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碗迷魂湯味道還不錯。”沈老爺子笑起來,“宣誠那邊虧了八千萬,要說多也不算特別多……那幾家企業你了解過沒有?”
顧沉舟怎麼可能花心思去關注這種細枝末節的東西?他搖搖頭說:“我看不準。”
沈老爺子沒有對這個回答做評價,只是點了點頭,往下說:“房地產和那家搞電子的不行,家廠那個,慢慢做還能做起來。”老爺子當年白手起家,在商界是出了名的點石金,多年下來,他說不行的就算一時風,最后也多半不行,他說行的,還沒有幾家最后起不來的。
顧沉舟說:“要我告訴表哥嗎?”
沈老嗤笑一聲:“你攙和個什麼勁!以前不是一直不愿意發表自己的想法嗎?現在倒是愿意了?那個臭小子既然不敢直接問我,就讓他自己憋著去吧。倒是你那頭,有幾家公司效益不太好,要不要我幫你看看?”
做生意就是這樣,在誰的手上都有虧有賺,顧沉舟不以為意地說:“那幾家我知道,正準備把它們整理一下繼續投資慈善基金。”在剛剛從國外回來的時候,顧沉舟就和沈老說過,打算拿出一部分資產以沈的名義做慈善。現在三年過去了,慈善基金早就建立起來,每年都打金額以供其正常運轉。
“別人是嫌錢,你是嫌錢太多了?”沈老說。
顧沉舟笑了笑,雙手撐在膝蓋上:“我只是覺得夠用就好,大家不都說,一個人有再多錢,也是一天吃三頓飯晚上睡一張床?”
沈老爺子嘆了一口氣:“我真是不敢把公司放到你手上,”他看了還保持微笑的顧沉舟一眼,又說,“包括你的表哥表弟。”
顧沉舟失笑:“那大舅他們呢?”
“他們啊。”沈老爺子輕輕哼了一聲,雖然沒有直說什麼,但是多也了一點意思出來——這也正是沈家除沈老爺子之外,大大小小都對顧沉舟態度復雜的原因:在一個大家庭里,如果有某一個孩子特別遭到大人喜歡并因此擁有其他孩子沒有的東西,那麼很大可能上,這個孩子要麼被周圍的人討好,要麼被周圍的人排斥,或者兩者都有。這是人的共通之。
“小舟,”顧老爺子停了一會,對顧沉舟說,“你說我稱這一兩年把東西分一分,怎麼樣?”
顧沉舟滯了一下:“外公……”
“這幾年來我也覺大不如前了,”他擺手止住想要說話的顧沉舟,說,“早晚有這麼一天的,趁我現在力還好,不如早點辦掉。”老人家慢慢說,“現在這個況,他們也定不下心來好好做生意,都想著左藏一點右拿一些……”
“外公。”顧沉舟輕輕了一聲。
沈老爺子張開眼睛:“前幾年你出國的時候,我還想著如果你不愿意走你爸爸的那條路,剛好可以打理你媽媽留給你的產業,我再帶你幾年,說不定能帶出一個新貴來,”他幽默地說了一個名詞,“沒想到龍隨龍,隨,一轉頭你照樣走了政治上的路。”
“抱歉,外公,讓你失了。”顧沉舟說,回國之后,他確實沒有多力放在沈家上。
沈老爺子笑道:“我那時候都差點失到想上顧家的門跟你爺爺搶人了!好在就這麼一次。不管怎麼樣,你都是我的孫子,就像你的舅舅表哥,他們就算在外邊做了什麼,回到這個家了,也照樣是我的兒子孫子。”
顧沉舟的心臟隨著沈老爺子平緩的聲音慢慢放松,之前聚集在口,無法表出來的擔憂在這一時刻得到了極大的緩解:有沈老爺子在的沈家,對顧沉舟來說,從來不是義務,而是一份期待和責任。
當然,關于賀海樓的事……現在還是不能說。
顧沉舟自然而然地將話題轉到分家上面:“外公,你打算什麼時候說這件事。”
沈老爺子看了顧沉舟一眼:“這件事給你怎麼樣?”
“嗯?”
“他們不是從幾年前就一直對你旁敲側擊,想知道我的態度嗎?現在就由你去說,也算他們多年的努力沒有白費。”
顧沉舟一下子笑起來,出臉頰上的酒窩:“外公,別想用這個方法看我親近誰。對我來說,大家都一樣,都是我的表哥表姐。”
“臭小子!”沈老爺子笑罵一聲,揮揮手說,“行了,出去出去,看見你就心煩。”
“您還有得煩呢。”顧沉舟笑著說了一句,跟著站起來,準備往外走去。
“小舟。”沈老的聲音沒過一會又追過來,讓剛要踏出房間的顧沉舟停了下來,“外公?”
“有空的時候替我多看著點你的幾個表哥。”沈老爺子吩咐說。
“我知道的,外公。我會和表哥他們多通的。”顧沉舟說,這一次他等了等,看見沈老爺子沒有其他要說的,才離開房間,并輕輕掩了門。
負責沈老爺子大小事務的詹姆士絕大多數時間都不得空閑,這個時候也沒有一直站在外頭等待。整個五樓除了書房里的沈老爺子外,就只有正站在客廳的顧沉舟,顯得極為空。
顧沉舟走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調出手機的電話簿看了片刻,手指在賀海樓和薛明珊的號碼之間停留片刻,先選擇了后者。
幾乎是在電話撥出去的同一時刻,另一頭的薛明珊就按下了接通鍵,的嗓音跟著在顧沉舟耳邊響起:“顧局長總算打來了,這通電話我可等得穿秋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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