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聽說過？”

是年的聲音，干干凈凈，帶著那個年紀所沒有的從容與氣場：“進這棟樓的人，沒有能活著走出去的。”

然后，還有男人的聲音，像是恐懼到了極點：“六，饒、饒命，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咔噠——

子彈上膛的聲音。

男人大聲驚：“不！”他哆嗦得厲害，“不、不要開槍！”

這時，有腳步聲。

一步一步，越來越靠近。

“笙笙，”握槍的年募地回了頭，冷的眸突然驚慌，“別過來！”

地上的男人卻在這時候大喊：“救、救我。”

年幾乎失控，咆哮：“別過來！”

樓梯上的孩突然踩空，整個人摔了出去。

“笙笙！”

突然趴在地上不了，怔怔地看著地板上的，從手掌到的地方，一路滲進袖了。

，還是熱的。

孩愣愣地抬頭，看見了雙眼猩紅的年，他手里握著槍，對著地上的男人，那個男人躺在泊里，大上的汩汩流出。

“你，”看著年，“你在做什麼？”

他手上，還有沒有風干的跡，眼神慌了：“笙笙，他是壞人。”

像沒有聽見：“你要殺他嗎？”

自始至終，年都沒有放下手里的槍，甚至槍口一直指著男人的心口，他眼底炙熱：“他是來害你的壞人。”

蜷在地上的男人突然抬手，拽住了孩的腳，眼里有強烈的求生：“救、救我。”

“別！”年怒喊，指腹已經到了槍的扳機，眼里全是火，像只狂躁的野，隨時要撲上去，將眼前的人狠狠撕碎。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年的袖子。

他回頭，對上一雙像蒙了塵的眼睛，空，凄涼：“可不可以不殺人？”

“不可以。”年抬起手，槍口對準男人的頭，“笙笙，他看見你的臉了，必須死。”

用力搖頭，眼淚砸了下來：“我很怕。”

“你不要殺人。”

“不要和我一樣。”

“砰！”

槍響的同時，孩大喊：“時瑾！”

姜九笙募地睜開了眼，大口大口地氣。

是夢，原來是夢。

深吸了一口氣，大汗淋漓，整個人都虛了，息了很久才平息，木然地盯著天花板，久久發怔，竟一時回不了神。

夢里的孩是十六七歲時的樣子，努力回憶，卻突然想不起來年的模樣，只記得生得致好。

怎麼會喊時瑾的名字。

姜九笙好笑，若非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呆呆坐了許久，嗓子干得難，到床頭柜上的杯子，起去倒水。

剛走到門口，聽見了時瑾的聲音，得很低，約約。

“那個慣犯，”

時瑾頓了頓，說：“派兩個人去局子里，把他的手廢了。”

姜九笙呼吸一滯，僵住了，時瑾口中的慣犯，是白天的那個小。

客廳里沉默了許久，時瑾再度開了口：“把視頻接過來。”

然后，姜九笙聽見了重的呼吸聲，以及第三個人的聲音：“求求你，放我一命，我可以給你錢，要多都可以。”

這個聲音……

是。

先是那個慣犯，再是，姜九笙可以確定了，時瑾在算賬，一筆一筆，一個不落。

“我不缺錢。”時瑾說。

音依舊清潤，語調卻冷厲至極，讓覺得陌生，卻又悉，哦，很像方才夢里的年。

“饒、饒命，只要你不殺我，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男人討饒的話剛說完，時瑾懶懶開口：“把槍給他。”

槍……

姜九笙后背沁出了一層冷汗，抖著手，握住了門把。

“里面有四顆子彈，只有一發是空彈。”時瑾語調里，沒有半分起伏，從容地發號施令，“開槍吧。”

咔噠！

門鎖被打開的聲音突然響起，時瑾猝不及防地回頭，大驚失：“笙、笙笙。”

姜九笙盯著餐桌上的電腦屏幕。

果然，是。

他一是，躺在地上，奄奄無力地息，眼里全是恐懼與痛苦。

這一幕，和剛才的夢里，幾乎一模一樣，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難以置信。

時瑾猝然回神，立馬合上了電腦，他慌張失措地站起來，急著說：“笙笙，里面沒有子彈，我嚇他的。”

姜九笙把目落在時瑾上，視線麻麻，毫不閃躲地與他對視：“那個小，你也跟我說是嚇他的。”

時瑾方寸大，額頭有汗：“你聽到了多？”

“你說要廢了他的手。”

白天，他騙了，他本沒打算寬恕，因為了傷，他便要廢掉別人一只手，甚至不惜犯法律。

極端又瘋狂。

時瑾慌了，無措得手腳都不知道如何作，抬手想抓住，卻懸在半空，不敢貿然上前，眼里神得一塌糊涂：“這次是真的，我有底線，不會殺人。”

“時瑾，”眼里有遲疑，“我已經不太清楚你的底線在哪了。”

一開始的他，君子如玉。

后來發現，他也偏執，他會劍走偏鋒，不惜代價。

如今，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