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大明-澳洲”式混合裝修布置風格如今在廣州和澳洲人有來往的商人中頗為流行，以此來表現自己和澳洲人的關系“不比尋常”。不過對楚河來說還是頭一回看到，頗新鮮。不由地四下打量，說道：

“你這里布置的還真有特！”

“新社會，新氣象。”張毓答道，“首長請喝茶。”說著便要去取功夫茶的茶盤。

洪璜楠過去做生意的時候沾染了福建商人喝功夫茶的習慣，到了新時空，自打農委會折騰出了“黎母山烏龍茶”之后，也逐一復原了功夫茶茶。張毓有樣學樣，也喝上了這“澳洲功夫茶”。

見張毓張羅著就要泡茶，楚河擺了擺手：“這烏龍茶我喝不來。有簡單些的茶水嗎？”

“有，有。”張毓忙道，“這里有散茶，還有格瓦斯，都是專門從海南島進口的……”

看到首長興趣或缺，張毓忽然想到了，又說：“首長您可以試試我們家新出的水果茶，現在有金橘檸檬和百香果兩種。用得果醬果每日送來的新鮮的，好多首長喝了都說好。”

楚河想不到這里竟然還有水果茶，吃了一驚，問道：“是嘛？可以可以，兩種口味各來一杯。這是你們自己搞出來的？”

張毓一邊吩咐伙計去準備，一邊道：“是張筱奇元老給得方子，我們照著做而已－－只是用得果醬和配料還需要從臨高進口。張首長說了，等過幾年這邊農場搞起了了，本地的食品廠就能自產果醬。”

“你有了這個渠道，以后不得還要發大財。在店里開一個果茶柜臺，配合著你的干點心賣，等以后有了知名度，更可以滿大街的賣，這廣州天氣又熱，配上冰塊，清涼又消暑，你還不財源滾滾，嘖嘖……”

這個主意就是當初張筱奇出得，要不然張筱奇也不會給他配方，讓他從特供渠道買到配料。但是這會張毓卻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喜笑開道：“首長說得是！我怎麼就沒想到！這是條賺錢的好門道的！”說罷又做出崇拜狀道：“難怪人人都說首長們能點石金！”

這番馬屁拍得敲到好，讓楚河不由地“元心大悅”，雖說不了謙遜一番，但是心中的得意不免流出來。

張毓一看，心中多了幾分接下來應對的信心。

見元老喝過果茶，仰面靠在藤背上，張毓知道此刻元老心放松，正是說話的好時候，趕問道：“不知首長您怎麼稱呼？”

“哦！我姓楚，楚河。”

“遠來是楚首長！”張毓心里一，因為楚河的“事跡”，昨天他已經知曉了。

他知道的容非常有限，包括楚河大鬧市政府之類的“勁”新聞，但是眼前這位楚元老是廣州城里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他是知道的。而且他知道楚元老和新立的“南洋公司”有切的關系。

他來到自己這家小店，還專門和自己“坐下來談談”，張毓的心不由得收了－－要知道元老的時間是非常寶貴的，就是他的大恩主洪元老，如果沒有要的事，也不會和他坐下來專門談話。這位楚元老顯然是有備而來，莫非是來募的？

想到這里，他的心頓時懸了起來。卻不敢表分毫，趕忙道：

“楚首長好，我看您老臉有點生，是第一次來廣州？”

“是頭一回來。”楚河毫不在意，“原本是來出個差，現在看來大概是要常駐廣州了。”

“那一定是高升了。”張毓恭維道。

“哪里，哪里，都是為元老院和人民服務嘛。”楚河道，“你就是這張記的老板了。”

“是，我就是張記食品公司的總經理。”張毓用上了這個“澳洲式”名字。

“早聽說你們經營的有聲有，是廣州出了名的新興企業。我在濟州都看到你們生產的軍用口糧和點心呢。”

張毓連忙說道：“這都是元老院提攜，我家原本只是廣州城里的一家小字號，三四個人的生意，能有今天全靠元老院的政策！”

楚河今天來這里，雖然有心來的部分，但是亦有向洪璜楠示好的意圖在。毫無疑問，這位掌控軍隊后勤，實際也負責著廣東的所有元老、歸化民供應實際事務的元老顯然是“特別值得好”。

南洋的份和債券，相當于新政府的“船票”，誰能拿到，拿多，蘊含著比經濟收益更大的利益在，元老院扶持的新貴們不會不懂這個道理。洪璜楠更不會不知道其中的含義。

但是自己是位堂堂的元老，總不能象個賣保險似的開口去推銷。便旁敲側擊道：

“你們張記的營收況怎麼樣？”

張毓心中一震：心道果然如此！

開口詢問營收況，無非是在底，看看他們有多大的財力，好攤派份。

他不敢造次，遲疑片刻道：“托元老院的洪福，生意那是頗為了得，每月的銷售額都是過千的，若不是鬧了鼠疫，勞力、原料供不上，原還可以做得更多……”

“銷售額過千，那年銷過萬元了，這營業額可不小啊。”楚河是搞金融出，當然聽得出他話里的意思：不說利，不說純利，只說銷售額，還是一個大概的虛數，顯然是有保留的。

當然，陌生人面前說話留三分余地，這是正常的。說白了，要不是自己是元老，這張毓恐怕只會打哈哈，說幾句：“生意還不錯”之類的廢話。

由此看來，這張毓行事謹慎，說話小心，即沒有暴發戶慣有的狂妄也不是一見到元老便六神無主，口無遮攔。楚河對他的觀又好了幾分。

“看你話里的意思怕這生意還有難？”

張毓心中又是一，看來這是躲不過去了。對方言辭溫和，看起來有商量的的余地。但是，如果就此大嘆苦經，等于是變相的回絕。讓楚元老乘興而來，敗興而歸，更是大大地不妥。

張毓起給楚河斟滿果茶，趁機斟酌了一番，這才回來落座說：“我們的難，比起同行來那得算是矯！一是眼下人力不足，合適的工人難找，更合格的管事。影響生產，很多訂單都著做不了，耽誤事！”

楚河已經預備好聽他說如何周轉困難，資金張了－－以張記這樣新興發起來的企業，資金周轉出現問題再正常不過，要不然還要銀行和投資人做什麼呢？沒想到他先說人力上的難，這里面必然有玄機。

不過既然有“一”，自然還有“二”，且聽他說下去。

“二就是資金周轉了。想必首長您也猜到了。我們這樣的小鋪子，機緣巧合得了元老院的賞識提攜，給了那麼多的訂單，這資金流轉上就有了很大的難。幸虧德隆給了貸款，這買賣才能順順當當的做下去。這也是全靠元老院的恩典。”

張毓滿口元老院的恩，心里卻是忐忑不安。他不敢把眼下資金奇缺，周轉困難的現狀如實稟告，盡量用舒緩些的字眼。

楚河點頭道：“這麼說你們的資金很困難了。”

張毓趕表態道：“困難是有一點的。張記食品能有今天全靠元老院的恩典。元老院若是有什麼吩咐，張記上下全力以赴，絕不說個‘難’字。”

楚河對他的表態覺得滿意，至這張毓的態度到位。凡事能力大小是一回事，態度最要。

既然對方如此明事理，自己也無需把話說得太明白。否則未免有掉價的嫌疑。

他說：“元老院大陸攻略展開之后，各方面都有很大的進展。最近開始推行的南洋拓是重要戰略舉措，對方方面面都是一個大展拳腳的好機會。我們澳洲所謂‘風口’。這樣的大好機會可不能錯過啊。”

“這個我自然明白。”張毓趕表態，“這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說罷，把自己從工商聯合會周報上看到相關報道上的有關容趕闡述了一遍，“……也是個人難得的以此發展機會。參加了，我們澳洲稱之為原始。這可不是隨時隨地都有這樣機會的。”

“是，是，我明白！”張毓只得著頭皮拍脯，“元老院把天大的富貴送到我們眼前了，就是傻子也知道去揀。我們張記一定全力以赴支持南洋拓。”

“張掌柜果然是個明白事理的人。”楚河稱贊道，“不錯，不錯，你們要繼續努力，積極擴大生產，將來大有可為啊！”

張毓道：“謝謝楚元老夸獎，我們一定繼續努力，跟元老院的步伐。”

話說到這里，楚河覺得也差不多了，便起告辭。張毓早就滿冷汗，不得他趕走，趕將楚元老送下樓。

下得樓來，只見樸智賢端坐在店里，面前堆了許多小筐小盒，一面大嚼曲奇餅一面指點著鋪面上的各種商品：“這個也要二斤！對！一個也不要！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