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湯是陳二嬸燉的，孫鐵頭聞到香味，才猛然想起，自己也有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

“恩……”

牀上的人了，發出一聲，驚醒了睡中的小娃，小娃立即扯著嗓子，哭鬧不止。

“我這是在哪？”

孫家娘子睜開眼睛，看看周圍，這裡是家，屋裡還有一點殘存的腥味，而在牀上一側，躺著個小娃，難道是的兒子？

不但沒死，還平安生下兒子？簡直讓人不可置信。

“嫂子，你現在有沒有覺刀口疼？不？”

手過程漫長，孫家娘子流量增大，最近都不能挪地方，滋補的同時，還得補。

因爲剖腹取子，暫時沒有水，李海棠找了附近養羊的人家，打了羊來喂剛出生的小包子。

“海棠……”

好半晌，孫家娘子才反應過來，喜極而泣，指著小包子，“這是我生的？”

“不然呢，我上哪給你個小娃去。”

李海棠抱起小包子，給孫家娘子看，乾脆睜著眼睛瞎編，“瞧瞧這眉眼，多像孫大哥啊！”

剛出生的小包子，皮皺，像個小老頭子，本看不出長相，胡說八道，孫家娘子卻一臉認真地附和，“對，像他，只有像我。”

李海棠腳底打，這都是咋看出來的？怎麼就沒練出這個火眼金睛。

片刻工夫，孫鐵頭端著熱湯進門，他牢記李海棠的話，保持產房衛生，因此遠遠地站著，不敢靠近。

產婦沒有排斥反應，也沒發高燒，只要不染，就沒大問題。剖腹產會留下後癥，兩年以，不能再次孕，不然傷口容易裂開。

“海棠，你是我們孫家的大恩人，陵川也是。”

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孫鐵頭很是容，他撲通一聲，跪在李海棠的面前，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言語已經不能表達他的激之。

“我夫君？”

李海棠和孫鐵頭接不多，之前也是爲給春孃的男人配藥，自家野人夫君言寡語，還真不知道蕭陵川同樣救過孫鐵頭。

“那都是三四年前了，大概也是這個時候。”

孫鐵頭接過小娃，輕聲哄著，那姿勢顯得生疏，一個材高大的漢子，耐心地晃悠著小娃，婦人仰倒在牀上，笑容滿面，這就是普通人平淡的幸福。

“我夫君厲害嗎？”

李海棠查看刀口，已經止，看起來手合線不排斥皮，放下心，一勺一勺地喂著孫家娘子湯，注意力卻集中在孫鐵頭上。

“那一年冬天，真冷。”

孫鐵頭剛親沒多久，金盆洗手，以前攢下的家財散盡，他娘子還得靠給人補賺銀子。

眼瞅著離開過年也只有兩個月，家裡兩個閨穿著帶補丁的衫，小臉兒凍得通紅，他心裡很不是滋味。

作爲男子，家中頂樑柱，不說頂天立地，至得能養家餬口，他發現，自己除了坑蒙拐騙，一概不會。

城中倒是有搬運的活計，到鹿城碼頭做苦工，一天只有二十文錢，這二十文，並不能自己留下，還得給工頭五文錢。

十五個銅板，能幹啥？都不夠買一斤五花。家裡住在城中，米麪糧油，油鹽醬醋，到需要銀錢。

一分錢難道英雄漢，孫鐵頭不甘心，他答應了娘子，不再走歪路，賺每個銅板都是清清白白的。

“家裡柴禾不夠燒，都得在雜貨鋪買炭火，我那十五文哪裡夠用啊。”

孫鐵頭想起曾經，重重地嘆息一聲。狗打家劫舍來錢快，他都習慣了，冷不丁的去做苦力又沒錢，他心裡承不了。

“城裡的威遠鏢局招鏢師，我就去試試。”

出門走鏢賺的是汗錢，可能一年半載都不著家，風餐宿，徐鐵頭盤算時間，他趕不回來過年，就打了退堂鼓。

“我當時遇見陵川，他冷著一張臉，一句話沒說，可是你就是不能忽略他的存在。”

孫鐵頭回憶，他和蕭陵川面對面，直覺對方是茬，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人。

混跡於三教九流多年，他這點眼力還是有的。

“那當然，我夫君威風凜凜。”

李海棠昂首，頓時多了幾分得意，也不看看是誰的夫君，也就是大齊這些人眼神有病，非說家男人長得醜。

“漢子就得像陵川那樣！”

孫鐵頭豎起大拇指，繼續回憶，“我第一次見他，就覺得他不凡，果然，如果不是有蕭兄弟，我這條命早沒了。”

鏢頭見蕭陵川相當客氣，又是端茶倒水，又是送瓜果糕餅，孫鐵頭這個人善於鑽營，一打聽才曉得，年前有一趟重要的鏢要走。

這趟鏢給的價錢厚，卻有生命危險，因爲他們只需要護送兩千年的人蔘。

人蔘是從蠻族採買，目的地是京都，不過對方是京都高門，爲了人蔘，已經派出千人的隊伍來接收。

“對方買人蔘是爲續命，是節約時間，委託威遠鏢局押鏢。”

孫鐵頭怕李海棠不明白，特地仔細解釋。涉及到京都某大人的命，而且風聲被放出去，前來搶奪人蔘的，肯定不會。

這一趟生死鏢，兇險至極，可以說是兇多吉，腦袋別在腰帶上去走鏢。

“我本來是準備回家，就看到陵川白紙黑字簽字畫押。”

對方急著用人蔘救命，只要能功接，就給白銀萬兩，萬兩白銀啊，白花花的銀子！

哪怕是幾十兩，都足夠過個年，家裡吃穿用度都能置換新的，更別提萬兩。

當然，銀子不白拿，需要在生死契約上簽字畫押。若是弄丟人蔘，只能以死謝罪。

蕭陵川一手狂草，乾脆利落簽了自己的名字，然後按下紅手印。

“我當時頭腦發熱，當即和鏢頭說，這一票我幹了！”

孫鐵頭形容當時的心，真真是熱沸騰，面對生死，蕭陵川毫不猶豫，自己想要銀子，還想東想西，活該一輩子沒出息！

大不了就是個死，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孫鐵頭也學著蕭陵川，簽下生死契，可等他走出鏢局，立刻就後悔了。