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慶遠侯在邊疆吃了敗戰，爲了支援他，那小侯爺主請纓，帶兵直赴邊關，估計現在正與遼人打得熱火朝天呢”

“那是好事啊這個小侯爺自小就隨父出征，要是這回能在邊疆立下一功，必定是風無比吶”

“你知道什麼？我家裡那位是縣尉，專門負責訓練兵丁，前兒個就得了消息，說是朝廷要特別增收兵丁。你想想看，不就是個遼人嘛，前些年也不是沒來過，結果還不全都被慶遠侯給打跑了？可如今倒好，不僅連最厲害的慶遠侯都栽了，朝廷還要大肆招收新兵，這事兒肯定不簡單就憑那個初出茅廬的小侯爺，能頂個什麼用？指不定這趟就是有去無回……”

“噓——這話可別說被人抓住了可就完了”

一聽到有去無回四個字，書華的腦子就像是被人猛地敲了一下，轟地響了一下，空白一片。

旁邊的書靜看了看書華漸漸泛白的臉，不僅也陷沉思之中，書婷卻是有些被嚇住了，下意識地張大，然後盯著書華滿臉詫異。

“這話我也就是跟你說一說，你可不能隨便跟人家說，要不然惹出禍端來，咱兩可都有份子”

“曉得了我還能害你不？”

“呵呵，這下子你可知道了吧，你家的侄兒還是有機會的，待會兒趁機再與那沈家的五姑娘套套近乎，反正現在兄長也不在，只要與打好了關係，然後再與家的叔伯關係都打通了，這事兒肯定不難日後就了好事，你可不能了我”

“得了得了哪能啊？”

倆又說了些閒話，後來似乎聽到有人往這邊走來了，就收住了話頭，很快就離開了。

等們走後，書婷這纔敢說出聲來：“五堂姐，們說的……該不會是真的吧？”

“書婷”書靜不滿地掃了一眼，隨即拍了拍書華的肩膀，輕輕勸，“只是們的猜想而已，這事兒是不是真的還指不定，你可別在這裡自己嚇自己。等下回去了，我就去問一問父親，他也是朝廷員，品階比那個縣尉高多了，知道的消息肯定也要靈通得多。”

書華沒想到自己才離開汴京城半個月，那裡就發生了這麼多的事，一下子又是打戰，一下子又是婚事，現在不由開始糾結，自己選在這個時候回到蘇州，到底是對是錯？

們這下子也沒什麼心再閒逛下去了，一起回到了亭閣，見到書華再度出現，果真有幾個夫人又湊過來套近乎。書華聽著們說話的聲音，很快就認出了那個在假山後面說八卦的夫人，但卻不能當面問那些事是不是真的。只能憋住心裡的擔憂，儘量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些，然後繼續著頭皮與們周旋。

半天功夫過去了，茶話會終於結束了，衆人離開之時，刺史夫人還特意送了諸位小姐們一些禮，說是留著做個紀念。其中書華收到了一隻巧的正方形小錦盒，寬度不過兩寸半，是所有人收到的禮裡面積最小的。

回去的路上，氏與莫氏乘坐的是一條船，書華自然也是與們一起。書婷迫不及待地就打開了自己的禮盒，裡面是一套質量上乘的胭脂水，質細膩，香味清新淡雅，向來用慣了這些東西的書婷，立刻就知道了它們產自揚州的謝馥春。看那副驚喜的樣子，就能猜到這些脂的價格肯定不菲。

在書婷的慫恿下，書靜也拆開了自己的禮盒，是一對珍珠嵌紅珊瑚的金釵，做工巧，款式別緻，上頭的珍珠顆顆圓潤細膩，大小也是一般，就連紅珊瑚也是經過雕細琢過後特別做出來的桃花樣式，最是適合書靜這個年紀佩戴。

莫氏見到書靜眼中的滿意，不由嘆道：“這個刺史夫人真是個有心的，每件禮都費了不心思。”

衆人紛紛將目落到了書華手裡拿個不起眼的小盒子上，猜測裡面會是個什麼東西。書華不似書婷和書靜，常年住在蘇州，想要打聽們的喜好很容易。書華來到這兒沒幾天，人生地不的，沒幾個人能知道的喜好。但依照書婷和書靜收到的禮來看，應該也不會太讓人失纔對

瞅見們好奇的視線，書華只好遂了們的意，當著們的面將錦盒打開，卻見裡面竟然是一顆直徑約莫兩寸的夜明珠

夜明珠在北周並不常見，是爲極爲珍貴的一種寶，一個拇指大的夜明珠就足以價值千兩，更別說這麼大的一顆再加上它的澤非常瑩潤，質地也是極爲細膩，手清涼，表面，明眼人只稍一眼，就能估出它的價值。

這一下子，不僅僅是書華，就連氏和莫氏也有些呆了。

方纔在刺史府，也沒見到刺史夫人對書華有多熱，怎麼會在離開的時候特別送出這麼貴重的禮？

書婷見到那顆昂貴的夜明珠，再看到自己手上的脂，心裡忽然生出一怒意。同樣都是做客，憑什麼書華收到的禮就那麼珍貴，而卻只能收到廉價的脂？越想越不平衡，連著看向書華的目也變得酸酸的：“你到底跟刺史府是什麼關係？居然讓人家一出手就是一顆夜明珠”

書華自己對這事兒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將禮盒合上，朝氏與莫氏說道：“這顆夜明珠我不能收，必須得退回去。”

氏與莫氏互一眼，隨即問：“你確定？”

這麼珍貴的夜明珠，若放到普通人家，都夠過一輩子的了。即便不賣出去，自己留著也是極有面子的，如今除了皇宮，民間已經沒有幾個人能擁有這麼大的上等夜明珠了。

可越是因爲這樣，書華就越覺得它是個燙手山芋，留在手裡遲早會出問題

肯定地點點頭：“而且是現在就得退回去”

書婷對的決定到不可思議：“你當真是嫌錢多了？你若是不想要的話，我可以拿手裡這些跟你互換……”

“書婷，”書靜趕打斷了的話，就連莫氏也略帶責怪地掃了一眼。

氏想了想：“既然如此，我這就讓船家改道繞回去。”

書華激地說道：“多謝二伯母諒解。”

再次回到刺史府，書華還沒進門，就上在門口徘徊的刺史府管事。書華向他說明白了來意，那管事二話沒說就讓他們進了府，卻在路上意外見了尹翔。

尹翔認出了書華，遂攔下管事詢問，管事說們是來找夫人的。

這是氏與莫氏第一次見到尹翔，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是個相貌與氣度都相當不錯的男子，不算太俊，卻有一令人到很舒服的親切。氏暗自嘆，也難怪書雪那丫頭心了

至於莫氏，也悄悄看了書靜一眼，琢磨著這兩個人站在一起也算登對。回去再去父親商量商量，這門婚事也許還有功的可能。

尹翔與們說道：“方纔家母因爲忙了一天，到有些乏了，就先行歇下了。你們若是有事，尋我也是一樣的。”

書華想了一想，將錦盒從袖中掏出遞過去：“這個是靈堂送給我的紀念品，實在是太過貴重了，我怕承不起，就特意送了回來，還請見諒。”

尹翔聽完之後，沒有半點責怪之意，雙手接過禮盒，微微笑道：“既然你不喜歡，我們自然也不能強求，這份禮我就暫且收回，回去換另外的禮，改日再差人將其送到博園。你看如何？”

書華很想說不用麻煩了，但想到自己主將人家的禮給退了回來，如今還要拒絕人家的好意，怎麼看都覺得有些失禮。抱歉地笑笑：“尹公子如此客氣，倒是我們唐突了。”

尹翔亦只是笑了笑，然後親自將們送到了門口，又囑咐了管事送們上船。

回到博園沒多久，書雪那個瘋丫頭就衝到了德馨居，抓住書華就是一番拷問，在知道見到了尹翔之後，更是出了一臉羨慕的表。

書華想到氏爲求的婚事，想了一下，還是決定暫時不要告訴，等到回去之後，大伯母應該會親自與將這件事說清楚。至於今後的發展，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打發走了書雪，書華自己也有些累了，吃過晚飯之後就洗了個澡，倒牀上睡著了。

夢裡面，意外夢見了小侯爺，見到他騎著他那匹雪白的駿馬，在戰場上奔馳，然後忽然有一支利箭從天而降，直直穿了他的膛，鮮霎時染滿了一整個世界……

書華猛地睜開眼睛，呆呆地盯著牀頂，手腳冰涼，腦子一片空白。

這種狀態持續了好一會兒，終是有些忍不住了，掀開被子就從牀上爬了起來。聽見聲響，就睡在外屋的青巧驚醒了過來，點燃油燈，看見書華臉蒼白的樣子，不由心中咯噔一跳：“小姐，您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