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一大碗濃濃的苦藥湯子，到傍晚，張如意終於恢復神智，用手了額頭，四張，見自己上蓋著鬆的被褥，長出一口氣。

晚上，季秋下廚，做了熱氣騰騰的水煮魚，上面浮著一層辣椒。

魚不是河裡的，而是在村裡水塘撈出的，大塊頭主送上門，並且收了二十文錢。

在方山村，魚是賤，河裡的魚太多，村中水塘養的多是鯽魚，鯉魚和草魚。

二十文買一條五六斤的大魚，太劃算，人家本就沒多要，只拿屬於自己的，很公道。

洗了熱水澡，又吃了水煮魚，張如意很快睡了過去，呼吸平穩，藍和盧元卿換班守夜。

路上頻繁出現狀況，耽誤行程，看天氣，一行人若是想要上路，最快也要等上幾日。

在方山村度過一個難熬的夜晚，儘管燃著火盆驅散氣，室卻有一子發黴的味道。

牀單被洗得發白，上面落著一層浮土，村長的二兒子在外地，家裡長期空著沒人住，難免有打理不到的死角。

鋪蓋卷全部在船上，夫妻二人只剩下一條毯，李海棠和而眠，一晚上斷斷續續地做噩夢，第二日起，覺昏昏沉沉，渾無力。

“夫君，你別轉了，我沒事，睡一覺就好。”

儘管沒看到慘象，一路上卻聽到船客們提起，李海棠想象力富，自行腦補，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腦子一片混，最近發生七八糟的事太多，需要平靜一段。

說話帶著濃重的鼻音，聽起來更像撒，一向沉穩的蕭陵川，再也無法淡定，繞著屋子走來走去，急得團團轉。

醫者不能自醫，赤腳大夫說沒大礙，他就不是不能放心。

“夫君，我就是有一點點傷風。”

李海棠額頭，不熱，自己的子自己知道，肯定不會和張如意一般，就是被野人夫君照顧得太好。

連續幾天下雨，灰突突的天讓人沒一點好心，來借宿的船客們唉聲嘆氣，有劫後餘生的欣喜和慶幸，也有對未來日子的迷茫，還有和親人失散了的，見人就打聽消息。

方山村村裡的人家總共就幾十戶，年紀偏大的人居多。

早前周圍有幾村落，皆因水患遷移，方山村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總共就一個赤腳大夫，村裡也沒有多藥材。

再者，村裡人常年幹活，自家娘子不是糙養出來的，和強力壯的本沒辦法比。

“我去借牛車，帶著你到鎮上看看。”

不管別人說什麼，蕭陵川一概聽不進去，方寸大，滿腦袋的想法就是先離開這裡。

屋子氣重，太過簡陋，住上幾天，好人也得住出病來。

“阿嚏！”

連續打了兩個噴嚏，李海棠覺那口氣順過來了，用帕子了角，想解釋下自己真的沒那麼氣。

之前在破舊雨的茅屋，現在不風的泥瓦房，已經很好了，至現在很知足。

在河邊滯留的船客，只能住在衙門提供的帳篷裡，又下一夜的雨，衆人只會更加狼狽。

方山村離最近的鎮子有三四十里地，村裡只有一輛牛車。

大塊頭給自己想了一條財路，在村裡收集一些村民們不穿的破舊衫和棉被，用牛車拉到河邊售賣。

衙門雖然提供飯食和帳篷，但是保暖用的棉被卻是沒有的，船客們從河裡出來，一泥，正需要可以替換的。

雖說大塊頭售出的都帶著補丁，布料也是最的那種，但仍舊很歡迎。

蕭陵川出門借牛車，跑了個空，琢磨方山村的人都有點奇怪，要是說他們重利，卻也不是那麼斤斤計較。

給一行人安排屋子，送菜送蛋，村長沒開口要一文錢，還說誰都有困難的時候，能幫一把，他們不會推，盡力而爲。

可要是說不財，又不盡然。

大塊頭髮現生意以後，村裡正在召開大會，鍋碗瓢盆，七八糟的日常用品，只要琢磨能用的上的，他們全部放上牛車，委託大塊頭到河邊售賣。

下晌，村長的大兒媳又來了一趟，帶過來一小條的豬，蕭陵川給了銀子，猶豫片刻，最後只拿了一點點，說是用不了那麼多，竟是一點不肯佔衆人的便宜。

“衙役都說他們獅子大開口，難道是胡說的？咱們還是留意點，尤其是晚上。”

張如意退了熱，裹著棉被坐在椅子上發表看法。

戲文裡經常出現那一幕，有人到鄉村野外借宿，主家親切和善，其實早已見財起意，故意讓借宿者放鬆警惕，然後半夜盜財，有那狠心的，謀財害命。

事出反常必有妖，但是一連在方山村住了好幾日，也沒有發生半點意外。

村長的兒媳每日送吃食，有時候也和話家常，說說周邊的風土人。

道聽途說，未必是真實，一直等到衙門的人和倒黴的船客離開，村裡依然風平浪靜。

村裡住著的，不僅僅是一行人，其餘人表達謝，給了銀錢離開了。

沒有任何不尋常。

“其實，是咱們誤會了。”

晚飯後，一行人圍坐在一起。張如意底子好，已經好起來了，而他們即將離開，繼續趕路。

季秋這幾日和村裡人接得多，瞭解了個大概，他斟酌一番，方山村的古怪，還要從百年前的淵源說起。

村民的祖輩定居大齊京郊，幾百年以前，連年乾旱，地上寸草不生，乾裂地開了個大隙。

當時大齊正和周圍的小國開戰，憂外患，民不聊生，死了無數人，甚至發生人吃人的慘劇。

祖先們順著即將枯竭的運河，一路北上，最後這個位置是水最多的，而且水裡有魚蝦，他們就靠著魚蝦，躲過了天災。

就在幾十年以前，方山村周圍還有不村落，但是兩旁沒有河堤，只有一個緩坡，萬一下雨漲水，隨時可能淹沒莊稼田地。周邊村民苦不堪言，最後三三兩兩的遷移，周圍幾十裡，只剩下這麼一個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