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病房的門突然開了。

是一個婀娜的倩影，小小的一只，穿著淑，可又漂亮。

喬清淺。

FH48的團員，是個白富，混娛樂圈就是玩票，以前有娛樂記者深過，說與徐青久關系不同一般。

一個圈子里混的，都見過，談不上，可演藝圈，就是你假我假大家假。

“是蘇傾啊。”喬清淺像個鄰家妹妹，絡地問，“你是來看傾久哥哥的嗎？”

傾久哥哥。

得還親熱。

蘇傾表冷酷：“是。”直接轉頭問保鏢，“我現在可以進了嗎？”

保鏢讓開了路。

蘇傾才剛往前邁了一步。

喬清淺很乖巧懂事的樣子，笑得大方：“傾久哥哥剛剛睡了，醫生說要多休息，你晚點再來可以嗎？”

儼然一副主人的姿態。

是啊，人家當然有資本了，報道可說了，徐青久可是為拉住崴腳的，摔得腦震了！

蘇傾面無表：“不可以，我現在就要——”

話都沒說完，后傳來士溫溫的聲音：“清淺。”

蘇傾回頭。

是徐青久的母親，王士，真正的名門夫人，舉手投足都很賞心悅目，笑起來溫和又慈善。

喬清淺語氣親昵，上前挽住王士的手：“伯母，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蘇傾往旁邊挪了挪，背過去，當個形人。

醫院人來人往，王士一時沒有注意到靠墻的蘇傾，對喬清淺笑得溫婉可親：“這不是擔心你還沒吃飯嗎？這里我守著，你去吃飯吧。”

“沒關系，我還不，等傾久哥哥醒了我再去。”語氣俏可，帶著點不刻意的撒。

王士拍拍的手：“那辛苦了。”

喬清淺正地說：“伯母你說的什麼話，要不是因為我，傾久哥哥也不會傷，”說著紅了眼，眼珠子泡了水一般，楚楚惹人，“都怪我。”

王士聲安：“說什麼傻話嗎，你又不是外人。”

好吧，你們一家和，婆！媳！融！洽！

蘇傾默默地戴上口罩，拉上帽子，挪出墻邊，再轉，耷拉著腦袋，扭頭走人。

王士這才注意到蘇傾：“那是？”

喬清淺笑著簡單介紹：“是傾久哥哥的朋友。”

蘇傾從住院部出來，像霜打了的茄子，蔫兒吧唧的，站在門診和住院部的兩棟樓之間，來回徘徊了幾趟，煩躁地抓了一把頭發，然后到手機，撥了電話。

“笙笙。”

姜九笙聽得出來聲音無力：“怎麼了？無打采的。”

蘇傾蹲在路邊上，手里拽了狗尾草，神怏怏地說：“你幫我問問時醫生，徐青久的傷怎麼了？”

“你不是去醫院了嗎？”

蘇傾沒力氣地嗯了一聲，解釋：“我了點傷，沒去見他。”

姜九笙問：“傷哪了？”

捂住心口，臉上是悲傷的表：“心。”

“……”

掛了電話后，繼續蹲地上，揪了一團狗尾草，依舊很煩躁。

三分鐘后，收到了姜九笙的短信：輕度腦震，右骨折。

蘇傾看完，又徘徊了兩趟，就離開醫院了。

下午結束拍攝后三點，姜九笙自己開車去了一趟警局。

霍一寧將當初溫家花房的庭審資料打印出來，前后只有幾頁紙，姜九笙閱覽了一遍，又翻到了最前面。

“看出什麼問題了嗎？”

姜九笙搖頭。

這份資料太含糊，許多東西都一帶而過，甚至法醫與法證的報告都沒有。

“看不出就對了。”霍一寧肯定，“這份口供，還有庭審資料，很明顯是不完整的，應該是有人了手腳。”

他辦過那麼多案子，還沒見過案件記錄這麼模棱兩可的，如果資料沒有作假，那更恐怖，兇手被作假了。

姜九笙眼里一團疑慮：“當年負責這個案子的律師和檢察呢？有沒有他們的資料？”

這就更蹊蹺了。

霍一寧說：“你來晚了一步。”他挲著下，“兩個月前，都出國了。”

很顯然，有人在刻意遮掩這件命案。

越是如此，姜九笙越是不安，略做思考：“我能不能見一見這個陳杰？”

“陳杰拒絕探監。”霍一寧補充，“八年來，他甚至連父母都沒見過。”

走到死路了。

兜兜轉轉了這麼一圈，除了越來越多的疑慮，越來越多謎團，什麼收獲都沒有。

“這個案子，”霍一寧篤定，“一定有鬼。”

是啊。

而且，一定和有關呢，還有誰呢，手能到警局的人，又與有干系的，左右也就那麼幾家。

姜九笙拜托霍一寧：“如果還有別的發現，煩請聯系我。”

“沒問題，不過我還是建議你找時瑾介。”畢竟，秦家有路子，時瑾又有手段。

默了一下，假設地反問：“如果是時瑾刻意掩蓋呢？”

不排除這種可能。

霍一寧攤手：“那估計查不到什麼了。”他可是與時瑾合作過，見識了那個家伙的能耐，有錢有勢也就算了，關鍵是腦子還不是一般的構造，是個玩手段的個中翹楚。

姜九笙眉頭深鎖：“我也只是猜測。”

畢竟，陳易橋的話，不敢全信，也不敢全然不信。

天北醫院，心外科。

時瑾還穿白大褂，手握鋼筆，力紙背，另一只手，拿著手機。

秦中在電話里稟報：“姜小姐確實在查當年溫家的命案。”又道，“還有溫家二小姐也在查這件事。”

筆尖停頓，墨水瞬間暈開。

溫家，惡意太大，不能留了。

時瑾放下筆，了眉心：“都理好了？”

“嗯，已經都封口了，人也送走了。”秦中話鋒一轉，“不過，宇文沖鋒手里還有一份當時的庭審資料，是先前姜小姐的托付，只是宇文沖鋒把資料下了。”

宇文沖鋒有分寸，倒不用擔心。

時瑾沉了須臾，語速徐徐：“那個助理，”

他停頓。

秦中反復掂量了：“恐怕還不好，姜小姐會起疑的。”

姜九笙不是一般的聰慧，那個助理要被滅口了，在景銀灣說的那一番話，就全部不證而實了。

“讓人盯住，要是敢有任何作，”時瑾看了看手指上沾的墨，眉宇輕蹙，“不管用什麼手段，都要讓開不了口。”

時瑾掛了電話后，撥了宇文沖鋒的號碼。

那邊很吵，宇文沖鋒直截了當：“什麼事？”

時瑾言簡意賅：“當年溫家的事，我不想笙笙知道。”

不用說明，宇文沖鋒也知道時瑾指哪些事，拖著語調，懶洋洋的，復了一句：“我也正有此意。”

聲音溫文爾雅，時瑾道：“謝謝。”

謝個屁，老子又不是為了你！

“我就問一件事，”宇文沖鋒語氣突然認真，“溫家的命案，和笙笙有沒有關系？”

時瑾沉默了半晌，答：“有。”

所以，患了抑郁癥。

宇文沖鋒都明白了，那份資料他早就燒了，這件事上，他和時瑾一樣的態度，瞞，往死里瞞，一點兒都不能讓姜九笙察覺出來。

他漫不經心似的，提了一：“那你要注意了，很聰明。”

對啊，太聰明了，稍有風吹草，就能若觀火。

還能瞞多久？瞞不住了又如何才好？

時瑾看著擺在桌上的照片，玻璃相框里映出一雙墨黑的瞳孔，像滾燙的火焰，卻裹覆了一層冰凌，得矛盾又極致。

這夜晚上，月朗星稀。

蘇傾失眠了。

從八點躺在床上，到現在三個多小時，別說睡意沒有醞釀出來，躁意卻憋出了一肚子，心口像堵著一團火，燒得抓心撓肝，渾不得勁兒。

一腳蹬了被子，坐起來，抓了一把糟糟的頭發，拿著手機看了一眼時間。

十一點半。

艸！

起床，隨便套了件外套，拿了車鑰匙就出了門。

不行，這團火不消，這覺沒法睡。

從公寓到天北，四十分鐘的車程，就開了二十五分鐘，好不容易才抑住想闖了紅燈的洪荒之力。

都大半夜了，醫院除了住院的病人以及醫護人員外，沒什麼人，蘇傾就戴了個口罩，門路地到了徐青久的病房。

還是那四個人高馬大的保鏢守在門口，也不用睡覺，神得很。

蘇傾走過去，直接摘了口罩：“白天我來過，喬清淺也認識我，現在能進去了嗎？”

四人面面相覷后，讓開了路。

蘇傾進了病房，里面就開了一盞小燈，徐青久吊著一條，腦袋纏著，正在睡覺，蘇傾想一掌把他拍醒，可看見他那張慘白的臉，到底下不去手。

搬了個椅子，坐在病床前等，大喇喇坐著，一雙眼火辣辣的，直勾勾盯著病床上的人。

一盯，就是一個小時。

徐青久睡到半夜，突然一個激靈，醒了，一睜眼就看到一雙冒著火的眼睛，登時嚇了一大跳。

驚魂未定了老半天，他眨眨眼，懷疑是幻覺：“蘇傾？”很不確定，不知道是不是做夢。

蘇傾二郎一翹，眼眸半開半瞇，像等待進攻的某種小：“睡夠了嗎？”

徐青久腦袋還有點暈，坐起來，愣愣地看著蘇傾：“夠了。”

突然起，走到墻邊。

啪的一聲，燈全部亮了。

抱著手，走回病床，撐著一雙大眼睛：“你是睡夠了，可我窩了一肚子火，不撒干凈了，我會一整晚都睡不著。”

語氣聽起來像火冒三丈。

徐青久一臉懵。

蘇傾深吸了一口氣，著嗓音問：“你是因為救喬清淺才傷的？”

徐青久點頭，剛睡醒，難得表有點傻。

蘇傾吐一口濁氣，聲音得更低了，又問：“你和喬清淺是青梅竹馬？”

徐青久繼續點頭。

蘇傾笑了笑，笑得很牽強，很危險，逐字逐字都跟從腔里出來的：“你家人很滿意？”

他想了想，點頭。

他與喬清淺八歲就認識了，他父母一直盼著生兒，可連生了兩個兒子，對喬清淺特別疼。

蘇傾咬了咬牙：“你和相親了？”娛樂記者都挖出來了，拍到了他們在西餐廳的照片，雖然不親近，但同框了。

這次徐青久遲疑了一下，不過還是點了頭。

他是被他母親騙過去的，以為是家庭聚餐，沒想喬清淺也在，他父親一直還打著讓他個朋友的算盤，就盯上了知知底的喬清淺。

蘇傾問完徹底火了：“那我算什麼？”

出柜是鬧著玩的嗎？

徐青久怔忡了很久，表恍然大悟：“你吃醋了？”

蘇傾咬牙切齒，迅速否認：“我沒有！”

他盯著：“你有。”

咆哮：“我沒有！”

他笑了，愉悅得不行：“你有。”

蘇傾肚子里的一團火直接躥到了腦子里，燒得理智全無，聲氣地沖口而出：“對，我就是吃醋了。”

徐青久一副得逞了的表：“你果然喜歡我。”

想都不想：“對，我就是喜歡你。”

這下到徐青久猝不及防了。

蘇傾直接把床頭柜上的一杯水往肚子里灌了，然后平復了一下，語氣冷靜了，鄭重了：“徐青久，我認輸，我他媽什麼都不管了，不當藝人了，不要了，也不管合約不管司了，你，”頓了頓，看著徐青久，眼里是不管不顧的決心，卻帶著一點不確定的惶惶不安，“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心臟跟被什麼鈍狠狠撞了一下似的，徐青久突然呼吸不暢，臉、耳朵，還有脖子全部紅了，整個人都滾燙滾燙的。

蘇傾不等他緩過來，走近了，站在他床頭：“你想清楚了，跟我在一起之后，什麼喬清淺張清淺，都得離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