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澤一十九年,初冬
羣山萬壑環繞碧湖,千溪百河曲通天塹,可惜自康澤一十六年的大旱至今,楚國的湖河溪瀑即將在這場天災中全部枯竭。
眼見泱泱楚國沒亡在敵人的鐵蹄刀槍之下,倒是被三年大旱至絕境,康澤帝楚懷夜不能寐,親率文武百在龍陵山頂不吃不喝跪求了三天三夜的雨。
或許蒼天憐憫萬民之苦,或許龍王被康澤帝君的誠心,終於在康澤帝求雨的第三天深夜下了三年來的第一場大雨。但是求雨功的康澤帝卻在回宮途中被意圖謀反的靈王刺殺,雖未功卻重傷。
靈王之從秋到冬持續了三個月,不長亦不短,足夠讓本就生活艱難的楚國百姓雪上加霜,蕭條鄉野間更不見炊煙。
臨家村坐落在羣山巍峨的碧湖旁,百來戶人家或集聚或分散在山腳下,而因著廣袤幽深的碧湖“庇佑”,這裡的村民倒是躲過了三年天災。
可惜,天災不宜躲,人禍更難防。三年來,地方上的苛捐雜稅讓碧湖周邊的幾個村落苦不堪言,死、累死之人不計其數。
沒辦法,爲了生存,百姓除了要和天鬥,和地鬥,和鬥,還要和與他們爭奪生存資源的鄰村人鬥。
這天,小北風颳得呼呼響,流經臨家村、曹家村和趙家村的山眉河眼看就要見底了。
此時,寬寬的河道中間堆滿了石頭,將山眉河一分爲二,上游水源較充足一些,而下游早就看到了深的河牀。
“我呸!姓臨的,你們給我聽著,這山眉河是咱們曹家村的,你們要是敢挖開這些石頭,那咱們就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老子和你們拼命!”曹家村村長之子曹阿狗惡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手裡明晃晃的刀子在冬日暖的照下泛著森冷的。
“你以爲老子怕你!你讓咱們臨家村的人不能活,那咱就一起死!”說話的是臨家村有名的愣頭青臨虎,今天就是他帶著臨家村十幾號中青年,來專門開那堵擋住河水的石頭牆的。
曹家村的人欺人太甚,明知是大旱之年還把山眉河給堵住,今天早上臨虎隔壁鄰居家的溪丫頭就因爲在上游舀了一罐清水喝,就被這曹阿狗給打得頭破流,現在還不知道是死是活。
同一時刻,臨家村臨遠山老漢的家中正一鍋粥,大人哭,小孩嚎,屋角的老鼠得吱吱。
“爹,兒媳求求您,溪丫頭只是睡著了,您千萬不能讓人埋了。娘,溪丫頭可是您放在心尖上的寶貝孫,您不能啊,不能!”一向好強的穆氏跪在臨遠山和葉氏的面前,不停地磕著頭,苦苦地哀求著。
“蕙蘭,娘知道你心裡的苦,娘怎麼捨得我的溪丫頭。咱別這樣,啊,咱就當咱們家的溪丫頭去了菩薩那裡福去了,跟著咱們,,只是苦呀!”已是知天命之年的葉氏看著地上跪著哭求的兒媳婦穆氏,額角的白髮又多添了幾,愁苦呀。
“娘,阿,都是兒媳、孫媳的錯,如果不是因爲我,小妹也不會這樣!”穆氏的大兒媳和二兒媳各自抱著一個還在襁褓中的嬰兒,雙雙跪在葉氏面前,懷中的孩子似是覺家中氣氛異常,正拼命地哭喊著。
“娘,阿爺,阿,都是兒子、孫子的錯!”呼啦啦臨家的男人都跪在了臨遠山和葉氏這對老夫婦的面前,臉上俱是悲慼。
臨遠山自始至終只是沉著臉悶坐在院中的樹墩上,他們家四代單傳,好不容易到了兒子臨忠國這一代,妻子葉氏爲臨家選了一個能幹的兒媳婦穆蕙蘭。
穆蕙蘭自從嫁進了自家,真可謂是旺子旺孫,十年不到就連生六子,是他們老臨家的大功臣。
原先,老臨家也是臨家村數得著的門戶,可隨著孫子一個個地出生,再加上地裡收又不好,日子越過越。
後來,穆氏又生下一個嘟嘟的小娃。臨遠山和葉氏以前是隻有一個兒子,愁,後來是孫子多了,也愁,好不容易家裡有個娃娃,全家人都歡喜地不行。
三年大旱,靈王之,別說是小小臨家村,就是整個楚國,都像被放在了滾燙的熱油中煎熬,人能活下來就是大幸。
“都別哭啦!是咱們老臨家沒福氣,留不住溪丫頭!四郎、五郎,把你們妹妹包好,跟我上山!”莊戶人家也有莊戶人家的規矩,日子還要過下去,既然孩子已經死了,那就早點土爲安。
“阿爺!”四郎臨青豪沉痛地喊了一聲。
“去!”臨遠山站了起來,用不容置疑地聲音大聲說道。
正在這時,一直在屋裡守著牀上小人兒的六郎臨青木抹著眼淚欣喜地跑了出來:“妹妹醒了,妹妹沒死!我妹妹沒死,沒死!”
此時,林心安躺在這張擡頭能到天的茅草屋頂,低耳能聽到木板“吱嘎”響的牀上苦笑連連。
真是倒黴催的,領獎沒趕上,倒是趕上了空難,還時髦地穿了一把,這算是福還是禍呀!
瞧瞧這小胳膊小,估計也就六七歲,皮包骨的豆芽菜材實在沒什麼好看的。這麼冷的天蓋著像石頭一樣冰的補丁疊補丁的薄被子,下估計除了稻草就是一張補丁牀單。
林心安是窮孩子沒錯,可當年在福利院裡至能吃飽穿暖,這個風一吹門窗吱嘎作響就想倒的“新家”,除了家徒四壁,或許就院子裡的人比較多了。
林心安早在穆氏跪下之前就清醒了過來,只是有些難以接現狀。
想一個被親生父母拋棄的孤從一無所有到努力功,中間付出了多心和辛勞,怎料想眼睛一閉一睜,就又回到了“解放前”。
罷了罷了,林心安就是打不死的超級小強,既來之則安之,窮不怕,努力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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