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訪留下理合同,佔南弦偕溫暖先回淺宇。
電梯裡他問,“拿下這個案子你怎麼想?”慣常清冷的眼眸依然不顯山不水。
溫暖笑,“坦白說,我沒任何想法。”
並沒有因淺宇勝出而喜,也沒有因朱臨路輸掉而悲,對於而言,只不過是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不管這兩家公司或兩個人之間在爭什麼,都與無關。
本世上一切王敗寇,包括這位頂頭上司在任何人的榮耀得失,都與這小小子無關。
佔南弦盯著鏡中的,“想來也是,不管貌、金錢、份相當的男友或是面的工作,你都已經擁有。”脣邊彎出一諷意,“這世上再沒什麼能使你興趣?或是——能打你鐵石做的心?”
想了想,“還是有的。”也只有這一樣了。
許是勝仗後心好,他難得地被勾起些微興致,緩緩轉過來,“哦?”
“睡眠,每天我恨不能睡到日上三竿。”從調上六十六樓,工作便佔據了的全部,忙起來一天睡不到五小時,已經覺得自己嚴重睡眠不足。
一隻長臂倏然著耳際撐上梯壁,被全然籠罩在他由不可思議轉爲難得一見的薄惱氣息裡,近於咫尺的聲音在耳際再度低低響起,“你——耍我?”
“卑職不敢。”恭聲應道,子微退,後背上扶桿再避無可避。
他的呼吸就縈在耳邊。
頃刻後梯門在他背後打開,他沒有,也不敢,怕一頸邊就會到他的薄脣,臉頰再度被他淺如蘭馨的吐納拂得微微麻,佔南弦看著那抹在眼底浮現,果然是自己的靠近而引起,一瞬間眸子幻變千。
最終他什麼也沒做,只是徐徐勾起脣角,然後轉走了出去。
溫暖以手掩脣,輕悄地呼出口氣,只覺神疲憊。
明明使君有婦羅敷有夫不需防備什麼,可是每次和他單獨相一顆心總控制不住懸上半空,既怕一言不合他便忽然以言語相刺,譬如那句輕描淡寫的“我們也不勉強你了”,又怕萬一有什麼閃失,也許就從此陷萬劫。
萎靡地回座,把沒讀的電郵回覆完畢,理完手頭剩餘的工作,再把佔南弦翌日的行程發郵件提醒他,做好這些時早過了下班時間,收拾東西中看見高訪過來,相互打了個招呼他走向總裁室,則熄掉電腦去搭電梯。
下到停車場,翻了半天包也找不到車匙,不得已只好再上樓。
厚厚的地毯消弭了走路的聲音,所以當走近辦公桌時,聽到虛掩的雕木門裡傳來高訪的說話聲。
“今天朱臨路在冷氏隔壁的酒店包了一個小型會議室,在裡面安置了一組人員,現在能查到是,他確實在中午休息的那段時間接了一通電話,然後吩咐在酒店侯命的人重新更改了標書。”
佔南弦不作聲,高訪繼續彙報。
“朱臨路重新提的標價比我們原定的低一百五十萬金,與冷氏原來的標價幾乎一致,本來這件案子應該萬無一失會落在他手裡,只是誰也沒想到,冷氏部在綜合上午各家公司的計劃和建議後,中午時也更改了一些項目重新修改預算,結果反而變我們公司的計劃書與標價更符合他們修正後的需求。”
聽的人依然靜默無聲。
“整件事只有兩種可能,朱臨路中午所知道的,一可能是冷氏的底價,所以他把自己的價格作了調整,二可能是我們的底價,所以他在我們的價格上適當降低。現在不能確定的就是,他的消息來源到底是一還是二。”說到這裡高訪遲疑了一下,“溫暖好象中午和他通過電話……”
溫暖凝神,四周安靜得能聽見耳際不適的嗡嗡聲。
佔南弦始終沒有說話,然後裡面傳出一些作帶起的聲響,飛快悄然退開,閃進員工電梯,心裡只覺又好氣又好笑,朱臨路想砸的飯碗還真是砸得不餘力,竟存心把置於水洗不清的境地。
又過了一會,佔南弦才終於開口,“不是。”
“那他的消息哪裡來的?”
“今天的事你不覺得有些地方很奇怪?”
“什麼地方?”
“第一,冷如風在中午時才突然對公佈更改招標價,這在我記憶中是前所未有的事。”
“沒錯,按理說這種事不應該發生。”
“第二,冷氏對參與者的要求都很苛刻,到最後就只剩下我們和代中時,他們本應更審慎,對我們應該盤問得更仔細,但冷如風卻反常地並不與顧問團商磋,就直接作出決定把案子給了我們。”
“這也是我不明白的地方,他爲什麼那麼做?”
“我想來想去只有一種可能。”
“什麼?”
“就是冷氏方面出了問題,有人把標價泄出去,而這可能已經不是第一次,所以冷如風借這個機會設下圈套,他本不是臨時更改招標價,而是一直不聲地用著假價格對周旋,直到最後一刻才把真價格拋出,偏偏代中公司的競價還就與他們的假底價相近,所以纔會被冷如風立馬否決,我相信他現在應該已經圈定泄的人了。”
高訪驚異,“那豈非今天所有人都不過是陪冷如風演了一場戲?”
佔南弦淺笑,“據說這位地產界大亨的妻有句閨房語,他笑裡藏刀豬。”
“不會吧,他還把手段玩到自己老婆上?”
“傳言他用來對付老婆的手段玩得比生意場上的還厲害,不過今天真正讓我疑的人,反而不是他。”
“那是誰?”
佔南弦沉思了一會,慢聲道,“朱臨路。我始終想不明白,他爲什麼要更換標書的封面?他完全可以把修改後的標書做得跟原來一模一樣。”
高訪挑高了眉,“你的意思是——他存心引人注意?”
“準確點說,是存心引起我的注意。”
“他爲什麼要這樣做?”
“這就是我不解的地方。”
朱臨路爲什麼要明修棧道暗渡陳滄,有意無意地把這單生意讓給淺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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