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還沒分班的時候,顧飛還在1班,那會兒班上有個二愣子,上自習的時候跟剛好上的生在最後一排聊天兒,估計還有胳膊肘的相互接,然後下了自習,這小子就去了廁所。
據說是氣方剛是靠胳膊肘把自己給了,去廁所扔。
這事兒他們班的人笑了一學期都過不去。
那會兒顧飛覺得逗的,現在卻覺一個個都差不多。
他垂下眼皮看了看自己左側,蔣丞的左手還放在他腰上,一開始是被顧淼嚇著了抓了他一把,後來大概是因為顧淼一直揪著車座,他手沒地兒擱了,就半放半抓地沒離開過腰那塊兒。
這種如果不用眼睛去看,幾乎都覺不到來的接,對於顧飛來說,正常況下是不會有任何覺的,他自行車托車後座上帶過的人多了去了,男的的,這種接簡直再平常不過。
但現在這人是蔣丞。
他現在看到蔣丞,有時候都會不控製地想到他在丁竹心那些神經病一般的破破爛爛的設計之下或約或清晰的。
他的,他的腰,他的背,甚至是他帶著疤的肋骨和破了口子的。
這麼一總結起來,蔣丞現在擱他腰上的手,就是一顆□□。
隻要炸了,沒準兒也能廢掉他一條。
騎了一會兒,他看到了前麵球隊的一幫人,還有他們車後座上帶著的生。
顧飛出右手,掌心往後,然後了閘,車速一降下來,顧淼的臉正好撞到他手心裡,於是用臉頂著他的手,跟著把板的速度也降了下來。
“怎麼了?”蔣丞在後邊兒問。
“你帶我吧。”顧飛撐著地回頭看了他一眼。
“就累了?”蔣丞下了車,“你這力也傷的啊,一場球就蹬不車了。”
“以前怎麼沒發現你話這麼多?”顧飛也下了車,車把往他手裡一扔。
“我沒跟二淼配合過,”蔣丞上車,“不會摔到吧。”
“你要摔了會讓開的,”顧飛後座上坐下,“走吧。”
“原地蹬多費勁啊,你不能等我……”蔣丞說。
“不能,我一場球就蹬不車了的力已經跑不了。”顧飛一邊說一邊出了手機開始玩。
“。”蔣丞小聲罵了一聲,隻能一使勁原地把車蹬了出去。
顧淼先是離開他兩步遠蹬著板,過了一會兒才過來繼續揪住了後座往前。
蔣丞快蹬了一段,追上了前麵的王旭那幫人。
“來了,”郭旭回過頭看了一眼,“你們跑得快啊。”
“了。”蔣丞說。
“蔣丞。”左邊有個生了他一聲。
他轉過頭,生手裡拿著的手機哢嚓一下,他歎了口氣:“拍不知道把聲音關了嗎?”
“這不是拍啊。”生有些不好意思地捂著笑了半天。
一幫人邊騎著車邊聊,從這裡去市中心那邊路程不短,他們鬨哄哄地把一條車道都給占了,有托和電瓶車超車的時候他們就得一團一通傻笑。
真是個吃了屎都能笑得出來的年紀,蔣丞看著前後左右的人。
這些人,要擱以前,基本都是被他和潘智吐槽的那類,有點兒土,還二,但現在,他卻跟這些人一起,騎著車在路上。
隻不過沒有一塊兒傻笑而已,但他跟顧飛傻笑的次數已經數不清了。
顧飛一直不說話,不合群的老樣子,在他後低頭玩著手機。
生想拍的時候,顧飛直接把腦門頂到了他後背上。
“彆拍了,你們就說想要他倆誰的照片,”王旭車上帶著易靜,一副力滿滿的樣子,中氣也很足,“我這兒都有,我連蔣丞吃餡餅的照片都有。”
“你大爺。”蔣丞看著他。
“發來看看!”馬上有生喊了起來。
“不能隨便發,我打不過蔣丞,”王旭說,“隻能賣,20塊一張。”
“為了20塊錢你就願意扛一頓揍……”盧曉斌說。
大家頓時笑一團。
“你閉!”王旭瞪著他,“你會算賬嗎!十個人買就是200塊!”
“也是,”盧曉斌愣了愣,“那還多的,現在蔣丞的多,一人一張的話……你賺不啊。”
“你們這些人的智商啊,”郭旭歎氣,“一張照片頂多賣一次,賣給一個人,人家複製一下就行了,誰還上你這兒買……”
“滾!”王旭吼了一聲,“就你智商高是吧!”
“這生意不錯,”顧飛在後頭小聲說,“我這兒有不重樣的,高清,帶臉,□□……”
“你還有沒有點兒專業攝影師的職業守了?”蔣丞回過頭也小聲說。
“有啊,所以我沒賣,”顧飛說,“我等個高價……”
“信不信我給你甩下去?”蔣丞說。
“不信。”顧飛回答。
蔣丞張了張沒說出話來。
“有一關過不去了,”顧飛把手機舉到他臉旁邊,“你一會兒幫我過了?”
“……,”蔣丞很無語,“你還在跟李炎較勁嗎?”
“嗯,”顧飛繼續玩,“他已經快我三關了。”
“我一會兒幫你把三關都過了,”蔣丞說,“玩個這破遊戲還跟乾什麼事業一樣,等你拯救地球呢。”
顧飛在後邊兒笑了起來:“是啊,先消滅欠的。”
因為是出發的時候王旭才打電話定的包廂,大包廂都沒了,他們一幫人算上隊員和生有差不多二十個人了,最後服務員把三張方桌拚在了一個包廂裡。
“吧,”服務員說,“年輕人嘛,親熱。”
“行!!”王旭點頭,然後把人一個個往屋裡推。
蔣丞拉著顧淼坐到了最裡邊兒靠牆的椅子上,他答應了顧淼要排排坐,顧飛跟著了過來,一屁坐到了他旁邊。
“你不挨著顧淼坐?”蔣丞看了看,左邊是顧飛,右邊是顧淼。
“來不及換了,”顧飛起剛想換位置,看到大家都進來了,趕坐下,低聲音,“再換換就該兩邊兒都是生了。”
“不是,”蔣丞有點兒想笑,“你是有什麼病麼?”
“沒病,”顧飛說,那邊易靜坐到了他邊,他不聲地輕輕把椅子往蔣丞這邊拖了拖,偏過頭小聲說,“就是不習慣。”
“堂堂一個老大……”蔣丞倒了杯茶放到顧淼麵前,“顧淼喝點兒水,把外套了,臉都熱紅了。”
包廂小,一幫人全進來之後圍著個長條桌子跟開什麼會似的,又熱又吵。
顧淼喝了一口水,然後一揚手把帽子摘了扔到桌上,一腦袋七八糟的頭發頂著,把外套了放到了旁邊地上。
“掛那個架子上,”顧飛說,指了指旁邊角落裡的帽架,把自己外套也了遞給,“把哥哥的也掛上。”
顧淼又抓著服和帽子過去掛上了,還是頂著一腦袋七八糟。
“頭發抓抓,”蔣丞說,“你是個小姑娘,要注意點兒形象。”
顧淼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煩地在頭上胡抓了幾下,然後盯著他的外套。
“哦,”蔣丞趕把外套了遞給,“幫丞哥也掛一下吧,謝謝。”
蔣丞一臉嚴肅地拿著他的服過去,因為個兒不夠高,把服跟顧飛的摞著掛在了一個鉤子上,然後再轉坐回來,拿起杯子在椅子裡慢慢喝著茶。
蔣丞把椅子往後靠了靠頂著牆,抱著胳膊看著屋裡說話都得扯著嗓子的一幫人,非常吵,非常鬨,包廂門本來開著,服務員大概不了,過來給關上了。
不過也非常愉快,他很久沒有這麼聚會過了,以前學校一個個都是學習狂,家裡也都管得嚴,放了學多半都是回家。
他這種沒事兒就曠個課還準不歸宿的人連個伴兒都不是次次有……
眼前這份熱鬨讓他終於覺到了春天該有的溫暖。
“吃什麼吃什麼!”王旭拿著菜單開始張羅,“我點了三個鍋底,都是鴛鴦的,夠嗎?”
“夠夠夠!”有人喊著回答,“鍋底不重要,重要的是!是菜!”
“和菜管夠,”易靜笑著拍了拍自己的書包,“班費已經帶著了,徐總說超了的部分他來補。”
“老徐吧,有時候是夠意思的,”王旭說,“就是太囉嗦,比我媽都厲害,說什麼先把自己了……羊!牛!五花!快!還有什麼要吃的就說,我給寫上!”
“我都熱困了。”顧飛也往後靠了過來。
他們一幫人打球的外套一,裡邊兒都是短袖,顧飛靠過來的時候,胳膊的他胳膊上輕輕蹭了一下。
在這種還不能穿短袖的季節裡,這種突如其來的皮接,讓蔣丞頓時有種異樣的覺。
顧飛大概也差不多,蔣丞覺他馬上往易靜那邊讓了讓,但沒過兩秒,他還是又了回來。
蔣丞想想覺得有點兒好笑,衝著麵前的茶杯樂了。
“,”顧飛跟著也笑了起來,乾脆直接放鬆了靠著,也靠在了他上,“再笑滅你口。”
“一皮筋我就能反殺你……”蔣丞笑著,掃了一眼桌子下邊他和顧飛靠在一塊兒的,突然發現自己對顧飛的接程度已經直他和孫子潘智。
而且這種覺跟潘智還完全不一樣。
……當然完全不一樣,潘智是哥們兒,是可以共可以放肆互損的哥們兒,而顧飛,顧飛是一個對他有著直觀吸引力和力的同類。
儘管他從來沒想過要找到同類,更沒有想過相互取暖,但卻不得不承認,就像現在這樣,就像眼下這樣,熱鬨的人堆裡,暖得有些過頭的氣氛裡,沒有人留意到的那些微小細節裡,這樣不為人知的隻為眼前一刻的小小的曖昧裡,他有了些想要靜靜的舒適。
“大飛喝什麼,白的吧?”王旭衝他倆這邊揮了揮菜單。
“嗯。”顧飛應了一聲。
“蔣丞呢?”王旭看著蔣丞,“咱倆也沒一塊兒喝過,你喝什麼?”
“……隨便。”蔣丞本想說他不喝,但看樣子這屋子裡一幫人一個個熱沸騰,贏了球不算,眼前還好幾個生,估計他要說不喝,這會兒得讓人對死。
“行啊,”王旭說,“隨便?這口氣,不愧是三分王。”
“剛還說老徐囉嗦。”蔣丞掃了他一眼。
“跟隊長說話注意點兒,”王旭指了指他,“開學那會兒我可是看大飛麵子才放了你一馬。”
“哦。”蔣丞點點頭。
“服務員——”王旭拉開門衝外邊兒喊了一嗓子,“快上菜!再拿件牛二!還有現榨果——”
然後又回過頭看著顧淼:“淼淼王,你喝果吧?有橙兒和玉米。”
顧淼頭也沒抬,倆手捧著茶杯搖了搖頭。
“那喝什麼?”王旭看著顧飛。
“啤酒。”顧飛說。
“……我,”王旭愣了愣,轉過頭,“再拿紮啤酒我家王要喝!”
“哎喲快彆喊了!”服務員站在門口,“人都懟跟前兒了還喊呢……”
“你哥今兒高興——”王旭繼續喊著,“快,先把和酒拿上來!”
“知道啦,!酒!”服務員把碗筷給他們放好,轉小跑著出去了。
易靜站了起來,從書包裡拿出了個相機,衝王旭旁邊的一個生揚了揚:“娟兒,先拍張集照吧,你從你那邊拍,一會兒我從這邊拍。”
“好,”那個生接住扔過去的相機,一邊往後退一邊說,“你們都往中間靠靠,要不人拍不全了。”
一屋子裡的人立馬全都往顧飛和蔣丞這邊了過來。
“!!”王旭到了易靜旁邊一手撐著牆,一邊往這邊探著。
易靜笑著躲他,往顧飛邊靠挪了挪。
顧飛沒出聲,隻是迅速地往蔣丞這邊兒靠過來。
“,”蔣丞剛把顧淼摟過來,就被右邊過來的人著跟顧飛了一團,“你們該減了!”
“快。”顧飛看著拍照的生。
“笑一下!”那個生指揮著,“8班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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