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點四十,慈善拍賣已經過半。
徐家私人博館是古董易起家,這次的拍品多數是古,這會兒,正在拍賣的八號拍品是一個玉石的鼻煙壺,已經有三百年歷史,保存得很完整,收藏價值頗高,起拍價是三百萬。
幾價下來,競價已經破了千萬,目前,是今晚已拍的八件拍品里競價最高的一件。
長林通訊的吳董,一千萬價之后,沒有人再舉牌。
徐家請了專業的拍賣師,候了半分鐘后,喊道:“一千萬一次,一千萬兩次——”
這時,有人價:“一千五百萬。”
眾人去,只見舉牌的那只手,白皙又修長,燈下顯得尤其剔瑩潤,竟比子的手還要好看三分。
是秦家六。
直接從一千萬抬到一千五百萬,度如此之大,顯而易見,時瑾勢在必得,場上的企業家與收藏家們而止步,不奪人所好,也奪不過。
拍賣師等了片刻,按流程往下走,再一次喊:“一千五百萬一次,一千五百萬兩次,一千五百萬三次。”
“咣!”
拍賣槌一錘定音,,以一千五百萬的競拍價格。
秦家六一出手,就是豪擲,這財力與魄力,確實惹人艷羨,反觀秦家的另一位爺,二秦明立今天也在場,不過,貌似只是來走走過場,沒有要做慈善的意思,全程低著個頭看手機。
時瑾與姜九笙的位子靠前,視角很好,最后又看了一眼那個鼻煙壺,子朝時瑾那邊傾,低聲問:“你喜歡?”
時瑾低頭,湊近耳邊:“不喜歡。”他一向沒有收藏的興趣。
姜九笙好笑:“那為什麼拍下來?”
他的理由是:“你看了那個鼻煙壺三眼。”
玉石的鼻煙壺里面,畫了仕圖,手執扇面,搖曳生姿,配很大膽,明艷又絢麗,姜九笙作為外行人,只是覺得那壺里的仕圖畫得致,僅此而已,哪懂什麼古。
坦言:“我只是好奇,并不太懂。”
時瑾手去握的手,繞過臂彎,讓挽著自己:“沒關系,反正拍賣的款項也都會以你的名義捐出去。”他似真似假,隨口道了那麼一句,“我那麼壞,萬一有報應呢,多給你積一點德也好。”
他不做慈善,秦家沽名釣譽,也不是善類。而且,他不信神佛,只是,若只是破財,為迷信一次,也無妨。
“那你有沒有喜歡的?”姜九笙笑笑,投以木桃,報以瓊瑤,也不信佛,就是信他而已。
時瑾輕笑,眸中有星辰,說:“就下一件吧。”
倒不是怕報應,他只是覺得,的笙笙給他買東西,非常令人愉悅。
下一件拍品是一個焚香用的青銅香爐,很袖珍,掌大小,刻紋致,保存的年歲不是很久,是近現代出土,沒有什麼收藏價值,只是觀賞很好,起拍價偏低,五十萬。
最高競價也只是到了三百萬,可最后姜九笙舉牌價了,直接到了一千五百萬,與上一件拍品一樣,同等高價拍下。
自然,場上許多人覺得不可思議,連徐家人也都頻頻看向姜九笙,老爺子甚至暗暗想,笙笙可能是喜歡這種小香爐,等回頭從自家博館里挑幾件最貴最漂亮的香爐給送去,擺在家里看看也好,只要喜歡。
最前排幾個年輕的孩坐一排,都是徐蓁蓁的朋友,是以,被安排了靠前的位置,也不懂什麼古文,只是留意價格和賣家。
最外側穿藍晚禮服的孩子低聲與邊的同伴耳語:“我爺爺說那個香爐最多值三百萬,姜九笙卻抬到了一千五百萬。”
“沒看到嗎?”年輕孩附和,“秦家六也拍了一千五百萬。”
“有錢人真瀟灑,一擲千金秀恩。”挨著徐蓁蓁坐的那個孩面艷羨,“姜九笙也真好命啊,在娛樂圈大紅大紫,還有個這麼疼的男朋友,我要是,做夢都能笑醒。”
一直沒有開口的徐蓁蓁譏笑了聲:“有什麼好羨慕的,一個戲子而已。”
聽得出來語氣的不屑與厭惡,孩們也都訕訕閉。
八點五十,酒店十三樓。
因為徐家包場,整個樓層空無一人,靜謐無聲,廊道的燈下,有幾道人影移,悄無聲息。
十幾人著墻壁,慢慢靠近一扇門,領頭的男人一手拿槍,一手做手勢,用口型道:一,二,三——
最左邊的周肖一腳踹開門,手握槍:“別,警察!”
一屋子人,頓時躥起來,第一反應便是去腰間的槍,還有放在地上的貨,緝毒隊的林隊當機立斷,對著旁邊的桌子開了一槍。
一聲槍響,里面的人都停下了作。
“都舉起手來。”
林隊的話剛落,最里面的男人抬頭掃了一眼,腳下挪了兩步,蹲下,一只手不聲地到了床腳下的槍。
“砰!”
一聲槍響之后,連著又響了三聲。
秦氏酒店往上不到一千米,有一條巷子,七拐八拐的一直往里走,有幾家旅館與快餐店,再往后面,是老式的幾棟住宅區,墻面用紅字標了拆遷的標志。
周氏兜了幾個圈子后,進了一棟舊樓,東張西了一番,才敲門:“阿強。”周氏放低了聲音,巷子里狗聲,回頭又瞧了兩眼,“是我,。”
十多秒后,里面的人開了門,瘦瘦高高穿著一件運外套,正是消失了多日的姜強,他看了看外面,沒見異常才關上門:“你怎麼到現在才回來,我都死了。”
屋子不過五十平,隔了一廳兩室,里面擺設很,只有一張單人沙發和一個半人高的柜子,沙發上隨意放了幾件服,柜子上全是吃剩的泡面盒與飲料瓶,地上橫七豎八地倒了幾個啤酒瓶子。
周氏進門就說:“這就去給你泡面。”
姜強坐在沙發上,手機還開著游戲界面,臉上出嫌惡和不耐煩的表:“又是泡面,天天吃泡面,我不吃了,看到都想吐。”
一連躲了幾天,警局下了逮捕令,姜強連份證都在酒店沒有帶出來,窩著小房子里哪都不能去,心里憋火得很。
周氏對姜強這個長孫一向溺,聽他抱怨,立馬就依他了:“那我去給你買飯。”把剛拿下的巾又包住臉,興沖沖地對孫子說,“我從徐蓁蓁那要到錢了,等過幾天我們拿到了一千萬就能離開江北了。”
姜強在打游戲,戴著耳機罵了兩句。
周氏把從徐蓁蓁那里搜刮來的首飾收在行李包里,想著明天再找個當鋪換錢,一想到又可以換個十幾萬心里就喜滋滋了,拿了錢,去給孫子買飯:“阿強啊,去給你買飯了,你可別給人開門。”
姜強也沒應。
周氏又叮囑了兩句,才去開門。
一打開門,門口竟有個人,周氏嚇愣了一下:“你誰啊?”
蔣凱靠著門一邊,一只腳橫在門口,擋住:“警察。”
周氏一聽是警察,扭頭就喊:“警察來了,阿強快跑!”
沙發上的姜強猛地跳起來,扔了手機就往臥室跑,關上門,反鎖,隨即打開窗戶,爬上去,正要往下跳——
一張臉突然冒出來,一把拽住姜強的頭發:“跑哪去啊?”說完,一手撐著窗戶,一躍進了房間。
姜強想跑,推了兩把。
湯正義直接一膝蓋頂在了他。
“啊——”
門口,周氏在哭天搶地。
湯正義把姜強按地上了,拷上手銬后,踹了兩腳,讓他老實點,然后到耳麥,打開通訊匯報:“隊長,一號目標已經被抓捕了。”
那邊那沒有回應。
湯正義再喊:“隊長?”
還是沒人回應,湯正義提了提嗓門:“隊長!”
“是我。”
是趙騰飛。
隊長可能忙去了,湯正義說:“副隊,目標已抓獲,藏地點就在酒店附近。”
趙騰飛當即下了下一步指令:“可以去把徐蓁蓁抓了。”
“OK。”
趙騰飛關了耳麥,了一把平頭,手里還拿著槍,靠著墻小心移,沒忍住,罵了句:“媽的,那群孫子,居然搞襲。”
周肖跟在后面,還有幾個緝毒警,正在一間房一間房地排查,確保沒有任何網之魚。
這會兒,周肖紅著一雙眼,整個人都在崩潰的邊緣,脖子上全是青筋,握著槍的手臂繃得的:“都怪我,速度太慢。”
趙騰飛重重踹了他一腳:“別在這哭喪,隊長還沒死!”
九點十分,最后一件拍品以五百四十萬,花落一位收藏家之手,拍賣錘應聲落下,慈善拍賣到此結束。
拍賣師在臺上致詞,一個穿著黑西裝的男人腳步匆匆,悄無聲息地場,走到左邊第二排的位置,俯,低聲道:“二。”
秦明立抬頭:“什麼事?”
男人上前,在他耳邊低語兩句,然后,只見秦明立神慌張,起離席了。
時瑾凝眸,無波無瀾地瞧了一眼,便收回了目。
拍賣臺上,徐老爺子作為東道主已經上去了,老爺子一中山裝,很神,聲如洪鐘:“謝謝各位百忙之中應邀而來,這次拍賣共得善款六千四百萬元。”停頓了一下,中氣十足地說了后一句,“所有善款將全部以我孫姜九笙的名義捐贈。”
一句話,擲地有聲。
徐老爺子語驚四座,一時,所有目投向姜九笙,而后,又看向徐市長邊坐的人,在座誰不知道徐家的千金是前陣子剛被毀了容的那位。
“爸,爺爺他在說什麼?”徐蓁蓁頓時慌了神,手與抓徐平征的手。
徐平征沒有說話,把手回去。
心頭咯噔了一下。
賓客都還未散場,這會兒,議論紛紛。
嘈雜聲里,徐老爺子嗓門尤其鏗鏘有力:“另外,我名下百分之十的博館份,也會轉給我的孫姜九笙。”說完這些,老爺子一只手拄著拐杖,騰出一只手來招了招,笑得慈眉善目,“笙笙過來。”
眾人視線去。
姜九笙不知低聲與邊的時瑾說了什麼,然后站起來,落落大方地上前,一杏的旗袍,舉手投足都不疾不徐,對臺上的徐老爺子微微一笑,冷清的桃花眼便和了些許。
徐蓁蓁這下徹底坐不住了,這突然的變故殺了個措不及防,猛地站起來,顧不上儀態,大聲質問:“爺爺,你到底在說什麼!”
徐老爺子也沒看一眼,自顧上前去,把姜九笙牽到自己邊,面向賓客,眉開眼笑地介紹:“這是我孫笙笙。”
今日應邀而來的,都是排的上號的企業家、政治家與收藏家,各個是人,自然能瞧出個一二三四,這徐家恐怕先前認錯了人,今兒個撥撥反反正。再看徐家幾位,皆是神自若,顯然私下是認了這位新千金的。
唯獨,一個人氣急敗壞。
“不是!我才是,我才是徐家的千金!”徐蓁蓁本不知道怎麼回事,只覺得莫名其妙,只覺得荒唐至極,從天堂一瞬跌地獄,崩潰,“爺爺,你是不是糊涂了,我才是您的孫,姜九笙算什麼東西,憑什麼拿我們徐家的份。”
所有人都看向,看像個潑婦一樣,大喊大。
一出好戲,一個跳梁小丑。
這時,徐平征起,走上前,向在場各位稍稍躬致歉:“家丑不外揚,我在這里先和大家說一聲抱歉。”每一個字擲地賦聲,徐平征說,“事的緣由復雜,涉及到我徐家的私事,很抱歉不能向各位多做說明。另外,我想借著今天這個機會向大家正式介紹一下我兒姜九笙。”
今日到場的不多,卻都是新聞圈里舉足輕重的人,徐平征這一番話,無疑是要給親生兒正名,而且,護短之意很明顯。
徐平征向來低調,此番高調是要堂而皇之地給新認的兒當靠山呢,從今往后,姜九笙有了徐家這個倚仗,誰還敢給不痛快。
以前這徐蓁蓁被錯認回徐家的時候,可沒有這般陣仗與架勢。
徐蓁蓁難以置信,從座位上站出來,走到徐平征跟前,戴著口罩,出的一雙眼睛驚慌失措,冷汗淋漓,試圖去抓徐平征的手,卻被躲開了,眼眶一紅,抑著快要發的緒,哽咽地說:“爸,我才是你的兒,我們做過DNA的,我才是徐家的人。”
徐平征語氣冷:“你不是。”他小心翼翼地看了姜九笙一眼,眉眼溫和,“我徐平征只有一個兒,還請在場的朋友認一認,我們家笙笙,以后請多照顧了。”
話才剛落。
徐蓁蓁失控地大:“不是,我才是徐家的兒。”
十個億是的,市長千金也是的。
誰都不能搶!
攥著手,掌心都被掐破了,沒有人為辯解,也沒有人聽說話,像個小丑,被耍的團團轉。
原來,這場拍賣會是給姜九笙開的,原來,早了棄子,甚至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被徐家這群人耍著玩。
九年,當了九年的市長千金,憑什麼說收回去就收回去。
徐蓁蓁咬破了舌,滿都是腥,轉,面向大家,毫無形象地咆哮:“我徐蓁蓁才是徐家的千金。”把口罩扯了,一把推倒了拍賣臺上的羅馬柱,香檳玫瑰掉了一地,整個天會場,只剩尖銳的聲音,“我是市長千金,我才是!”
“誰也不準搶!都是我的!”
“姜九笙——”
咆哮聲突然被打斷:“徐蓁蓁嗎?”
徐蓁蓁募地安靜了,怔怔看著朝走來的兩個男人。
蔣凱亮出警察證:“我是刑偵一隊的刑警,你涉嫌教唆殺人與詐騙,請跟我回警局協助調查。”
徐蓁蓁愣住。
蔣凱拉住的一只胳膊。
募地彈開,半邊臉包著紗布,另半邊臉已經扭曲,眼睛全是驚慌恐懼:“我沒有殺人!我沒有詐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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