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積雪還未化去,寒氣厚重,一陣北風颳過,凍得書華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李氏被兩個婆子死死地抓住,怎麼都掙不開,只那雙眼睛,藏了千般萬般的怒火,恨不得一把將院子裡的人全部燒灰燼!
三爺仍舊跪在二爺跟前,不住地磕頭認錯:“二哥,求您看在三房這麼多年爲家裡盡心盡力的份上,饒了娟香一回吧!”
二爺紋未,面若寒霜:“此婦行爲乖張,做事不顧倫常,若繼續留在沈家,只會鬧得家裡犬不寧!沈家家規字字清明,既犯了錯,論理就該罰!”
字字擲地有聲,顯然已經下定了決心,教人心底平添幾分寒意。
三爺卻像是丟了魂般,一時之間竟是說不住話來,手腳冰涼地癱坐在地上。二爺令兩個婆子拔去李氏的外套,按住了,又王管家取來了家法。他握著藤條慢慢踱到李氏跟前,冷聲道:“此刻下手的是我,你日後若有怨懟,就儘管朝著我來!”
右手高高舉起,隨著“啪”的一聲,藤條狠狠落在李氏的肩膀,一條猩紅的印子立時顯現出來,在雪白的直裾之上,顯得目驚心。
李氏吃痛,大聲哀嚎:“我肚子裡還懷著沈家的種,你們不可以這麼對待我!不可以!!”
二爺手下一頓,隨即又是狠狠一藤條:“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二爺卻被這一聲得幡然醒悟,他瘋了似地撲過去抱住二爺的手臂:“二哥,懷了孕,你若是真要懲罰,就罰我吧!我願意替娟香罰,不管什麼懲罰,我都心甘願!”
二爺的藤條揮不下去,見自家三弟如此沒有出息,心中亦是惱火異常。他猛地將藤條扔到地上,眼中已是寒冰一片,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他發怒的徵兆:“你可別忘記了,父親在臨終前是怎麼代你的?!”
“我知道娟香有錯,可現在有了沈家的骨,孩子何其無辜,上天自有好生之德,還請二哥爲沈家後人積福,放娟香和孩子一條活路吧!”
二爺深深了他一眼,見他神決絕,不由深吸一口氣,冷冷一笑:“好一個好生之德!既然你如此好生,我便全了你!”
守門的兩個護院應聲進來,在二爺冰冷的目下,將三爺剝去外按在地上,王管事順著二爺的意思結果藤條,當著所有人的面,一下一下狠狠在三爺的背上。
李氏早已被拖到一邊,此刻正被兩個婆子死死抱住,任拳打腳踢,就是不肯鬆手。眼看著自己相公爲了自己罰,那一聲聲沉悶的打聲,仿若比打在自己上還要痛上千百倍!
其他的人,都靜靜站在旁邊,淡漠地圍觀這一場鬧劇。沒有人出來勸說,更加沒有人來安一狼狽的李氏,隆冬的北風帶著悲涼的蕭颯之氣,將人心凍得刀槍不進。
書纔將妹妹整個擋在後,淡漠地看著李氏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他順勢瞥見那個在角落裡的豎子。那個豎子顯然沒想到事會鬧到這步田地,見到二爺如此狠厲的手段,不由心俱寒,手上還留著被老鼠夾子夾傷的傷口,正跪在雪地裡不停地打哆嗦,一雙眼珠子不停地往這邊瞟過來。
順著他的視線,書才瞄到二夫人此刻正抓著手腕上的翡翠鐲子不放,細細一看,還能看清指節泛了白,顯是抓得太,手指都有些輕微抖。
就在此時,李氏一聲尖,暈倒在了雪地裡。
彼時,的臉慘白如紙,嚇得旁邊的兩個婆子不知所措,紛紛將視線投向二爺,希他能拿個主意。王管事手下也是一頓,扭頭看向二爺,心中也有些惻然。
二爺掃了王管事一眼,生生出兩個字:“繼續。”
王管事無奈,只能奉命行事,繼續執行剩下來的二十三藤條。
若是再鬧下去,指不定就會鬧出人命來!
書華雖看不到外頭的慘況,但仍不免心生寒意,只爲了兩張假房契,似有不值。扯了扯二哥的袖,刻意低聲音:“當時抓住那個賊的時候,他的手上可有白麪?”
二哥回想了一下,點點頭:“他的手上和袖上,都沾了白麪。”
“那你們有沒有從他上搜出什麼東西?既是來盜,總不至於什麼都沒有到手吧!”
二哥點點頭:“我與王管事將他從頭到腳搜了兩遍,除了幾塊銀子和一點首飾,並不見其他值錢的玩意兒,只怕是他運氣不濟,什麼都還沒得手時就被我們給逮了個正著!”
書華想起那兩張塗有麪的房契,看來那人手腳快的!
不顧二哥的阻攔,緩緩從他後走出來,冷靜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那跪在雪地裡的三爺,此刻正擡起眼往這邊看來,深沉的眼神,含一怨毒,竟是比這夾雜著冰雪的北風還要冷上幾分!
他這是在怪自己懷了他的計劃嗎?!書華暗自冷笑一聲,穩住心神,不卑不地迎上他的目,順帶將他上手上都觀察了一遍,卻是半點白麪的痕跡!
書華心下詫異,扭頭看向二哥,將櫃中藏有房契,並且房契上塗有麪的事告訴了他。至於那房契是自己仿照一事,卻是暫時瞞了下來。
二哥驚異於的未卜先知,隨即想到前兩日尹與自己說的話,又漸漸明白了過來,不由面帶怒意:“想來是你們提前知道了此事,卻是沒有告訴我與父親!”
書華出無辜的笑容:“這事兒我那會子還不確定,哪敢隨便去嚼舌子?!我那一手,也就是以防萬一,哪裡想到事真如預料那般發展了!”
“即便是不確定,你也應該先與我說清楚,你一個姑娘家家的,這種事沾點兒爲妙!”得知房契丟了,他不是急於去追尋房契的下落,而是擔心妹妹的名譽。
對於他發自肺腑的關心,書華心中又是一番激,但是房契有假一事卻還是忍著沒說。這件事,不想打草驚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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