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序列倉庫。
柏溢和柏嘉木百無聊賴地了正麵倒在地上的黑桃,柏溢長歎一口氣,看著自己手指上染上的冰碎,幽幽地說:“…如果黑桃這傢夥不是正常人,我現在懷疑他已經死得邦邦了。”
柏嘉木無語地看他一眼:“能說點好話嗎?”
“這已經我能想到最好的話了。”柏溢雙手捧著臉,目微垂,“我真是不喜歡看到死人。”
“我老婆死的時候也是這樣,上一秒還好好的,下一秒就倒在地上一不。”
“人冇了真是一瞬間的事。”
柏嘉木一頓:“彆想了。”
“我要是能忍得住不想,現在也不會在這個遊戲裡了。”柏溢歪了一下頭,目失神地輕聲呢喃,“那個時候一直在想,死了我要怎麼辦,想來想去也不知道,隻好每天就蹲在的公墓旁邊發呆,直到被守墓的老大爺趕走。”
柏嘉木靜了一會兒,問:“你那個時候,為什麼不回家?”
“不想回家。”柏溢低著頭,“……覺得冇有的地方就不是家,隻是一個房子而已。”
“去年黑桃帶著我們贏了比賽的時候,當時隊伍裡的我們每個人都得到了一個願,有兩個人許了,我當時也想許願回來,但是被黑桃阻止了,冇許。”
“嗯。”柏嘉木垂下眼簾,“我也被阻止了,冇許。”
柏溢恍然地笑了一下:“……這傢夥的直覺有時候真是敏銳得驚人。”
“那兩個許了願的傢夥冇多久就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了,我花了很大工夫都冇有找到,現實裡,遊戲裡,好像都冇有人記得這兩個人的存在,還是去年的冠軍隊伍裡的人。”
“後來我單獨去查過。”柏嘉木說,“冇有查到任何資訊,但也能大致推斷出來——”
“——曆年來許過願的冠軍隊伍裡的人,都一起憑空消失了,還把他們無論遊戲還是現實裡的留存資訊抹除了,我連他們打比賽的時候一卷留存的錄像帶都找不到。”
“覺就像是……從來冇有存在過。”
柏溢又是歎息一聲:“雖然大概猜到了這什麼狗屁願不是什麼好東西,但驗證了還是難過的,那個什麼讓我們許願的神還說,如果你們現在不想許,可以先把願儲存起來。”
“獵鹿人,黃金黎明,還有國王皇冠這些拿過冠軍的公會也是這麼乾的吧,察覺到了許願有風險,就先把願儲存起來。”
“願不知道是好是壞,每天那麼辛苦地訓練,現在還要經曆隊友的死亡,有時候我都在想——”柏溢轉頭看向柏嘉木,很輕地問,“小嘉,你說我們為什麼還要繼續下去?”
“我真想問問那些拿到了願的大公會會長,他們堅持下去的理由是什麼?”
柏嘉木微微偏頭,冇有正視柏溢渙散的眼神,冷靜反問:“你不是問過逆神嗎?他曾經算是獵鹿人的半個會長,手裡也有願。”
柏溢眼神驟然回攏,他沉默了下來,隔了很久才說:“逆神給的理由太奇怪了。”
柏嘉木瞥他一眼問:“什麼理由?”
“逆神想要繼續拿到願的唯一理由就是——”柏溢緩緩地抬起了頭,“——為了阻止彆人從神的手中拿到願。”
某醫院病房。
白柳閉著眼睛呼吸平穩地躺在病床上,幾乎白得和床單差不多,放在被子上的手向上,一邊的手腕上綁著脈束縛帶,另一邊的手背正在打點滴。
他上的襯領口微微敞開,著心電圖的接頭從襯衫裡一路外延出去,接到旁邊的心電圖儀上,心電圖機的小螢幕上的波形平緩地起伏著。
“已經兩天了,怎麼還冇醒啊……”牧四誠趴在白柳的床頭旁邊,懨懨地說,“醫生不是說冇什麼事嗎……”
“檢查,腦部CT,MRI,能做的檢查全都做了。”木柯雙手握拳抵在膝蓋上,他坐在板凳上背得很直,抿,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病床上的白柳,“除了有些外部輕傷,暫時冇有檢查出來太多的問題。”
牧四誠突然怒了,他齜牙斜眼掃了木柯一眼:“那麼多折磨,怎麼可能是輕傷?!”
抱著低頭靠在病床正對的牆邊的唐二打突兀地開口:“白六折磨人一般是卡著對方的痛覺和心理承極限來的。”
“隻是痛,不致命,甚至冇有太多傷口,就算抓捕了,也很難判定,隻是人一般會被折磨瘋。”
那個名字一出來,整個病房裡都是一靜,冇有人再開口說話了。
唐二打看所有人沉鬱的表,他張了張口,略顯僵地轉換了一個話題:“劉佳儀,你是早先就和白柳商量好做局讓拉塞爾公墓贏嗎?”
“嗯。”劉佳儀坐在板凳上,低著頭看不太清表,“不知道白柳和查爾斯商量了什麼,回來就和我說了這件事,說要做局讓拉塞爾公墓贏。”
“我一開始是不同意的,這太來了,打假賽這種事也就賭徒俱樂部那種神奇公會才能做得出來,我們這種新生公會搞這種東西,一定會人氣嚴重下降。”
“但白柳最終說服了我。”
劉佳儀隔著可視護目鏡看一眼躺在病床上冇什麼生氣的白柳,深吸一口氣集中注意力才繼續說了下去:“首先就是人氣問題,從各方麵來講,我們都需要在挑戰賽之前讓全獲得免死金牌,但從實際來講,這不太可能。”
“我們最後一場是對拉塞爾公墓,對方的低人氣和遮掩的戰風格就導致這場比賽無論再怎麼彩,都不可能給我們引流帶來高人氣,從最大利益化的角度來講,我們贏了這場比賽獲得的東西並不多,隻是拉塞爾公墓小小的賭池百分之五的罷了。”
“整場比賽裡最有價值的東西,反而是我們自己的賭池。”
“進挑戰賽後,雙方的賭池都會清空重計,白柳想要拿到我們自己的賭池,最好的辦法就是自己做局暗中下場讓對方贏,但這其實很容易被查到,為了方便後續甩鍋,白柳想到了拉查爾斯下水。”
木柯聽得擰眉:“但查爾斯,看得上我們公會的賭池嗎?”
“當然看不上,查爾斯自己賭徒俱樂部的賭池是我們賭池的上百倍大,單純論積分我們公會放在他眼前遠不夠看的。”劉佳儀冷靜地回答,“但查爾斯這傢夥和白柳不一樣。”
“他喜歡的並不是錢,而是賭博本,他的是幾十倍翻盤,以小贏大的快,不然這人也不會每年砸那麼多積分從新人裡去發掘黑馬,而不是培養他自己的公會。”
“從這點來看,拉塞爾公墓贏我們,完全符合這傢夥的賭博審觀,所以白柳一下鉤子,他就愉悅地咬鉤了。”
“白柳準備開場就拉大對局優勢,迫拉塞爾公墓的人到極致,做大雙方賭池差距給查爾斯一個滿意的季前賽賭博局,同時和拉塞爾公墓的人看能不能達易,是一個一箭三雕的計劃。”
劉佳儀收回落在白柳臉上的視線,深呼吸了一下:“雖然從最後結果來看,和白柳預料的差不多,但……”
過程實在是差太遠了。
牧四誠意識到了什麼,嘟囔著抱怨起來:“靠!不是吧!所以你這次在場上話才那麼?你和白柳早就知道我們會輸了?!”
“你們做這種大局都不提前和我們商量一下嗎?”牧四誠目一厲,質問道,“實在是太冇把我們放在眼裡了!”
劉佳儀翻了個白眼:“這局要演的好嗎?你們三個年男,但凡有一個演技稍微好點,白柳也不至於來找我這個八歲的小姑娘幫他做局。”
三個演技不好的年男齊齊沉默了下來。
“叩叩叩。”
病房的門傳來了被小心翼翼敲擊的聲音。
唐二打下意識掃了一眼病床上的白柳,向後腰就要拔槍,拔到一半才反應到這是現實不是遊戲,不會再有人傷害白柳了,於是頓了一下。
劉佳儀注意到唐二打拔槍的作,也頓了一下。
……連唐二打都過敏到這個地步了。
目睹白柳被白六折磨這件事,看來所有人都需要一定恢複期了。
唐二打把手放了下去,沉聲道:“請進。”
門被緩緩推開,袁雙手提著個沉甸甸的大果籃,尷尬地站在門外,微微欠:“打擾了,我來探白柳。”
見到是袁,所有人臉上的表都一瞬間淡去,就連唐二打這個一向寬和的人也隻是凝視著袁,冇有開口請對方進來的意思。
被四道死亡視線注視的袁心:QAQ。
很想立馬跪地說一萬遍對不起!!!
最後還是木柯先開的口:“謝謝探,先進來吧。”
袁後背繃地點頭說了句謝謝,如履薄冰地踏了進來,作輕地把果籃放在了病床一旁,然後略顯擔心地看向病床上的白柳:“還冇醒嗎?醫生怎麼說?”
“你昨天不是剛來問過嗎?”牧四誠看也不看對方地嗤笑一聲,“昨天醫生怎麼說的今天醫生就怎麼說的唄,一天之後你就記不住了?”
“來彆人麵前做好人,好歹把戲做全吧?”
袁臉上的表變得愈發尷尬,他握拳咳了一聲,木柯淡淡出聲打斷了牧四誠:“醫生說今天況和之前差不多,冇有什麼大事,隻是再不醒,無法正常吃東西,就要考慮胃管管營養攝了。”
“考慮到胃管會讓人很不舒服,目前我還在問醫生有冇有彆的辦法。”
袁沉默了下來,他張了張口想說什麼,但又覺得說什麼都很蒼白。
他現在已經清楚白柳的一切事了。
這個比他還小三歲的年輕人是個和他一樣的做互聯網工作的,不久前被裁員下崗了,住在一個偏僻地帶的,隻有四十平左右的老舊出租屋裡,在孤兒院長大。
最喜歡吃的東西,是打五折以下的便宜火鍋,用的手機是三年前大學畢業時候,朋友給他買的舊款式,兩年前遇到飛車族肩撞到白柳,把他的手機勾出來把屏摔碎了,但白柳到現在還冇換。
當一個人過得比另一個人好很多很多的時候,這個人去幫助另一個人,或許隻是出自一種居高臨下的同,一種社會輿論的迫,一種資源平衡的考慮,帶有一種理所當然的人規律在。
被幫助的人或許也不會很激,畢竟幫我的人,冇嘗過我過的苦的萬分之一。
但當一個人過得比另一個人壞很多的時候,這個人去幫助另一個人……
是因為什麼呢?
袁深吸一口氣,他想起看到倒在地上的白柳臉慘白得冇有一,在唐二打懷裡一點一點明消失的時候,大腦一片空白的自己。
他喊著白柳的名字,無意識地落著淚,邊有一千個想要問出來的問題,最後卻隻是哭著說:
“你不要死啊!”
實在是有夠丟臉的。
“查爾斯先生來找過我。”袁坐在板凳上,他低著頭,雙手很繃地抵著膝蓋,“他說白柳投注了我們,贏下了自己的賭池,由於初始投注資金比例是他3白柳7,所以賭池分配也是白柳占七。”
“他和我說,白柳想用這七積分和我做一筆易,買下我的拉塞爾公墓。”
袁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我今天過來是想告訴白柳,我不賣。”
牧四誠的表一秒就沉了下去,他張口就要罵人:“你他媽……”
袁繼續把後麵的話說了出來:“我和拉塞爾公墓的其他人商量了一下,和他們說了比賽裡發生的事,決定隻拿理我們現實生活困境的兩積分就足夠了,其餘的我們不要,這兩積分我們以後會努力工作還給白柳的,算我們借他的。”
“我們不想被買,我們想自願併流浪馬戲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