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房間裡,空塵大師和臨青溪靜默而坐,淮氏和穆氏在隔壁的房間焦急地等待著。
“小丫頭,你有什麼想不開的,不妨說出來讓貧僧聽聽,或許能給你解疑答也不一定。”空塵大師笑看著臨青溪說道。
“大師,我沒什麼想不開的,是娘和師孃太張,我沒什麼事,您近來可好?”自己和空塵大師算起來見過兩次面了,也不知道吳國一別,他又去哪裡遊歷去了。
“還好,還好。心有疑而不解,這樣消極下去可不好,還是說來聽聽吧!”空塵大師溫和地勸說道。
臨青溪不是不想說,只是不知道從何說起,面前這人真能幫自己解開心結嗎?可是活了兩世也沒想明白。
“大師,如果因爲你的影響,不該死的人死了,該死的人卻沒死,你會怎麼辦?”有些話藏在心裡太難,臨青溪終於問出了口。
“放下,忘卻。”空塵大師簡單地說了四個字。
“大師,如果一切真像你說得那麼簡單,能放下的都放下了,能忘卻的也都忘卻了,可是想要放下反而愈覺沉重,想要忘卻反而記得更牢。我不知道,自己要做的事究竟是對還是錯,是不是還要繼續?”臨青溪迷茫地問道。
“有白天就會有黑夜,有對就有錯,有正亦有邪,有也有恨。世間萬相對而存,要知道你做的對不對,如果看不清自己的心,就讓自己的腳朝著明的一面走。”空塵大師頗有含義地說道。
“大師,那什麼纔是明的一面呢?”臨青溪不解地問道。
“小丫頭,你應該聽過有關紫種子的傳說,其中說道人七寶,即、善、仁、和、德、謙、信,當你不知道自己做得是對還是錯,也不清楚應該怎麼走的時候,就按照這人七寶的指引去做,這便是明的一面。”空塵大師笑著說道。
臨青溪苦笑一聲,這人七寶還是自己瞎編出來的,沒想到有一天會有人拿著自己瞎編的東西來教導自己,人生還真的是諷刺。
“大師,我只是一介凡夫俗子,恐怕做不到這些。人都是自私的,我也是這樣,有些在外人看來是善的一面,可能是披著虛僞的外,也許一個人的本心就是邪惡的、狹隘的。”臨青溪說這些的時候,想起林然的死,如果不是因爲的自私,林然也不會從樓上跳下來。
“孩子,你錯了!人本善,罪福皆空,貪嗔癡念、惡恨邪錯,不過是讓世人經歷過後,頓悟善才是本源。或許有些時候好人未必有好報,善緣未必結善果,但因果循環,報應不爽,世間萬,皆是圓滿。阿彌陀佛!”空塵大師雙手合十地說道。
“‘禍福無門,惟人自召;善惡之報,如影隨形。’大師,青溪教了,多謝!”臨青溪也雙手合十朝著空塵大師彎腰致敬。
“善哉善哉,你若生爲男子,必是我佛門幸事,可惜,可惜!”空塵大師頗爲憾地說道。
臨青溪沒有繼續說什麼,對著空塵大師又是虔誠地一拜,之後就告辭轉走出來了。
聽到門打開的聲音,淮氏和穆氏慌忙也從另一個房間走出來,們見臨青溪雖神看起來不是很好,但眼睛裡已經有了彩。
“溪丫頭,你沒事了吧?”穆氏趕上前拉住了臨青溪的胳膊。
“娘,師孃,讓你們擔心了。我本就沒什麼事,只是這幾天沒睡好而已,不過和大師談一番,還是獲益匪淺。”臨青溪笑著說道。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淮氏和穆氏相視一笑,心裡鬆了一口氣。
回到臨家村之後,景修和辛漠一直坐在溪園等著臨青溪,而且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明顯不是很好。
“你們找我有事嗎?”臨青溪回到溪園的時候,就看到兩人在院子裡等著。
“溪兒,你沒事吧?”景修有些擔心地問道。
“我沒事,你們要是找我有要的事,就趕說吧。要是沒有,我打算先去休息一會兒,這幾天沒睡好,現在想好好睡一覺!”臨青溪笑著說道。
“我們沒事,你趕去睡吧!”看到臨青溪笑了,景修的心也安了不,看來那位空塵大師替臨青溪解開了不心結。
辛漠只是看了臨青溪一眼,確定真的沒事之後,轉就走了,什麼話也沒說。
這一覺,臨青溪睡到第二天拂曉,然後獨自起走去溪園附近的山眉河,然後在清涼的河水裡洗了一把臉。
山眉河清澈見底,偶爾能看到魚兒在水裡游來游去,看著河水中自己的倒影,臨青溪笑了。
洗完臉,順勢就躺在了河邊的草地上,然後閉上眼睛,開始等待著晨起的太將溫暖的灑在的上。
沐浴在朝的裡,臨青溪覺得自己似乎能聞到草的清香,花的淡香,還有泥土的味道。
“啊!”有人不小心出聲打斷了臨青溪獨時的寧靜。
臨青溪睜開眼起,看到一個比年紀還小的孩提著一個大水桶站在離自己很近的地方,而上穿得是納園學徒工的服。
“對不起,姑娘,我……我不知道你在這裡,對不起!”孩顯得有些張和手足無措,原本就有些膽小,而此時打擾的又是納園的主人臨青溪。
“沒關係,你……丁小如是嗎?這時候納園的人不是應該在跑步嗎?你怎麼拿個水桶來這裡?”臨青溪也從草地上站了起來。
“我……我……”丁小如雙手握了水桶把,低著頭不敢看臨青溪。
“別害怕,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呵呵!你今年應該是十歲了吧,有些太瘦了。”臨青溪說話很親和。
看著面前這個像驚的小兔子一樣的丁小如,臨青溪覺得自己是不是在外人眼中真得太不像個十二歲的孩子了。
“回姑娘話,我還有一個月就滿十歲了。我是……來幫林大嬸打水的,今天腰疼病又犯了。”丁小如小聲地說道。
“原來是這樣!水桶你先放這裡,待會兒我讓人幫忙給納園打水,小如,你過來坐下,咱們兩個說說話吧。”臨青溪笑著指了指自己腳下的草地。
重新坐下之後,示意丁小如也坐下來。丁小如猶疑了一下,抿了抿,挪腳步到了臨青溪的邊,然後也坐了下來。
“小如,你家是哪裡的?”臨青溪記得納園兩百多個學徒的樣子和名字,但是對們的家庭況卻是一無所知。
“回姑娘話,我家在麗水灣,離臨家村三十多裡地。”說起自己的家,丁小如的眼睛裡有掩藏不住的思念。
“這麼遠,當初你是怎麼知道這裡要收學徒的?你家裡還有很多人?”臨青溪問道。
“回姑娘話,我姨母是納園的工,是特意跑到我家把我帶來的。我家裡還有爹孃、兩個哥哥和一個弟弟。”說起自己的家人,丁小如聲音都有些哽咽了。
“你很想他們吧?離家這麼遠,你爹孃也一定捨不得你。”自己和丁小如都一樣是家裡唯一的孩子,臨青溪想丁小如的家人也定是很疼的吧。
“爹孃一開始是不同意的,說我這麼小,要去幾十裡外的地方,他們很不放心。可是,姨母說,納園有吃有住,孩子還能學針線,以後婆家也好找,要是留在家裡,只有……只有等死。”丁小如傷地說道。
“等死?爲什麼?”臨青溪不解地問道。
“回姑娘話,麗水灣很窮,那裡的地經常被水淹,種上東西都被淹死了。村裡人只好在附近的山坡上種麥子,可是莊稼能活下來的也很,大家經常吃不飽飯,前幾年死了很多人,現在麗水灣住的人越來越了。我阿爺和阿生病之後,爲了給家裡省糧食,就……就上吊死了。”丁小如的眼角下一滴眼淚。
“怎麼會這樣!”臨青溪猛地站了起來。
究竟是被生活迫到哪一種程度,丁小如的阿爺阿竟然選擇爲了節省糧食而結束自己的生命?雖然已經把提高糧食的方法和紫薯的種植方法都說了出來,但楚國各地還是有很多想象不到的貧窮地方。
鎮定下來想想也是,就是在科技發達、農業高速發展的現代,不也是有很多地方窮得很嗎?
可是,爲什麼的心裡還是一陣陣地不舒服,也是從苦日子裡熬過來的,自始至終都認爲,一個人要想功,要想過上好日子,就要靠自己。
但是,一路走來,並不是只靠自己。
在還是林心安的時候,有教手藝的師父,有馬玲那樣的好幫手,還有林然、林祥,雖然林祥最後背叛了他,但最開始,他們也是一起同心同力打拼過的。
就是在這一世,也有家人的幫忙,有茉莉、白樺他們忠心地跟隨,有衛玄、景修和辛漠他們默默地幫助,還有很多很多人在直接或者間接地幫助。
那呢?有沒有真心地想要去幫助別人呢?想想,是有的。在山梨村,是不帶任何目的地去幫助了村民,在福安縣,也是沒有任何目的地去幫助香絮和彤笙。
雖然因爲的出現和幫助,可能間接造了孫阿的死亡,但要是沒出現,也許孫阿會死,小梨子會死,很多村民也會死。
還有,香絮和彤笙,如果沒有遇到,不但兩個人都會死,香絮和辛漠也不會有母子相見的這一天,魔天也不會有機會見到自己的兒和心之人。
原來,的出現和影響不止會有壞的一面,也會有好的一面。就像空塵大師所說,當分不清自己所做的是對還是錯的時候,就讓自己的腳朝著明的一面走。
而其實那明的一面,自己早就無意中說出了口,原以爲不過是欺騙世人的妄語,卻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照著自己所說的走。
“姑娘,姑娘,你……沒事吧?”丁小如沒想到自己說的話會嚇到臨青溪。
見臨青溪自從聽到自家阿爺和阿上吊的事,整個人都變得有些不好了。
“我沒事!小如,那你家現在指什麼生活?”臨青溪收斂了一下緒,重新坐下問道。
“我爹和兩個哥哥在鎮上給人家做木工,我娘在家種地,雖然家裡沒有餘糧,但勉強還能生活下去。”丁小如說道。
“他們一個月能掙多銀子?”臨青溪又問道。
“我爹和兩個哥哥一個月能掙五百文呢,過年的時候,姑娘發給我六百文的獎勵,我拿回家之後,爹孃可開心了,點心他們也都捨不得吃,讓我和哥哥弟弟一起吃了。”
丁小如想起自己從納園回到家那天,家裡人知道不但沒苦,還每日都能吃飽飯,做學徒還有點心和獎勵拿,都高興地流淚了。
可憐天下父母心,臨青溪看到丁小如臉上含笑的表,也跟著出了笑容。在想,這丁小如臉上的笑容是不是有一些也是因爲的影響呢?
“小如,你先回去吧,水桶放這裡,待會兒我讓人幫納園挑水就可以了。”臨青溪現在的心又好了一些。
“姑娘,不用了,我能提得。你別看我瘦,這幾個月天天跑步,我可壯實了。”丁小如起給臨青溪展示了一下的小胳膊。
“納園人多,你這樣提水很慢,說不定,水還沒有到納園後廚,納園就都是肚子咕咕響的聲音了。去吧,提水的事給我就行了,這是命令!”臨青溪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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