麵寫著【玫瑰香水工廠一代廠長】。
這個男人的臉緩緩地出現在了亮裡,他的長髮寬鬆地束一個低馬尾,垂在腰間,妥帖地穿了一件黑的長風,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黑的長骨鞭,漆黑的眼睛含笑地略微彎起,裡麵似有若無地倒映著煤油燈的昏黃亮。
陸驛站一邊謹慎地後退,一邊轉移這個人的注意力:“你也不是這裡的人吧?你來這裡做客不也和我們一樣嗎?”
那個男人微笑起來:“我嗎?我可不是不請自來,我是廠長的客人。”
那個怪形狀的廠長著前的兩手,用臉上長出的七八張不知道誰的嘿嘿笑道:“對啊,白六先生可是我的貴客。”
“如果不是我偶然撿到白六先生落在港口的東西,種進我的玫瑰田裡,我的花田就長不出這麼麗的玫瑰,我也就釀造不出這麼好的香水,工廠也辦不下去呢。”
這個怪臉上往下滴滴答答地滴落粘,嘿嘿的笑聲越發詭異:“幫了我這麼大一個忙,我自然是要把白六先生請過來好好酬謝酬謝。”
“我個人不是很喜歡這筆易。”白六笑著,他的笑容在昏暗的燈下晦暗不明,“但這個世界的確是有點無趣了。”
“用這樣的方式徹底結束掉,似乎也不錯。”
白六說著,垂下眼簾,輕輕在空中揮舞了一下手指。
無數的玫瑰荊棘藤條隨著他輕描淡寫地揮舞猛地鑽出地麵,陸驛站瞳孔一,立馬回頭厲聲提醒:“保護好氧氣罐和麪罩!”
但已經完了。
除了陸驛站眼疾手快護住了自己後背上的一個氧氣瓶,其餘人的氧氣罐全被荊棘滕條纏繞上,往裡一圈一圈的收,氣罐開始出現下癟,邊緣發出氣泄的嘶鳴聲,玫瑰的香水煙霧瞬間倒灌湧進了麵罩。
幾乎隻是一個呼吸,除了陸驛站的另外六個人的瞳孔就浮現出了玫瑰,眼神渙散地跪在地上。
陸驛站快速地後跳兩下,躲開源源不斷地從地下湧上來的荊棘條,咬牙息著看著被昏暗燈照耀著的白六的臉,然後取出聯絡機:“董隊!這邊出現了不明人士!三支隊小隊拯救二支隊隊員任務失敗——”
他話音未落,一大錘就從他的側邊過去,對準站在口的白六以雷霆萬鈞之勢狠狠砸了過去,一聲渾厚怒意高漲的男聲厲聲斥責道:“冇有神——!”
“——帶隊人還冇到,不得擅自放棄任務!”
白六作靈巧地躲過大錘,那個大錘狠狠擂在了工廠廠長怪的頭上,直接在對方的慘裡把對方砸了一堆零碎蠕的醬。
董承龍雙分開以一種馬步蹲的姿勢擋在陸驛站的麵前,他左手胳膊上夾著一個昏迷不醒的岑不明,然後把岑不明穩穩地拋給了旁邊的陸驛站,雙手把扔出去的大錘給拖了回來,直腰背嚴陣以待地看向站在口的白六,怒聲喝道:“白六——!!”
白六禮貌地微笑起來:“董隊長,很久不見,您還是很有神。”
董承龍二話不說就要把收回來的一對大錘再甩手砸過去,白六突然向左出手,在掉在地麵上的煤油燈燈的照耀下,那是一顆正在他手套上跳的心臟。
他微笑著看向董承龍:“董隊,這就是你們要找的玫瑰香水的核心異端,如果你現在把武砸過來,那這顆心臟會和我一起碎掉。”
“——然後那一刻,全世界都會被這顆心臟裡流的濃鬱玫瑰香水汙染。”
董承龍提起大錘的作頓了一下,他放下大錘,怒目瞪著白六:“這次你又要玩什麼遊戲?”
白六笑了一下:“董隊已經很瞭解我的風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